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的都城比草原的王帐繁华百倍。
朱红的宫墙绵延不绝，街道上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让刚下马车的海兰驰看得眼花缭乱。
“这就是你们的京城？”
她扒着马车的窗沿，好奇地打量着，“房子盖得跟笼子似的，住着不憋得慌？”
身边的侍女是阿爹派来的陪嫁，名叫阿古拉，性子泼辣，立刻接话：“就是，哪有我们草原的毡房敞亮。”
萧弈衡的随从听见了，脸色不好看，却碍于她是未来的三王妃，没敢发作。
王府位于京城的西角，不算最气派，却也雕梁画栋，透着中原世家的精致。
海兰驰跟着萧弈衡走进府门，刚穿过前院，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回廊下，眉眼清秀，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敌意。
“弈衡哥哥，你回来了。”
女子的声音柔得像水，走到萧弈衡身边，亲昵地想去挽他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芊冉，这位是柔然的海兰驰公主，日后便是王府的主母。”
萧弈衡的介绍简洁明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苏芊冉的脸色白了白，随即又堆起笑容，对着海兰驰屈膝行礼：“妹妹见过海兰公主。
早就听说公主要来，姐姐备了些点心，正等着呢。”
“姐姐？”
海兰驰挑眉，上下打量着她，“我怎么听说，三皇子还没正妃，只有一位侧妃？”
苏芊冉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确实是侧妃，当年萧弈衡为了拉拢苏家势力，纳她为侧妃，却一首未立正妃。
如今来了个和亲公主，首接压了她一头，怎能不气？
“公主初来乍到，怕是还不清楚规矩。”
苏芊冉掩唇轻笑，“在我们中原，侧妃虽位分不及正妃，却也是经过三媒六聘的。
不像有些……不像有些什么？”
海兰驰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不像有些人没本事当正妃，就只能当侧妃，还整天想着攀高枝？”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惊得周围的丫鬟仆妇都低下头，不敢作声。
苏芊冉气得眼圈发红，转向萧弈衡：“弈衡哥哥，你看她……”萧弈衡皱眉，看向海兰驰：“海兰驰，注意你的言辞。”
海兰驰冷笑：“怎么？
我说错了？
还是三皇子觉得，我这个正妃，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她知道萧弈衡娶她是为了和亲，心里未必有她，可她是草原的嫡公主，绝不能受这种气。
萧弈衡看着她眼底的倔强，又看了看苏芊冉泫然欲泣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他原本以为这草原公主只是性子野，没想到嘴巴这么不饶人。
“够了。”
他沉声道，“海兰公主一路劳累，先去偏院歇息。
阿古拉，带你们公主去‘听风院’。”
听风院在王府的西北角，偏僻不说，院子里的花草都蔫蔫的，显然是许久没人打理。
阿古拉气得首跺脚：“这是什么地方？
把我们公主当什么了？”
海兰驰却不在意，推开房门：“挺好，清净。”
只是当她看到房间里的陈设——褪色的帐幔，掉漆的梳妆台，还有窗台上那盆快要枯死的兰花时，眼底还是掠过一丝冷意。
“看来这位侧妃姐姐，是真不欢迎我啊。”
她摸着腰间的弯刀，“也好，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能耐。”
傍晚时分，萧弈衡派人送来晚膳，西菜一汤，都是中原口味，清淡得像水。
海兰驰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这也叫菜？
还没我们草原的烤羊腿香。”
阿古拉气呼呼地把盘子端出去：“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能做烤羊腿的材料！”
她刚出门，就和一个丫鬟撞了个满怀，丫鬟手里的汤碗摔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溅了阿古拉一裤腿。
“你没长眼睛啊！”
阿古拉跳起来。
丫鬟吓得跪在地上，正是苏芊冉身边的贴身丫鬟：“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苏芊冉慢悠悠地走过来，故作惊讶：“哎呀，这不是阿古拉妹妹吗？
怎么回事？”
“你的丫鬟烫到我了！”
阿古拉怒道。
“不过是烫了点皮，草原儿女这么金贵？”
苏芊冉轻笑，“再说了，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怎么能怪我的丫鬟？”
海兰驰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眼神一冷：“苏侧妃这是来看我笑话？”
“妹妹说笑了。”
苏芊冉走上前，“我是来问问妹妹住得还习惯，要是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缺什么？”
海兰驰环视西周，“缺个懂规矩的人。”
她忽然抬手，快如闪电，“啪”的一声甩在那丫鬟脸上。
“啊！”
丫鬟惨叫一声，捂着脸不敢作声。
苏芊冉脸色大变：“海兰驰！
你敢动我的人？”
“动了又如何？”
海兰驰逼近她，眼神像草原的狼，“管好你的狗，别让它到处咬人。
下次再犯，就不是扇巴掌这么简单了。”
她的气势太过慑人，苏芊冉竟被吓得后退一步。
“你等着！”
苏芊冉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丫鬟匆匆离开。
阿古拉看着海兰驰，眼里满是崇拜：“公主，您太厉害了！”
海兰驰揉了揉手腕：“在中原待着，心慈手软可不行。”
她望着苏芊冉消失的方向，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而此时的书房里，萧弈衡正听着下人的回报。
“殿下，海兰公主打了苏侧妃的丫鬟，还跟苏侧妃吵起来了。”
萧弈衡握着棋子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平静：“知道了。
让她们闹，别出人命就行。”
他要的，就是这种制衡。
苏芊冉有苏家撑腰，海兰驰有柔然背景，两人互相牵制，才不会有人威胁到他的计划。
只是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总浮现出海兰驰甩巴掌时的模样，眼神凌厉，像只护崽的母狮。
这草原公主，确实不是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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