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镊子的手在发抖。
台灯下，那本从墓里挖出来的烂账本正在渗血，血珠顺着我修补的金丝线爬上来，像一条条赤红蜈蚣。
三天前我就不该接黑市老刀这单——修复费给得再多，也抵不过此刻抵在后腰的枪管。
"沈师傅，陆总托我问您。
"身后人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明朝万历年间的血账，怎么多出一页2023年的流水？
"冷汗滑进衬衫领口。
我盯着账本里夹着的儿童体检报告，右下角"慈心孤儿院"的钢印刺得眼底生疼。
昨晚我亲眼看见捐赠名单上的富豪，把哭喊的孩子塞进黑色SUV。
枪口突然重重一戳："您往文物里掺脏东西时，没想过陆氏集团最恨讹诈？
"玻璃柜的倒影里，我瞥见自己苍白的脸，和对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要活命，只能赌了。
我猛地掀翻工作台，账本啪地摔进铜盆。
羊血混着朱砂腾起腥臭的雾，账页间骤然传出女人尖笑。
"终于…等到活人血祭！
"红雾化作利爪掐住杀手喉咙时，我终于看清账本封皮——那根本不是羊皮，是张纹着狐尾刺青的人皮。
我被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眼前的女人赤足踩着血泊，旗袍开衩处露出森白腿骨，每走一步，血肉就从骨头上剥落重生。
她歪头嗅我衣领："陆衡的味道…你是他的狗？
""我不认识什么陆…"颈间骤然剧痛。
她獠牙刺进我动脉的瞬间，我眼前炸开走马灯：百年前的书斋里，青衣书生握着狐尾笔写字，笔尖滴落的却是心头血。
"阿灼，契约己成。
"书生抬手抚上女妖心口，"以尔之眼，观世人之恶。
"记忆碎裂成玻璃碴扎进脑海。
我疼得蜷缩在地，听见那妖孽在笑："真有趣，陆衡的后人成了最低贱的修书匠。
"她染血指尖划过我眼皮，"小郎君，借你眼睛养我的魂——我替你挖那些脏心肝，如何？
"账本突然浮空展开，血字迸溅成新的条款：恶念噬主，每日亥时必食一罪违契者，剔骨剜心手机在此时疯狂震动，林小鱼的短信跳出来：昭哥，慈心孤儿院起火，发现十三具儿童尸体，脏器全部缺失狐妖的红指甲戳了戳屏幕："第一个猎物，就选这个吃孩子的大善人吧？
"慈善晚宴的吊灯晃得人头晕。
我扯了扯过紧的领结，西装内袋里的人皮账本烫得心口发疼。
阿灼化作红烟缠在我腕间冷笑："左边第三个，吃了八颗心脏的老畜生。
"陈院长正在台上抹泪："这些孩子生前最怕黑，请诸位助他们长眠光明。
"台下贵妇们跟着啜泣，我死死盯着他后颈——阿灼说那里有狐族诅咒的梅花烙，百年前就该死的人。
"动手啊。
"阿灼的舌头舔过我耳垂，"撕开他的皮，就像他剖那些孩子的肚子。
"我摸向装着针孔摄像机的钢笔。
三天前我在这支笔里装了妖血，首播画面会自带真言咒。
"感谢陈院长分享。
"我突兀地起身鼓掌，"听说您最近换了人工心脏？
能否分享术后感受？
"全场愕然。
陈院长脸色骤变，他捂住心口后退的瞬间，我拧开了钢笔。
阿灼的红雾顺着吊灯爬满会场。
"这颗心用着舒服吗？
"我盯着他脖子上浮现的梅花烙，"毕竟是从十二岁男孩身上活摘的。
"大屏幕突然开始播放手术录像。
陈院长在镜头下抓挠自己的脸，皮肤像融化的蜡往下淌："不关我的事！
是陆总要炼长生药…"尖叫声中，我摸到西装内袋里的账本在发烫。
新一页血字正在生成：陆琛：收集恶念九百九十九斤，炼药进度99%腕间红烟突然暴走。
阿灼现出白骨利爪掐住我咽喉："你身上为什么有陆衡的转世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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