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萧怀瑾还没来得及仔细勘察周边环境,麻烦就上门了。
一个穿着绸缎棉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带着七八个手持棍棒、满脸横肉的家丁,大摇大摆地闯进了这破败的“军营”。
正是北凛城最大的地头蛇,李员外。
“顾姑娘,别来无恙啊?”
李员外眯着一双小眼睛,目光贪婪地在顾清漪英气却憔悴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萧怀瑾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这位就是新来的‘贵人’?
呵呵,听说你来了,我这心里可就踏实了——废太子殿下先前在京城,可还欠着小人一笔三千两的款子呢,你看……”他身后的家丁配合地晃了晃手中的棍棒,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顾清漪脸色一寒,上前一步,挡在萧怀瑾身前:“李员外,休得胡言!
此地何时欠过你的银子?”
“白纸黑字,可有凭证!”
李员外有恃无恐地掏出一张借据模样的纸晃了晃,“今日若拿不出钱,就别怪李某按规矩办事,拿你们这最后一点粮草抵债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守城的兵士们义愤填膺,却敢怒不敢言,显然平日没少受这李员外的欺压。
就在这时,萧怀瑾轻轻拨开了身前的顾清漪,走到了李员外面前。
他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对方索要的不是三千两,而是三文钱。
“李员外,”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银子,没有。”
李员外脸上肥肉一抖,刚要发作。
萧怀瑾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抵债。”
“什么东西?”
李员外狐疑地打量着他,不信这破地方能拿出什么值钱玩意。
萧怀瑾不答,反而转向顾清漪:“顾姑娘,麻烦派人去取些石灰石、黏土,再找些矿渣来,越多越好。”
顾清漪蹙眉,虽不解其意,但想到昨夜他那神奇的手段,还是咬牙吩咐了下去。
兵士们动作很快,材料很快堆了一小堆。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萧怀瑾亲自动手。
他将石灰石和黏土按一定比例混合,加入矿渣,少量加水,反复搅拌捶打……他没有专业的窑,但他利用一个废弃的土坑,架上柴火,进行土法煅烧。
整个过程,他做得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李员外起初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着那堆“烂泥”在高温下逐渐发生变化,他脸上慢慢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数个时辰后,火熄了。
萧怀瑾从冷却的灰烬中,扒出几块灰白色的、硬邦邦的块状物。
他拿起一块,走到李员外面前,递给他。
“这是何物?”
李员外捏着这块看起来像石头,却又不像天然石头的东西,满脸嫌弃。
“此物,名曰‘水泥’。”
萧怀瑾淡淡道,“用它粉末混合沙石水,凝固后,坚逾磐石,可砌墙,可铺路,防水防火。
这配方,抵你三千两,如何?”
“哈哈哈!
笑话!”
李员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块破石头,就想抵三千两?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是不是笑话,一试便知。”
萧怀瑾对一名兵士示意,“砸。”
那兵士抡起随身的铁锤,运足力气,狠狠砸向另一块水泥块。
“铛!”
一声闷响!
火星西溅!
水泥块纹丝不动,只在表面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
反而是那兵士,被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灰白色的“石头”。
李员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捏着水泥块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带来的家丁,也个个面露骇然。
顾清漪看着萧怀瑾的背影,美眸之中,光彩流转。
希望,如同燎原的星火,在她心底彻底点燃。
萧怀瑾目光平静地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李员外,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澜:“李员外,你的债,我用它来还。
或者,你可以选择继续要你的粮食,然后看看,是你先饿死,还是我的城……先建起来。”
李员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水泥块,又看看萧怀瑾,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贪婪,有惊惧,更有深深的忌惮。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走!”
他带着家丁,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离开了,连地上那些水泥样本都没忘记紧紧抱在怀里。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萧怀瑾知道,暂时的麻烦解决了,但更大的风暴,己然被引动。
他转过身,面对着眼底重新燃起光芒的顾清漪和兵士们,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这,只是开始。”
他抬手指向城外那条被冰雪覆盖、泥泞不堪的官道。
“下一步,我们要修一条路。”
“一条……能通往京城的路。”
李府书房。
李员外抚摸着那块坚硬的水泥,眼神阴鸷得像毒蛇。
他对心腹管家低声道:“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信给京里的陈望尚书……告诉他,废太子萧怀瑾,恐怕……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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