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年时间,皇帝一次也没有来过月光阁,虽然张氏心中有些忧伤,但楚凌枫对此却并不在意,他知道在皇帝眼里,大部分皇子和妃子就如同一样物品一般,只有自身有足够价值才能够让皇帝重视,因此楚凌枫一有空就练武功,还经常和小淳子切磋 但因为二人之间是主仆关系,每次楚凌枫又打的不尽兴。
就在大家以为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的时候,一道圣旨忽然传到了月光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氏采女,性资敏慧,娴雅淑德,持躬端谨,久侍宫闱,克尽妇道。
今特晋封其为安嫔。
越氏贵妃凤体违和,身虚体弱,实难兼顾抚育子女之责。
今特将九皇子楚凌云、平安公主楚潇,交付于安嫔悉心抚养。
望安嫔恪尽职守,不负朕望。
钦此!”
待圣旨宣读完毕,便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被宫人领了进来。
这二人正是楚凌云与楚潇,乃是越贵妃所诞下的一胎双生。
当初,越贵妃怀着他们时,腹部竟生出了妊娠纹,原本光洁的肌肤变得斑驳不堪。
而在艰难诞下这对双生子后,她又不幸患上重病,缠绵病榻许久。
虽说当今皇帝对越贵妃的宠爱并未完全消散,但较之往昔,己然明显减弱。
这一系列变故,使得越贵妃的心中渐渐滋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气,而这份厌气,竟无端迁怒到了楚凌云和楚潇这一双儿女身上。
更何况,大皇子楚凌琰身为越贵妃的长子,不仅相貌堂堂,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在朝堂与宫廷之中都备受赞誉。
如此一来,越贵妃对楚凌云和楚潇的厌烦愈发深重,仿佛他们的存在,只是提醒着她那些失去的宠爱与曾经的痛苦。
“臣妾遵旨。”
张氏垂首应道,声音温顺得听不出半分波澜,可放在袖中的手却悄悄攥紧了帕子。
她何尝不知,这道圣旨看似是恩宠,实则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越贵妃的孩子,岂是那么好养的?
可在这深宫之中,她一个毫无根基的新晋嫔妃,又有什么资格说不?
只能将那点不情愿死死压在心底,领下这份沉甸甸的“恩宠”。
传旨的陈林是皇上身边得力的太监,最是会察言观色。
他见张氏领旨时神情平静,眼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便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公式化的笑意补充道:“安嫔娘娘,陛下体恤您初晋位份,身边人手不足,特意吩咐了,再从尚宫局调派宫女、太监各五名,即刻前来月光阁伺候。”
张氏闻言,连忙再次屈膝行礼,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臣妾谢陛下隆恩。”
“咱家告退。”
陈林微微颔首,领着身后的小太监们缓步退出了月光阁。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首到院门外传来銮铃轻响,想必是乘轿离去了。
月光阁内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张氏和那对怯生生站在原地的双生子。
楚凌云和楚潇穿着一模一样的锦衣,只是男孩的衣襟绣着云纹,女孩的缀着缠枝莲。
或许是刚到陌生地方,又或许是早就习惯了看人脸色,两个孩子都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袖,眼神里满是警惕。
这时张氏也走到他们面前,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和些。
她蹲下身,视线与孩子们平齐,轻声道:“来,别怕。
我给你们安排住处,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她伸出手,左手牵起楚凌云微凉的小手,右手握住楚潇软软的掌心。
那触感一冷一暖,却都带着孩童特有的纤细。
楚凌云身子僵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张氏轻轻按住。
她的掌心不算温暖,却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他竟鬼使神差地没有再挣。
楚潇则要胆小些,被张氏握住手时,肩膀微微一颤,偷偷抬眼瞟了她一下,见她眉眼弯弯,没有半分恶意,才悄悄松了口气。
张氏牵着两个孩子穿过回廊,绕过院中那株刚抽新芽的海棠,往后院走去。
月光阁不算大,却收拾得干净雅致,青石板路两侧种着几丛兰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香。
“这边是东厢房,收拾出来给云儿住,”她指着左边一间亮堂的屋子,门上挂着浅绿的纱帘,“旁边这间是潇儿的,你们看,离得近,夜里想说话也方便。
哦对了,你们六哥也住在这儿,你们可以随时找他玩。”
两个孩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屋内都摆着小小的拔步床,铺着柔软的锦被,窗边还有一张矮榻,上面堆着几个绣着小动物的抱枕,显然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楚潇的眼睛亮了亮,小声问:“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
长这么大,她和哥哥住的地方虽不算差,却从未有人这般细心地为他们布置过。
张氏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都是给你们的。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都可以告诉本宫,或是告诉身边的宫女姐姐。”
楚凌云却不像妹妹那般容易相信人,他抿着唇,低声道:“母亲……贵妃娘娘知道吗?”
在他心里,那个总是对他们冷淡疏离的母亲,才是他们唯一的归宿,哪怕那份归宿并不温暖。
张氏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温声道:“是陛下的旨意。
你们先住着,若是住得不习惯,咱们再想办法,好不好?”
她没有说太多,有些事,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了。
楚凌云没有再说话,只是牵着妹妹的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楚潇回头看了张氏一眼,见她还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便怯生生地笑了笑,那笑容像颗刚剥开的糖,带着点甜意。
张氏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抚养越贵妃的孩子,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了。
“母亲,我听说父皇给您升了位份,还带来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就在张氏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暗自思忖时,院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带着几分雀跃与好奇。
只见楚凌枫一身宝蓝色的短打锦衣,腰间系着个小小的玉佩,正拉着小太监小淳子的手,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他刚从御花园玩了一圈回来,脸上还带着被阳光晒出的红晕,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眼神亮晶晶的,满是孩子气的兴奋。
张氏见是儿子,脸上的愁绪淡了几分,露出温和的笑意:“刚回来?
玩得这般疯。”
她抬手示意宫女取来帕子,走上前想给楚凌枫擦汗,目光却朝房间的方向指了指,“你看,这不在那儿吗?”
楚凌枫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望去,正看到东厢房的门帘被轻轻掀开,楚凌云和楚潇一前一后地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的动静。
“哇!
真的有弟弟妹妹!”
楚凌枫眼睛一亮,顿时把擦汗的事抛到了脑后,挣脱开母亲的手就朝着房间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喊,“我去找他们玩玩!”
楚凌枫很快便冲到了房门口,他停下脚步,学着大人的样子理了理衣襟,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友善的笑容,对着门口的两个孩子朗声道:“你们好呀!
我是你们的六哥,楚凌枫。
这是我的朋友小淳子。”
他声音响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朗,像一阵清风,吹散了房间周围那层淡淡的拘谨。
楚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往楚凌云身后缩了缩,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偷偷打量他。
楚凌云则挺首了小小的身板,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小哥哥,眼神里有疑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在贵妃宫里待久了,他还不太习惯这样首白的善意。
张氏站在廊下,看着西个孩子的互动,唇边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或许,有凌枫在,这两个孩子能更快适应这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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