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沉愣住了：“10万？
不是说5万吗？
你们不是……5万是信息费，10万是看护费。”
男人打断他，语气变得凶狠，“少废话！
给你三个小时，凑不齐钱，就等着给孩子收尸吧！”
电话“啪”地挂了。
程沉举着手机，愣在原地，耳边全是嗡嗡的鸣响。
客厅里的挂钟还在滴答走，可那声音听着像催命的鼓点，一下下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怎么了？”
苏晴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念念是不是找到了？
他们说什么了？”
程沉看着妻子布满血丝的眼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字。
那5万块像块烧红的烙铁，在他口袋里烫得他心口发疼——他用半条命换来的“希望”，根本就是个骗局。
“他们……他们要10万。”
过了很久，程沉才挤出这句话，声音干哑得像被砂纸磨烂的木头，“说……说不给钱，就……”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可苏晴己经懂了。
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身体晃了晃，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晴晴！”
程沉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手指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吓得魂都飞了。
他掐着她的人中，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的恐慌比刚才接到诈骗电话时更甚，“晴晴你醒醒！
别吓我！
我们还有办法！
还有办法的！”
苏晴咳了两声，缓缓睁开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往下淌。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咬出深深的血痕，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老程……”她抓住程沉的手，那只手冰冷而颤抖，“我们……我们是不是找不到念念了？”
“胡说！”
程沉用力摇头，喉咙发紧，“肯定能找到！
是我笨，是我被他们骗了，我这就去报警，让警察抓他们！”
他说着就要去拿手机，苏晴却死死拉住他，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报警有什么用？
他们说三个月找不到，概率就不到10%了……我们连骗子都斗不过，还怎么跟人贩子斗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细碎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程沉怀里，浑身发抖。
程沉抱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修了十年车，能修好最复杂的发动机，却修不好女儿失踪的裂痕；能拧得动最顽固的螺丝，却攥不住这缥缈的希望。
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寻子互助群”，王姐的头像还亮着，群里依旧有人在发寻子信息，有人在互相安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看着王姐的头像，突然想起她电话里的麻将声，想起她轻描淡写说“5万不多”的语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他手指发抖，在群里@王姐：王姐，你那个朋友说孩子找到了，却要再加10万，是不是骗我？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他又发了一条，依旧没人理。
再想私聊，却发现自己己经被王姐拉黑了。
群里有人看到了他的消息，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王姐不是说她的朋友很靠谱吗？
该不会是骗子吧？
我之前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程哥，你交钱了？
交了多少？
程沉看着那些消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退出群聊，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屏幕“啪”地裂开，像一张哭泣的脸。
“骗子……都是骗子……”他喃喃自语，眼睛红得吓人，“连我们这种人都骗，他们怎么敢……怎么敢……”他猛地站起来，冲到门口，抓起门边的扳手——就是昨天他揣在身上去找人的那把，扳手的边缘还沾着点干涸的泥渍。
“老程，你去哪？”
苏晴慌了，挣扎着要起来。
“我去找到那个王姐！”
程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劲，“她肯定知道什么！
我要让她把钱吐出来！
我要让她告诉我念念到底在哪！”
“你别去！”
苏晴哭着拉住他，“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算了……钱没了可以再赚，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别的办法？”
程沉甩开她的手，眼睛里布满血丝，“还有什么办法？
警察说按程序来，亲戚说没钱帮，现在连骗子都来踩我们一脚！
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嘶吼。
苏晴被他吼得愣住了，看着他像头失控的野兽，眼泪流得更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沉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着苏晴苍白的脸，看着地上碎裂的手机，看着墙上程念的照片，突然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戾气从心底涌上来。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检测到宿主遭遇欺诈，触发主线任务升级：惩罚“恶的帮凶”（王姐），追回被骗资金。
任务要求：让其付出“超出被骗金额”的代价（如名誉扫地、失去经济来源等）。
奖励：恶力值+200，解锁“信息追踪”权限（可获取目标近期活动轨迹）。
程沉握紧了手里的扳手。
扳手的金属柄冰凉，却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个王姐，那个骗了他们血汗钱的女人，不能让她好过。
他要让她知道，就算是走投无路的人，被逼到绝境，也会咬断别人的喉咙。
“晴晴，你在家等着。”
程沉的声音平静下来，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意，“我去去就回。”
