“顾时予，你确信刚才那个excel不是你自己留的悬念吗？”
辛于悦靠在会议桌一侧，咬着笔帽，眼神里写满狐疑。
空气中还残存着会议结束后的尴尬静默。
桌面上的投影仪突然自动黑屏，像是为他们的僵局打响了下班钟。
顾时予手里还攥着那份快被抠烂的会议纪要，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我发誓，这表格的隐藏单元格不是我干的。
我连怎么跨表公式引用都还没整明白。”
辛于悦忍不住扑哧一乐，才发现自己笑得有点出格，连忙故作镇定：“谁能想到公司第一天合作，就得考个信息差小游戏啊。”
顾时予没来得及接腔，会议室门“叮”地一声弹开。
萧省然探头进来，碎发里镶着一只亚克力小发卡，神情潇洒得像是漫画扉页跑出来的“HR男主”。
“组队成功了吗？
速战速决要紧。”
萧省然手指一弹，桌上多了一袋加热过的玉米棒。
辛于悦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了一根，边嚼边含糊地回应：“大boss，有什么小建议吗？”
“你们俩配合好了，分工清楚点。”
萧省然眨眨眼，狡黠如猫，“时予负责流程和主线方案，于悦你主抓用户调研。
别互相拖延。”
说罢，又甩下一句：“下周西产品review，别掉链子啊，顾新晋。”
顾时予还未张口，萧省然己掩门而出，只留一句“加油”在门缝里回旋。
会议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辛于悦放下玉米棒，若有所思地盯着顾时予看：“那……我们真的要现在就开始？”
“你介意出门走走吗？”
顾时予摸了摸鼻尖，看着投影仪屏幕的倒影，“说实话，我怕在这儿待太久会喘不过气。”
两人默契地把会议桌收拾干净，资料噼里啪啦一股脑塞回文件夹里，然后像逃难般冲出了八楼小会议室。
星澜市的午后阳光，斜斜落在公司楼宇的玻璃幕墙上，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顾时予穿过工区走廊，步伐总算轻盈一点。
胸口那点莫名其妙的憋闷，开始像个慢吞吞散去的肥皂泡。
辛于悦侧头看他，开玩笑的口吻：“顾经理怕密闭空间，是不是要申请工位‘降噪绿化权’？”
“别笑我，有时候人多，脑壳真的会短路。”
顾时予心虚地咕哝。
“那幸好队友是我。”
辛于悦眨眼，突然有些认真，“其实……我也怕被考核小组单独‘查水表’。
咱俩‘社死小队’凑一起，也算是互相抬一把吧？”
气氛缓和了不少。
他们走到共享茶水间，正撞上抱着轮滑鞋的阮灵溪。
她一身宽大卫衣，胳膊上晃着员工识别牌，朝两人大力挥手：“啊呀，‘项目cp’上线啦？
合体坑人还是合体加分？”
还没等顾时予反应，辛于悦己经把八卦挡了回去：“合体加薪，先写需求分析去。”
“灵溪，你那边法务对接结束了吗？”
顾时予顺口问道，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阮灵溪嘴一扁：“老徐那边文件打错页码，害我忙活了半天……对了，有空来后街‘三三酒坊’喝一杯？
今晚投‘社畜之难’吐槽大会，周西见‘projectreview’的厄运！”
顾时予和辛于悦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个“这谁能拒绝”的表情。
下午，二人窝进三号会议屋，正式开始“尴尬的合作”。
辛于悦打开共享文档，把项目目标写进里程碑表格。
顾时予“顺手”把任务清单拖进待办，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你第一次带项目？”
辛于悦侧头问。
顾时予装作信心满满：“之前也做过小玩意儿，差不多。
不过这次，毕竟是总监排的雷……害怕吗？”
顾时予顿了顿，逗趣道：“怕倒是不怕，顶多手要和心分家——手敲计划，心打退堂鼓。”
辛于悦被逗笑，一下把办公椅掀得“吱”作响。
他俩一边分工一边互相拆台，经常因为同一个流程卡壳。
比如，谁去敲定设计部的配合？
谁负责和薛之缔“技术宅”对接？
每到这种时刻，两人就陷入微妙的沉默。
连空气都像被无形的彗星拂过，搅出一点迷糊的电磁波。
辛于悦壮着胆子打破僵局：“我觉得，既然你入职第一天就能无差别拿下会议室冷场，那天生就该负责‘勇闯技术部’。”
“别给我立flag，我的‘社交电量’己经报警。”
顾时予举手投降，“倒是你，看着不怕内耗。”
“我一怕就多喝热水。”
辛于悦顺势摇晃起手里的马克杯，鼓励道，“咱们俩拼凑凑凑，就两种电池混着凑满一天。”
窗外光线正好，两个人的影子在地毯上重叠又拉开。
傍晚时分，两人疲惫地躺进公司负一层的自助小酒吧。
灯影斑驳，气氛松弛下来，互相的防备和小心思都像气泡酒一样渐渐消退。
辛于悦端着柠檬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这个小组，取啥名？”
“叫‘假装很会’，行不行？”
顾时予难得正经又自嘲。
辛于悦想了想：“我觉得‘尴尬与共’，听起来更实诚。”
顾时予笑出来：“合作尴尬，成长也尴尬——不过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辛于悦低头，嗓音轻轻的：“你说，他们是不是都觉得我们不靠谱？”
顾时予晃晃杯子，酒水折射出暧昧的微光。
他沉默片刻，然后郑重摇头。
“靠不靠谱没关系。
只要我们做得比自己昨天强一点，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辛于悦看着他，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哪怕合作再尴尬，至少可以一起往前走。
酒吧的背景音乐换成了轻快的爵士。
门口恰好进来薛之缔，他兀自拎着平板，眉头微皱，看见二人，有些诧异地点头致意。
顾时予下意识挺首背，冲辛于悦挤挤眼：“下一个难题，来了。”
辛于悦推了把眼镜，迅速整理好桌面，迎接新的挑战。
这一刻，星澜的夜灯初上，玻璃幕墙内外的人影交错。
合作的尴尬还在继续，但属于他们的小队，也在光影中渐渐凝聚出些许不同凡响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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