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野醒得比闹钟还早。
睁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想起昨天苏念递来的便签纸，还有那句“食堂三楼的糖醋排骨很好吃”，指尖下意识摸了摸书包侧兜——里面的家人合影还安安稳稳待着，只是边角的毛边似乎又明显了些。
她轻手轻脚收拾好书包，出门时特意看了眼手机时间，比平时早了十分钟。
走到小区门口，风里带着晨露的凉意，远远就看见公交站牌下站着个穿蓝白校服的身影，乌黑长发扎成低马尾，风一吹轻轻晃动，像株安静的芦苇——是苏念。
林野脚步顿了顿，心里又意外又有点雀跃。
苏念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头，看见她就笑了，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挥着手喊：“林野！
这里！”
跑过去时，林野的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轻响。
“你怎么在这儿？
家也在这附近吗？”
“嗯，就前面那栋楼。”
苏念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手里提着两个印着早餐店logo的塑料袋，顺手递来一个，“刚买的豆浆和三明治，还热着。
看你昨天好像起得急，猜你没顾上吃早饭。”
塑料袋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暖得人心头发颤。
林野确实起晚了没来得及买，没想到苏念会特意多带一份。
“谢谢，多少钱？
我转给你。”
说着就摸出手机。
“不用不用。”
苏念把她的手按下去，指尖温度比豆浆还暖，“举手之劳，下次你请我喝瓶汽水就行。”
话音刚落，公交慢悠悠开了过来。
两人一起上车，靠后的位置刚好有两个空位，苏念拉着林野坐下。
晨光透过车窗斜照进来，落在苏念侧脸上，她睫毛长长的，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软乎乎的阴影，还在帮林野拆豆浆吸管，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什么：“小心烫，刚煮好的。”
林野咬着吸管，偷偷瞄了苏念一眼。
她正低头刷手机里的英语单词，手指在屏幕上慢慢划，遇到生僻词会轻轻皱眉，样子认真又可爱。
林野忽然觉得，转学到这儿好像也没那么糟——至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每天一个人背着书包挤公交，连个分享早餐的人都没有。
到学校时，离早读还有二十分钟。
教室里没几个人，只有值日生在擦黑板。
苏念拉着林野走到座位旁，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递过去：“这是我整理的语文古诗文和英语高频词，你先看着，早读老师可能会抽查默写。”
文件袋里的纸用彩色夹子分了类，语文古诗文注释工工整整，易错通假字用红笔标了出来；英语单词后不仅附了音标，还写了常用例句，连易混淆的词性都做了对比。
林野翻看着，苏念己经在收拾两人的桌面，把早读要用的课本按顺序排好，连笔都各放一支在桌角，左边是她的，右边是林野的，分得清清楚楚。
“对了。”
苏念突然抬头，从自己笔袋里摸出一支黑色中性笔递给林野，“你昨天写名字用的就是这种吧？
我多买了几支，你先用着，这种笔芯写起来不洇纸。”
林野接过笔，笔杆纹路很顺手。
她昨天确实用的这种笔，就随手放在桌角，没想到苏念会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
“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看你用着顺手嘛。”
苏念说得轻描淡写，打开自己的笔袋，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几支同款笔，“我觉得好用，就多囤了点。”
早读课上，语文老师果然抽查古诗文默写。
林野对着本子发愣，有两句注释总记混，手指捏着笔杆，紧张得手心出汗。
苏念好像察觉到了，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递来一张折得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是苏念清秀的字迹，刚好写着她卡壳的两句，连易错字都用圈标了出来。
林野赶紧补上，心里又庆幸又有点不好意思。
默写结束后，苏念把她的本子拿过去，用红笔仔细批改，轻声说：“这两句其实有口诀，晚上我整理给你，记起来就快了，别着急。”
上午的数学课讲二次函数，老师在黑板上写得飞快，公式一串接一串。
林野以前的学校进度慢，很多知识点没学过，听得脑子发懵，眉头越皱越紧。
苏念在旁边偷偷观察她，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空隙，又递来一张纸条：“别慌，我把重点都记下来了，下课给你讲，保证你能懂。”
纸条上画着简易的函数图像，关键步骤用箭头标得明明白白，还写了句“加油！”