他没再看苏晴，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楼道里的光线很暗，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不知道王姐住在哪，但系统己经给出了提示：目标王姐，本名王丽，住在城南旧小区3栋502，近期频繁出入附近的麻将馆。
程沉骑着他的破摩托，穿梭在午后的车流里。
阳光很烈，晒得柏油马路都在冒烟，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热。
心里的那股寒意，比冬天的冰窖还要冷。
他想起苏晴塞给他存折时的眼神，想起典当行老板惊恐的脸，想起那个骗子在电话里说“等着收尸”时的狞笑。
这些画面像碎片一样扎在他脑子里，让他每踩一下油门，心里的戾气就重一分。
到了城南旧小区，程沉把摩托停在楼下，抬头看了看3栋502的窗户。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他攥了攥手里的扳手，一步步走上楼梯。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角堆着垃圾，楼梯扶手积着厚厚的灰。
走到5楼，他看到502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麻将牌碰撞的脆响，还有女人的说笑声——正是王姐的声音。
程沉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笑声，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在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西个打麻将的女人惊恐地转过头，看到门口站着的程沉，手里还握着扳手，吓得尖叫起来。
王姐坐在靠门的位置，看到程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麻将牌“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王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想往后躲，却被椅子挡住了去路。
程沉一步步走进屋，眼睛死死盯着王姐，像盯着猎物的狼。
屋里的另外三个女人吓得缩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我的钱。”
程沉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5万，还给我。”
“我……我没有钱……”王姐往后缩着，“那钱不是我拿的，是我那个朋友……你的朋友？”
程沉笑了，拿起桌上的一个麻将牌，捏在手里转着，“就是那个要10万看护费的朋友？
你们俩演的一出好戏，骗得我们好苦啊。”
他走到王姐面前，弯下腰，几乎脸贴着脸。
王姐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和机油味，混合着一种说不清的狠戾气息，吓得浑身发抖。
“我给你两个选择。”
程沉的声音像冰锥一样扎进王姐的耳朵里，“第一，现在把钱还给我，再赔偿我5万精神损失费，这事就算了。
第二，我把你干的这些事捅到小区里，捅到你家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骗走失踪儿童家长血汗钱的骗子，让你以后出门都被人戳脊梁骨。”
王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选哪个？”
程沉把手里的麻将牌捏得咯吱响。
“我……我没钱……”王姐哭了起来，“那5万被我那个朋友卷走了，我真的一分都没拿到……那就选第二个。”
程沉首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我现在就去楼下喊，让全小区的人都来评评理。”
“别！”
王姐急忙拉住他，“我给！
我给！
你别喊！”
她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塞到程沉手里：“这里面有3万，是我所有的积蓄了……剩下的2万，我明天一定给你凑齐，求你别告诉别人……”程沉接过银行卡，看了看王姐惨白的脸，又看了看缩在一边的三个女人，突然笑了。
他抓起桌上的麻将牌，一把掀翻了桌子。
“哗啦——”麻将牌撒了一地，桌子腿断了一根，歪在一边。
“记住了。”
程沉指着王姐的鼻子，声音冷得像冰，“别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再有下次，就不是掀桌子这么简单了。”
他拿着银行卡，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王姐的哭声和另外三个女人的议论声，他一概不理。
走出楼道，阳光刺眼。
程沉拿出手机，查了查银行卡余额——正好3万。
他松了口气，却没有丝毫喜悦。
系统提示音响起：主线任务完成，恶力值+200，当前恶力值300点。
解锁“信息追踪”权限，可查询目标近期通话记录、消费记录等。
他骑上摩托，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开着。
3万块，离被骗的5万还差2万，离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去报警？
说自己被骗子骗了，又靠威胁追回了部分钱款？
警察会信吗？
就算信了，又能怎么样？
他停在河边，看着浑浊的河水缓缓流淌，水面上漂浮着塑料袋和烂菜叶。
他想起程念小时候，他带她来这里喂鱼，她手里拿着面包屑，笑得像朵花。
“念念……”他蹲在河边，把脸埋进膝盖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砸在滚烫的地面上。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他以为又是骗子，不想接，可手机固执地响着。
他烦躁地接起来：“谁？”
“是程沉吗？”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很沉稳，“我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我叫林骁。
关于你女儿程念的失踪案，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
程沉愣住了。
刑侦队？
不是之前那个张磊？
“你……你好。”
他的声音有些发愣。
“你现在方便吗？
我在你家附近的咖啡馆等你。”
林骁的声音很平静，“有些事，我们见面谈比较好。”
程沉挂了电话，看着河面，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刑侦队的警察找他，是有线索了吗？
他骑上摩托，往家的方向开去。
阳光依旧很烈，但他心里那片冰冷的黑暗里，似乎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
哪怕只有一丝，他也想抓住。
只是他不知道，这束光的背后，藏着的是更深的深渊，还是另一个让他不得不选择“恶”的开端。
他更不知道，那个叫林骁的警察，将会在他这条以恶为名的道路上，投下怎样一道复杂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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