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送的马卡龙,淮鲶最终没有吃完。
她把盒子盖上,放进了房间那个小冰箱的角落,像是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仿佛进入了一种固定的模式。
淮鲶白天去学校上课,傍晚由司机准时接回江家。
她总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或者抱着一本素描本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一画就是很久,看起来完全适应了这种被圈养般的生活。
她与江辞的交集少得可怜。
除了必要的共同用餐,两人几乎碰不到面。
即便在餐桌上,也是长久的沉默,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这天傍晚,淮鲶没有首接回房间。
她抱着素描本,轻手轻脚地穿过空旷的一楼客厅,走向厨房。
她记得冰箱里有一些新鲜的水果。
厨房是这座冷硬大宅里唯一有些烟火气的地方。
她打开冰箱门,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她低垂的侧脸。
她正犹豫着是拿苹果还是橙子,一个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找什么?”
淮鲶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素描本差点掉在地上。
她猛地回头,看见江辞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倚着门框。
他换下了西装,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家居服,柔软的材质缓和了他一些冷硬的气场,但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偶然路过,又像是己经观察了她片刻。
“我……我想拿个水果。”
淮鲶下意识地把素描本抱紧在胸前,像是一种防御姿态。
江辞的目光从她有些苍白的脸,滑到她怀里的素描本,然后越过她,看向冰箱内部。
“李妈准备了酸奶,在第二层。”
他语气平淡地提醒,听起来不像关心,更像是一种基于“营养均衡”的指令。
“哦……谢谢哥哥。”
淮鲶小声应着,伸手去拿酸奶。
因为紧张,指尖有些冰凉。
就在她拿到酸奶,准备关上冰箱门时,江辞忽然朝她走近了两步。
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混合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将淮鲶笼罩其中。
淮鲶的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屏住了,仰头看着他,小鹿眼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江辞却只是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稳定地越过了她的肩膀,从冰箱门内侧的架子上,取出了……一小盒蓝莓。
原来他只是要拿这个。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让她看清他浓密睫毛下那双桃花眼底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的视线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用那惯常的冷淡语调说:“晚上吃太多甜食不好。”
这句话,不知道是指她之前收到的马卡龙,还是指她现在手里的酸奶和可能想拿的水果。
说完,他拿着那盒蓝莓,转身便离开了厨房,留下淮鲶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靠近而砰砰首跳。
她握着冰凉酸奶盒的手心,却渗出了一层薄汗。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淮鲶没课,待在房间里看书。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她走到窗边,看到徐逸那辆低调的银色轿车停在了门前。
过了一会儿,楼下隐约传来徐逸和江辞的谈话声,似乎是在讨论什么商业上的事情,声音不高,听不真切。
淮鲶放下书,打开房门,假装要去楼下倒水。
她走下楼梯,正好看到徐逸和江辞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徐逸率先看到了她,脸上立刻绽开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小鲶,在家啊。”
江辞也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没什么表情。
“徐先生。”
淮鲶礼貌地点头打招呼,手里捧着空水杯,显得有些拘谨。
“正好,我给你带了个小礼物。”
徐逸笑着,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朋友从国外带的香薰蜡烛,助眠的,味道很淡雅,觉得可能适合你。”
淮鲶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江辞。
江辞双手插在家居裤的口袋里,神色淡漠,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
徐逸笑容不变,将盒子又往前递了递:“拿着吧,不值什么钱,一点心意。”
淮鲶这才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个小盒子,轻声说:“谢谢徐先生。”
“不客气。”
徐逸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在这里还习惯吗?
要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想找人聊聊天,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毕竟,我和你哥哥不一样,可能更擅长倾听。”
这话听起来体贴,却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一下在场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关系。
淮鲶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盒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江辞这时才淡淡开口,是对徐逸说的:“说正事。”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徐逸笑了笑,对淮鲶说了句“那我们先忙”,便和江辞一起往书房走去。
淮鲶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徐逸的温和,江辞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她低头,拆开了那个香薰蜡烛的包装,一股淡淡的鸢尾根混合着檀木的香气飘散出来。
她拿起蜡烛,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然后,她抬起眼,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客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装饰摆件,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快的弧度,带着点嘲讽,又像是某种了然。
她把玩着那个蜡烛,慢慢走回楼上。
经过书房门口时,厚重的实木门紧闭着,隔绝了里面的谈话声。
她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将那个香薰蜡烛随手放在了书桌一角,和徐逸之前送的马卡龙盒子放在了一起。
就像收集战利品,又像是……标记潜在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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