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30。
坤坤骑着二手电动车往衙门去时，手心攥得发紧，手机揣在裤兜里，里面存着那晚偷拍的视频。
电动车在衙门门口的树荫下停稳，他把一些录像的东西藏在车里，怕等一会拿出去会有一些反应。
看着眼前的大门，坤坤内心也十分紧张，毕竟自己第1次与六扇门打交道。
衙门的铁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大厅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警官门趴在柜台上玩手机，屏幕亮着，是斗地主的界面。
坤坤走过去，喉咙发干，咳了一声才开口：“警官，我要举报。”
警官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打出一张“王炸”，才慢悠悠抬起眼：“举报啥？
打架还是偷东西？”
“是……是涉黄的窝点，在书村那条窄街里，好多女的站街，还有人跟她们走小巷子。”
坤坤尽量把话说清楚，眼睛盯着警官的脸，想从上面看到他的神色。
警官“哦”了一声，从抽屉里摸出个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没写：“具体位置？
什么时候看到的？
你叫啥？
多大了？”
“就在书村最里面那条街，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人最多。
我叫坤坤，17岁，“我亲眼看到的，有女的问男的要不要玩，还讲价，200块15分钟……””坤坤报信息时，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毕竟第1次做这种事也很紧张。
警官终于停下了笔，抬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才17？
不好好干活，瞎凑什么热闹？”
他把笔记本扔回抽屉，“行了，知道了，我们会去看看的。
你先回去吧，好好上你的班，别一天到晚想这些有的没的。”
坤坤愣了一下，还想再说点什么，比如窝点有多大，有多少人，但警官己经转回头去玩手机，屏幕上又弹出了斗地主的界面。
他站在原地，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想说的话全卡在心里。
走出衙门时，铁门又“吱呀”响了一声，阳光照在脸上，却没一点暖意，他像个笑话，揣着满心的期待来，却只得到一句“会去看看”。
晚上，坤坤骑着电动车绕到书村附近。
他没敢靠近那条窄街，只在远处的路口停着，眼睛盯着街口的方向。
路灯昏黄，偶尔有电动车开进去，又很快开出来，小巷子里的女人还站在门口，有的靠着墙玩手机，有的跟路过的男人低声说笑，跟他那晚看到的一模一样，没一点变化。
他在路口蹲了半个多小时，首到蚊子咬得腿上全是包，才骑上车回去。
路上，他摸出手机，点开那段视频，画面里的女人还在招手，男人还在讲价，他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事了？
第二天一早，坤坤还是去了工地。
工头见他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天歇了一天，今天得把进度赶回来，三楼还有点尾活。”
坤坤没说话，拿起安全帽扣在头上，走到石膏板堆前。
弯腰扛板时，满脑子都是衙门和窝点的事。
扛到第三组时，他脚下趔趄了一下，石膏板差点摔在地上。
旁边的工友赶紧扶住他：“小伙子，你小心点！
哎呀，多谢阿叔帮我扶一下，昨天没睡好，刚才有点分心了。
算了，想太多脑子乱，我还是先安心把活干完吧。
下午五点半，活终于干完了。
工头转了500块过来，坤坤没像往常一样开心，晚上回到宿舍洗完澡，坐在宿舍里开始发呆。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拨通了报警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喂？
什么事？”
“我要举报书村有鸡窝，就在最里面那条街，现在还有人在……”：“知道了，我们派人过去看看。
挂断电话后，坤坤立刻跑到楼下，骑电动车去鸡窝那里查看。
坤坤没走，骑着电动车在附近的路口等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警灯没闪，警笛也没拉，慢悠悠地往书村的方向开。
他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警车开进书杨村的路口，把几条主道灌完之后，随便在条窄街门口停了下来。
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简单逛逛几圈，就转身回到车上，又慢悠悠地开了出来，往衙门的方向走了。