，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林野捏着纸条，心里的慌劲儿一下子散了，抬头冲苏念笑了笑，苏念也回了个温柔的笑，睫毛弯成了小月牙。
下课铃一响，周围瞬间热闹起来。
有同学围过来问苏念数学题，她都笑着说：“等我先帮林野理理思路好不好？
她刚转来，进度有点跟不上，马上就来帮你们。”
林野听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你先帮他们吧，我自己再看看例题。”
“没事。”
苏念把她的数学课本拉到自己面前，指着上面的例题，“这个例题和老师讲的知识点对应，你试着做一遍，我在旁边看着，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她讲题时特别有耐心，一道题能换三种方式解释，首到林野点头说“懂了”才罢休。
等帮林野理完思路，围过来的同学都有点急了，苏念才笑着过去，一边讲题一边还不忘回头看林野，好像怕她又遇到难题。
中午去食堂，苏念首接拉着林野上了三楼。
“今天肯定还有糖醋排骨，昨天我问过师傅，周末都有。”
她熟门熟路走到窗口，点了两份糖醋排骨，还加了份林野昨天说好吃的清炒时蔬，“多吃点，下午有物理课，要动脑子呢。”
说着就给林野夹了块最大的排骨，自己碗里只留了块小的。
下午的物理课要做实验，老师让两人一组。
林野有点紧张，她以前很少做实验，总怕碰坏仪器。
苏念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没事，我调仪器，你负责记录数据，很简单的。”
苏念调仪器时特别专注，手指灵活地转动旋钮，眼睛盯着仪表盘，连眉头都微微皱着，样子认真极了。
林野拿着记录本，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特别安稳。
“好了，你看这个数据对不对？”
苏念把仪器凑到她面前，林野赶紧低头记录。
记完后，苏念凑过来看了眼本子，笑着说：“你字写得真好看，比我写的还整齐。”
林野的脸一下子红了，低头盯着本子，连耳朵尖都热了。
旁边的组突然闹了起来，好像是仪器出了故障，苏念探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对林野笑：“还是咱们组最顺利，对吧？”
放学收拾书包时，林野翻遍笔袋，都没找到早上带的三支黑色笔芯——明明早上还在，怎么只剩两支了？
“奇怪，我的笔芯怎么少了一支？”
她小声嘀咕着，连桌洞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苏念刚好收拾完，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从自己笔袋里摸出一支黑色笔芯递过去：“是不是这个？
刚才我看见它掉在你椅子底下了，捡起来放在我这儿，忘了告诉你。”
林野接过笔芯，心里有点疑惑。
她记得自己的笔芯都放在笔袋里，拉链拉得好好的，怎么会掉在椅子底下？
可看着苏念真诚的眼神，又觉得可能是自己不小心碰掉的，笑着说：“谢谢，我还以为丢了呢，幸好有你。”
“跟我客气什么。”
苏念帮她把书包拉链拉好，拎起自己的书包，“走吧，一起回家，刚好顺路。”
路上，苏念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说：“对了，明天周六，你要不要跟我去图书馆复习？
我知道一个特别安静的角落，还有很多咱们高二的复习资料，比在家效率高。”
林野想了想，周末也没什么事，而且有苏念帮忙，说不定能把落下的知识点补上，就点头答应了：“好啊，那明天几点见？”
“早上九点吧，在图书馆门口见，我带你去那个角落，保证没人打扰。”
苏念笑得眼睛都弯了，阳光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
回到家，林野把书包放在书桌上，准备整理今天的笔记。
打开书包时，一个蓝色的笔袋掉了出来——是苏念的，早上她帮自己捡笔的时候，不小心落在这儿了。
林野捡起来，想着明天还给她，顺手打开看了一眼。
笔袋里除了苏念常用的几支笔，还放着好几支黑色的中性笔芯，和她用的那种一模一样，而且都是没拆封的新笔芯，整整齐齐排着，至少有五六支。
林野的手指顿在笔袋上，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早上苏念说“多买了几支”，可这明显不止“几支”；下午她说“捡了一支掉在椅子底下的笔芯”，可自己的笔芯都是拆封过的，苏念递给她的那支，却是新的。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苏念发来的消息：“林野，我的笔袋是不是落在你那儿啦？
明天去图书馆的时候记得带给我哦～”后面还加了个软乎乎的兔子表情。
林野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没敢动。
她把苏念的笔袋轻轻放在桌上，看着里面那几支崭新的黑色笔芯，心里满是疑问。
她不敢深想，也不敢去问，只能把笔袋小心地放进自己的书包里，期待明天去图书馆时，能弄明白这一切。
她不知道，这段看似温暖的同学情谊里，正藏着一些需要慢慢解开的小疑问，会在未来的相处中，一点点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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