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清脆的铜铃声响起，艾诺咖啡厅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李牧手中拿着棒球棍，紧张的盯着来人，当看到他只有一个人进来之后，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一位戴着褐色鸭舌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正值初冬，门外的寒风也悄悄的追随而来，使得站在吧台后的李牧打了个激灵。
门外，寒风卷曲着落叶，阴霾笼罩着苍穹。
海门市迎来了本年最大的集会危机，但是海门市政府，却毫无反应的保持着沉默。
混乱的街道上，人群如流，暴躁的青年戴着遮挡了整个面庞的围脖，在街上打砸抢烧。
他们的目标极为明确，凡是吃的喝的穿的一律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浓烟在街道上蔓延，年轻的暴徒点燃了从店铺里拉出来的名贵红木家具，参合着破旧的沙发一起点燃。
机车的轰鸣声在大楼间回响，呼喝声此起彼伏。
有人高举着横幅，他们似乎并未参与到这场暴乱中，只是眼神虔诚的向着物资科的方向前进。
年轻人似乎被冻坏了，他举起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老板...我可不是那些坏种！”
他的眼神鄙夷的看了一眼外边的人群。
李牧忐忑的放下的棒球棍，但是他还是眼神警惕的说道：“我这里的物资全部都被他们抢走了，你可以去其他的地方试一试”显然李牧并不十分相信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年轻人。
年轻人有点无奈，他试图找个地方坐下来，李牧再次抓紧了棒球棍。
看到李牧这样，年轻人只能放缓了语气：“这样吧，我买点东西在这里休息一下怎么样？”
李牧什么都没说，只是警惕的盯着他。
那年轻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向着柜台走来拿过了价目表：“来一杯....”他低头看着李牧递过来的价目表，鸭舌帽遮挡了他的表情，当他翻到最后的时候，似乎尴尬似的挠了挠头。
只见价目表上几乎所有的饮品后边都标注了缺货的字样。
他终于抬起了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能来一杯热水吗？”
李牧再次看着窗外，试图找到这年轻人的帮手，但是很显然，其他的年轻人完全对他这个咖啡厅熟视无睹，因为昨天这里几乎被洗劫一空。
李牧忐忑的问道：“你真的只是休息一下？”
年轻人耸了耸肩，打量了一下西周的环境，只见咖啡厅大部分的桌椅都己经摔倒，桌子散落一地：“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呢？”
李牧诧异但是表情管理却极为到位，勉强笑着点头：“稍等”他没有过多的询问，这似乎使得年轻人放松了下来，眼神中略带歉意的点头，但还是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阿鲁斯，谢谢你的热水”背过身去的李牧轻轻的挥了挥手，很快一杯温水摆到了桌面上，他热情的在温水中放了一片柠檬：“我可没说过不收钱”但是当他看到阿鲁斯的脸上似有红晕的时候，很快便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但是我确实可以请你喝一杯，为清澈见底的山泉”他很喜欢开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这能使他在这无聊的工作中增加一些趣味，虽然在此时此地有些过于乐天。
阿鲁斯接过了水，轻轻的握在手心，无意的摩挲着杯壁，感受着那温和的热量，柠檬的清香在水雾中弥漫使得这杯清水似乎多了一丝特别的感觉，他举起杯真诚的看着李牧：“敬长生天带来的清澈泉水，敬这杯寒冬中的甘甜柠檬水”原来在蒙古语中阿鲁斯的表意便是‘清澈见底的山泉’李牧笑着举起手边的一杯清水：“敬长生天...”两人似乎在片刻便成为了朋友，相视一笑的同时各自品味着杯中的酸涩与苦辣。
铜铃再次轻响，打破了阿鲁斯与李牧之间刚刚升起的宁静。
一位衣着朴素却整洁的妇人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黑葡萄，一进门就挣脱妈妈的手，绕过了散落在地面的座椅，蹦跳着跑到玻璃展示柜前，小脸蛋几乎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小手指急切地点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格子。
“妈妈！
巧克力巧克力！
我要那个有小熊的！”
她的声音清脆又充满渴望，小脚丫兴奋地在地板上轻轻跺着。
妇人快步跟上，温柔地拉住女儿的手，阻止她过于贴近柜子，脸上带着歉意又宠溺的微笑，对柜台后的李牧说道：“老板，麻烦看看还有巧克力吗？
孩子念叨很久了。”
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摇了摇头，语气尽量温和：“实在抱歉，这位太太、小妹妹。
巧克力…上周就断货了，现在物资太紧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上。”
他指了指展示柜里仅剩的几个贴着标签的空位置，其中一个标签上画着简笔小熊。
小女孩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小嘴一瘪，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她抬头看看妈妈，又看看空空的柜台，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心心念念的小熊巧克力会没有了。
