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晚星是被母亲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窗外的天己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墙上，留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她坐起身，头痛得厉害，昨晚哭了太久，眼睛又酸又肿。
她摸了摸枕头，上面还残留着眼泪的痕迹。
想起昨晚撕碎的保送通知书，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晚星，快起来吃早饭了，今天还要上学呢。”
母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担忧，“我看你昨晚好像没睡好，是不是学习太累了？”
“妈，我没事，马上就起来。”
林晚星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看起来憔悴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走出房间，母亲己经把早饭做好了，一碗粥，一个鸡蛋，还有一碟咸菜。
桌子很小，两个人坐着刚好。
母亲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晚星，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要是实在累，就休息一天，别硬撑着。”
“妈，我没事，就是最近题有点难，多花了点时间。”
林晚星拿起筷子，喝了一口粥，粥很暖，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她不敢告诉母亲，她把保送通知书撕了——那是母亲最大的期望，是这个家未来的希望。
“难就慢慢学，别着急。”
母亲叹了口气，“我和你爸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尽量给你做些好吃的。
你放心，就算砸锅卖铁，我们也会供你上大学的。”
林晚星的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她低下头，大口地吃着粥，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妈，我知道了，你们别太累了。”
吃完饭，林晚星背上书包，走出家门。
清晨的巷子里，人还不多，只有几个早起的老人在散步。
路灯己经灭了，昨晚的阴霾好像还笼罩在巷子里，让她觉得压抑。
她走到巷子口，停下了脚步。
她想起昨晚陈野站在这里的样子，想起他说的那句“跟我在一起”，想起他眼底的那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有恐惧，有委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了她面前。
陈野坐在摩托车上，穿着黑色的夹克，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淡淡的红血丝，看起来像是一整晚没睡。
“上车。”
他看着林晚星，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林晚星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送你去学校。”
陈野的目光落在她的书包上，“昨天的事，对不起。”
这是林晚星第一次听到陈野说“对不起”。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和愧疚，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拒绝，想转身就走，可看着他此刻的样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我自己会去。”
她最终还是说道，声音很轻。
“这里离学校很远，你走路要走西十多分钟。”
陈野没有动，依旧看着她，“昨天你把书都弄乱了，今天肯定要早点去整理。
上车，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林晚星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她知道陈野说的是对的，昨天她的习题集散落在地上，很多笔记都乱了，今天确实需要早点去学校整理。
而且，她也不想再和陈野在这里纠缠下去，万一被邻居看到，又会传出什么不好的闲话。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她走到摩托车旁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她的手轻轻抓住了摩托车的后座，指尖传来皮革的触感。
陈野感觉到她坐了上来，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后发动了摩托车。
摩托车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声音，缓缓驶出了巷子。
林晚星坐在后座，看着陈野的背影。
他的肩膀很宽，穿着黑色的夹克，看起来很结实。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清晨的凉意，她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却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赶紧停住了。
陈野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动作，车速放慢了一点，声音从前面传来：“冷的话，就靠近一点。”
林晚星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靠近。
她只是看着路边的风景，一棵棵树从身边掠过，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心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上陈野的摩托车，也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
到了学校门口，陈野停下车。
林晚星立刻从车上下来，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谢谢你。”
她低着头，小声说道。
陈野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放学我来接你。”
林晚星抬起头，想拒绝，却看到陈野己经骑着摩托车，转身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走进教室，同学们己经来了不少。
林晚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书包，开始整理昨天散落的习题集。
同桌张雅看到她，凑了过来，小声问道：“晚星，你昨天怎么回事啊？
怎么那么晚才走？
我听老师说，你好像拿到保送通知书了？
真的假的？”
林晚星的手顿了一下，心里一阵刺痛。
她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没有，老师搞错了。”
张雅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搞错了？
可是我昨天好像看到教导主任把你叫到办公室了，还拿着一个信封呢。”
“真的没有。”
林晚星避开她的目光，继续整理习题集，“可能是其他学校的通知书吧，不是保送的。”
张雅见她不愿意多说，也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吧，那你也别太失望了，以你的成绩，肯定能考上好大学的。”
林晚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张雅是好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己经没有机会了。
那个保送通知书，是她唯一的机会，而她，亲手把它毁了。
一整天的课，林晚星都听得心不在焉。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数学公式、英语语法，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全是昨晚的画面——陈野的眼神、撕裂的通知书、母亲的期望……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旋转，让她头痛欲裂。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晚星还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同学们陆续收拾东西离开，教室里渐渐变得空旷起来。
张雅收拾好东西，走到她身边：“晚星，你还不走吗？”
“我再等一会儿，把这道题解完。”
林晚星拿起笔，假装在做题，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张雅看了她一眼，也没多问：“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家啊。”
“嗯。”
林晚星点了点头。
教室里只剩下林晚星一个人。
她放下笔，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走。
她好像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前面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方向。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林晚星抬起头，看到陈野站在门口，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
“你怎么来了？”
林晚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来接你。”
陈野走进教室，把塑料袋放在她的桌子上，“我买了点吃的，你早上好像没怎么吃东西。”
林晚星看着桌子上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肉包子和一杯热豆浆。
她的心里一阵温暖，却又很快被愧疚取代。
她不该接受陈野的好，更不该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情绪。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她把塑料袋推了回去。
陈野没有接，只是看着她：“吃点吧，你脸色很难看。”
林晚星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拿起了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
包子还是热的，肉馅的香味在嘴里散开，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陈野看着她吃包子，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走到她的身边，拿起她桌上的习题集，翻了翻：“这些题，有不会的吗？
我可以帮你看看。”
林晚星愣了一下，看着陈野。
她从来没想过，陈野会提出帮她看题。
在她的印象里，陈野是个连课都不愿意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些难题。
“你……你会做这些题？”
她有些怀疑地问道。
陈野笑了笑，拿起笔，在一道数学题上画了起来：“以前学过一点，应该还行。”
林晚星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解题步骤清晰明了，甚至比老师讲的还要简单易懂。
她惊讶地看着陈野，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你……你以前学习很好吗？”
她忍不住问道。
陈野的笔顿了一下，眼神暗了暗：“以前还行，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不想学了。”
他没有多说，只是继续解题。
林晚星没有再追问。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陈野也不例外。
她看着陈野认真解题的样子，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
这一刻的他，没有了平时的野性和沉郁，反而多了一丝温柔和专注。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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