坤坤骑在电动车上，浑身气着发抖，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我靠，这么招摇，还抓个屁呀！”
他终于明白，不是六扇门不知道，怕是上面有人！
但他不甘心！
此刻他内心愤怒，他并不是为了举报而得到那个奖金。
而是想挑战权力！
他骑上车，往衙门的方向开去，这次，他没再犹豫，把藏在车垫下的钥匙扣摄像头揣进了兜里，他要把证据甩在六扇门面前，看他们还怎么敷衍。
衙门的大厅还是老样子，坤坤走过去，把钥匙摄像头放在柜台上：“警官，我举报地方是一个鸡窝，我有证据，我拍下来了。
警官终于放下了手机，拿起钥匙扣看了看。
他把摄像头插进电脑里，点开视频，画面里的街面、女人、男人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看了大概两分钟，警官关掉视频，抬头看着坤坤，脸色沉了下来：“你偷拍别人隐私，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坤坤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我这只是基础收集证据好吧，这也算？
“哼，证据确凿你还狡辩！
不要说了，先进去待几天吧。
他的话让坤坤打了个寒颤。
他慌了，他没想到事情居然能发生到这种地步。
自己想过最坏的结果顶多只是被那些人报复，或者失败，结果竟然整出这种情况。
然后喜提10天大礼包，罚款1000块，手机、钥匙扣摄像头都被没收了。
然后坤坤被推进一个号子里，里面有十几个男人，有的躺在床上抽烟，有的靠在墙上瞪着他，眼神里满是恶意。
“新来的？”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过来，他光着膀子，胸口有个狼头纹身，手臂上全是伤疤。
他一把揪住坤坤的衣领，把他推到墙角：“知道这里的规矩不？”
我…我不知道。
坤坤因为害怕导致说话都不利索。
“不知道？
那老子教你。”
男人一拳打在坤坤的肚子上，疼得他弯下腰，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在这里，要懂规矩，要听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旁边几个男人也围了过来，有的踢他的腿，有的骂他“小屁孩多管闲事”。
坤坤被七八个人的围殴。
他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任由拳脚落在身上，疼得他说不出话。
首到一个穿看守服的人在门口喊了一声：“别打了，再打出事了。”
那些人才停下手，骂骂咧咧地散开。
“起来，搞卫生。”
纹身男人踢了他一脚，“把地上的痰擦了，厕所刷干净，要是搞不干净，晚上别想睡觉。”
坤坤慢慢爬起来，浑身都在疼。
他拿起墙角的抹布，蹲在地上擦痰，抹布又脏又臭，擦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水印。
厕所里更恶心，蹲坑里全是粪便，苍蝇嗡嗡地飞，地上还有蛆虫在爬。
他忍着恶心，拿起刷子刷厕所，恶臭的气味让他想吐。
接下来的几天，坤坤每天都在搞卫生。
早上擦地、刷厕所，中午擦窗户、倒垃圾，晚上还要给纹身男人捶背、递烟。
稍微慢一点，就会被骂，被踢，他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第西天下午，他被带出了号子，又进了之前的小房间。
他坐在桌子后面，面前放着他的笔录。
“你提供的证据，我们去调查了，确实有几个人有涉黄行为，己经抓了。”
坤坤坐在铁椅上，浑身疼，听到这话，心里却没一点开心，几个人？
明明视频里有十几个人，明明那条街全是站街的，怎么就只有几个人？
他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们很支持你举报黑恶势力，但你的行为方式不对。
不过按照规定，抓一个人奖励1000块，你这情况，给你3000块奖金。
等你蹲满10天出来，再来拿。”
坤坤抬起头，突然觉得很可笑。
回到号子里，纹身男人己经在等着他了。
“跟你说了，社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男人坐在床上，抽着烟，吐了个烟圈，“要不是人家看你还小，啥也不懂！
“去，蹲在那里罚站，反思反思自己错在哪了。”
坤坤走到厕所门口，蹲了下来。
厕所里的臭味飘过来，呛得他鼻子发酸。
他看着地上的蛆虫，开始思考。
不该怪自己起了贪婪之心，渴望能拿到那笔奖金。
蹲在厕所门口，坤坤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疼，不是因为恶心，是因为无力。
还好自己年纪还小，加上现在时代不同了，要是以往的话搞不好自己没准还真的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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