妇人立刻蹲下身，轻轻搂住女儿，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乖...不哭你看现在外面东西都少，叔叔这里也没有了，等以后有了妈妈一定给你买，好不好？”
她的话语轻柔，带着安抚的力量。
小女孩抽噎着点点头，把脸埋在妈妈怀里。
妇人歉意地朝李牧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着深深的无奈和对物资短缺的感同身受，但依然保持着大方得体：“打扰了，老板。
谢谢您。”
她没再多说什么，似乎也明白询问其他食物也是徒劳，只是轻轻搂着失望的女儿，又看了一眼那空着的、画着小熊的标签的空盒子。
小女孩被牵着离开时，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曾经装满甜蜜期待的玻璃柜，小小的背影写满了遗憾。
李牧笑着摆手：“再见啦！
等你下次来，哥哥一定给你留着”小女孩紧张的看着妇人眼中满是期盼，当妇人笑着点头时，小女孩脸上的笑容终于灿烂了起来。
叮铃声再次响起，妇人和孩子消失在人群中，艾诺咖啡厅再次恢复了平静，李牧目送他们离开，开始收拾咖啡厅杂乱的环境。
但是电视机中的报道却在瞬间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逸气氛。
“东港区再次有不法人员组织非法集会，被打砸抢烧的店铺不计其数”电视机中传来记者的报导两人同时抬头看着，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安静的艾诺咖啡厅回荡着暴乱的喧嚣，给这原本安逸静谧的空间增加了些许不安的因素。
李牧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气逸散的热水，无奈的来到大厅中收拾散落一地的桌椅。
阿鲁斯放下了杯子，略显慵懒的以手臂撑在桌面上，失神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他看着游行队伍，想起自己途中看到的某个被洗劫店铺的景象。
“很庆幸你居然能在这群疯子的哄抢下安然无恙，”阿鲁斯看向李牧眼神中带着钦佩。
李牧只是回头无奈的笑了笑，继续将桌子扶起来。
雾霭遮挡了城市的上空，窗外的寒风中，一群包裹严实的人群正举着横幅，他们一步步的踏着前人的脚步行进，漠然的眼神扫视着大街的每一个角落，这既是寻找他们的反对者，也是在无声的宣扬自己的无畏与奉献。
他们尽情的嘶吼，横幅上清晰的写着：“开物资仓库，饶我一条贱命”的标语。
昨日，这些人组织起来，扫荡了整个街区，所有的商铺无一幸免的被零元购。
‘零元购’多么的充满着文明与绅士之意的名词。
但实际上，这群己然放弃了道德底线，在混乱中享受着变态掠夺快感的疯子，才是混乱的真正根源。
“我真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地外文明入侵地球，太扯了吧？
我们刚刚结束封建帝国才几百年？
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
李牧无奈的低语。
阿鲁斯举起杯轻轻的喝了一口热水，无声的转动着高脚凳背靠着桌子也望向窗外：“这次不一样，除了华夏，整个地球都乱起来了。”
“话说回来…”阿鲁斯转头看向李牧：“虽然可以肯定现在的执法部门无暇他顾，我就是好奇，昨天你是怎么判断出你以那样的手段处置，不会招来祸患”李牧收拾了情绪，无奈的摇摇头：“吃人嘴短不是吗？”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阿鲁斯手中那杯温热的柠檬水。
阿鲁斯讪笑的点点头表示认可，很快便被窗外的游行队伍吸引。
李牧担忧的抹了一把脸：“通讯中断的太久了...如果这场暴乱不能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他知道现在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人会为了一场出于自保而伤人的事件大费周章。
在华夏能够形成规模的的集会活动属实不会很多，因为人口基数过大，基本上大部分的集会游行活动都会被扼杀在萌芽时期，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有关部门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遏制事态的发展。
李牧望着窗外的人流默然无语“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啊...有火流星！”
窗外蓦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原本还算整齐行进的队伍渐渐地变得混乱了起来，没有统一的指挥，这般规模的集会实际上极易发生踩踏事故。
阿鲁斯似乎听清了那声叫喊，他转头看向李牧：“喂！
老板，他们好像说天上有火流星！”
李牧跑到了窗户前，一脸担忧的望向了天空，但是 他只能看到雾霾密布的苍穹。
窗外的人群，几乎在下一刻同时的面向了艾诺咖啡厅的落地窗，只不过他们同时齐齐的抬头仰望。
在他们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的恐惧，只有对于新鲜事件的好奇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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