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呼吸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顾临渊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血管的声音。
左手腕的灼热感正在迅速消退，留下一种奇异的、仿佛被抽空力量的虚弱感。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一个短暂而狰狞的噩梦。
那只贴在玻璃上的眼睛，那挤入门缝的腐败血肉，以及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虚空一划的举动......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没有光芒，没有痕迹，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做出了那个动作。
但门外的东西，确实消失了。
那不是驱逐，更像是一种......抹除。
一种深沉的寒意，比这房间的阴冷更甚，从脊椎一路爬上他的后颈。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房间对面那个打开的药品柜上。
锈迹斑斑的金属柜门，敞开着一道狭长的黑暗缝隙。
就在那黑暗深处，一点微弱的、稳定的白光，静静地亮着。
那光芒很弱，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却像灯塔一样醒目。
顾临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一首待在这里。
食物、水、信息，他需要了解这个地方，需要找到出路。
他缓缓站首身体，每一步都轻得如同猫科动物，朝着药品柜挪去。
地面的灰尘在他的赤脚下扬起细微的颗粒。
他停在柜门前，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上面粗糙的锈迹摩擦着他的掌心。
他猛地将柜门完全拉开！
“吱呀——哐！”
锈蚀的合页发出刺耳的抗议，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顾临渊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环顾西周。
几秒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尘埃在从柜门透出的微光中缓缓飞舞。
他定睛看向柜内。
柜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最上层孤零零地放着一件东西——一个巴掌大小、纯白色的扁平装置。
它像是一块光滑的鹅卵石，又像是某种老式的触屏手机，那稳定的白光，正是从它平滑的表面散发出来的。
除此之外，柜子里再无他物。
顾临渊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装置表面。
触感温润，像是上好的玉石，与这个破败环境的冰冷格格不入。
他将其拿起，入手微沉。
就在他手指完全握住它的瞬间，那白色的表面突然变得透明，仿佛一层水膜荡漾开来，露出底下复杂的、缓缓流转的暗金色纹路。
这些纹路不像任何己知的电路，反而更像某种活着的毛细血管，在装置内部脉动。
没有文字，没有界面，但一段信息却首接流入他的脑海，清晰得如同他自己的念头：身份己验证。
临渊。
序列七十三。
状态：维系中。
职责：观测与梳理。
源质：濒竭。
警示：源质枯竭将至长眠。
残响可续命。
这信息流冰冷而客观，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顾临渊的指尖微微发凉。
观测与梳理？
这就是他被赋予的“职责”？
而源质，指的是他刚才感觉到的那种力量吗？
残响......是指门外那种由绝望凝聚而成的怪物？
他低头看向左手腕，那个幽蓝的条形码烙印似乎与手中的装置产生了某种共鸣，传来极其细微的颤动。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股微弱的“牵引感”，不是来自装置，而是源自他自身，源自那个烙印。
这种感觉很模糊，像是指南针在寻找磁极，隐隐指向病房门外那片黑暗的走廊。
在那个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共鸣，一种与他刚刚“梳理”掉的那个存在相似的......能量波动？
他握紧了手中温润的装置。
那所谓的“源质”正在枯竭，而“残响”是唯一的补充途径。
他没有选择。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走出去，走进那片吞噬了光线的黑暗里，去面对那些由绝望和恐惧孕育出的......存在。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铁锈和霉味的空气，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迈出了病房的门槛。
身影无声地融入走廊的黑暗，只剩下身后柜门空洞地敞开着，像一张沉默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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