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陈强用捡来的烂菜叶和偶尔讨到的剩饭填饱了肚子，体力恢复了一些。
他决定靠近大黑山看看。
光在市集听人说不够，他需要亲眼确认墙外的威胁。
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朝陵县边缘走去。
越靠近城墙，街面越冷清，巡逻的兵卒越多。
高大的城墙投下阴影，空气里带着一股紧张。
穿过最后一片破败的居民区，他来到内城墙脚下。
这道墙比县城的围墙高得多，全是大块青石垒成，上面有箭楼和巡逻道。
墙根下是一片开阔的荒地，杂草丛生，立着“禁越”的木牌。
陈强找了个倒塌半截的望楼废墟爬上去，躲在断墙后面，朝墙外望。
墙外是一片起伏的山地，树木稀疏，岩石裸露。
那就是大黑山。
山体透着一种不正常的暗沉颜色。
风吹过，带来一股淡淡的腥气。
他眯起眼，仔细搜索。
起初没什么异常。
过了半晌，远处一片乱石堆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那东西个头不大，和土狗差不多，但动作极快。
它从石头后窜出来，露出灰褐色的粗糙皮肤，细长的尾巴拖在身后，脑袋尖瘦，嘴里叼着一只血淋淋的动物残骸。
是速龙。
和陈强在市集听来的描述一样。
那速龙警惕地左右看看，低头撕扯着食物。
它的爪子很锋利，轻易就撕开了皮肉。
陈强屏住呼吸，继续观察。
更远处，又有几只速龙出现，它们似乎在协作驱赶一小群野羊。
动作迅猛，配合默契。
他看着它们追捕、撕咬，心里估算着速度和力量。
比狼更灵活，爪子牙齿更危险。
如果单独遇上一只，他现在的状态，手持简陋武器，胜算很低。
如果是一群，必死无疑。
这时，城墙巡逻道上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是换防的兵卒。
“妈的，这几天外面这些畜生有点闹腾。”
“听说前头哨卡昨天又被撞坏了一处栅栏，伤了好几个人。”
“还不是那帮贪心的家伙，总想溜出去捡便宜，引来了大家伙。”
陈强缩回头，仔细听。
“大家伙？
什么大家伙？”
“不清楚，哨兵说影子很大，速度飞快，没看清。
反正最近都小心点，轮值别打瞌睡。”
兵卒走远了。
陈强的心沉了下去。
速龙只是小怪，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这墙，确实是为了挡住它们。
他再次望向黑沉沉的远山。
危险，但也是机会。
市集上那些值钱的爪牙皮毛，都来自那里。
没有风险，就没有收获。
他慢慢爬下望楼。
心里有了明确的目标：他需要一把更好的弓，更利的箭。
然后，他要找机会，真正踏足那片山地。
回去的路上，他摸了摸怀里的石珠。
这东西似乎对墙外的气息有点反应，微微发热。
也许，它能帮上忙。
陈强从城墙根往回走，脑子里盘算着怎么弄一把像样的弓。
经过一条窄巷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立了起来。
他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他加快脚步，想混入前面集市的人流。
但巷口闪出两个人，堵住了去路。
他回头，后面也跟上来三个。
是前几天在破庙找麻烦的那伙混混，领头还是那个刀疤脸。
这次他们手里拿着短棍和绳子。
“小子，挺能躲啊？”
刀疤脸咧嘴，露出黄牙，“偷了张爷的馍，打了我们的人，以为这事就算了？”
陈强没说话，身体微微下沉，眼睛快速扫视两侧。
墙壁太高，爬不上去。
巷子太窄，不好闪躲。
他慢慢后退，背靠在一面相对完整的土墙上。
“按住他！
今天非得把他胳膊卸了！”
刀疤脸一挥手，前后五个人一起逼了上来。
陈强猛地抓起墙角的碎砖块，朝最近的人脸上扔去。
那人下意识抬手挡，陈强趁机矮身从他腋下钻过，想从人缝里冲出去。
刀疤脸似乎早有预料，横跨一步，木棍带着风声扫向陈强小腿。
陈强躲闪不及，棍子擦过脚踝，一阵剧痛，他踉跄了一下。
旁边两人立刻扑上来，扭住他的胳膊，绳子勒了上来。
挣扎中，陈强感觉胸口一热，是那颗石珠。
但他顾不上这个。
刀疤脸走过来，狞笑着举起棍子，对准他的膝盖。
陈强用尽力气猛地一蹬身后的土墙，身体带着扭住他的两个人向后倒去。
他指望墙不结实，能撞出个缺口。
“咔嚓”一声，他背后的墙皮碎裂，整个人向后跌去。
但那不是出口，是一个被杂草虚掩着的废弃坑洞。
三个人一起滚了下去。
坑不深，但底下有碎石。
陈强摔得七荤八素，胳膊和后背火辣辣地疼。
压在他身上的两个混混也骂骂咧咧地爬起来。
“妈的！
找死！”
刀疤脸和另外两人在上面探头，骂着让他们快把人弄上来。
坑底光线昏暗。
扭打中，陈强感觉手腕被粗糙的石棱划开，血立刻涌了出来。
温热的血滴落在胸口。
就在这时，他胸口猛地一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炭。
他闷哼一声。
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紧接着，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从胸口石珠的位置散开，顺着血脉流向他疼痛的脚踝和划伤的手腕。
伤处的痛感明显减轻了。
不仅如此，他因为挣扎和恐惧而急促的心跳，也莫名地平复了一些，脑子变得异常清醒。
上面的刀疤脸等得不耐烦，也跳了下来。
坑底空间更挤了。
“按住他！”
陈强借着从洞口透下的微光，看清了坑底的环境。
一侧堆着烂木板。
他猛地一脚踹向那堆木板，灰尘和碎木屑扬起，暂时迷住了靠近的混混的眼睛。
同时，他凭借突然清晰的头脑，精确地判断出刀疤脸冲过来的路线和速度。
在刀疤脸的棍子落下前，陈强侧身躲过，并用没受伤的手肘狠狠撞在对方肋下。
刀疤脸吃痛，动作一滞。
陈强没恋战，抓住坑壁一块凸起的石头，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了上去。
上面的两个混混没想到他这么快上来，愣了一下。
陈强没给他们反应时间，冲出窄巷，混入集市的人群，很快消失了。
他一路跑回城西的地窖，才敢停下来喘气。
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抬起手腕，伤口还在，但血己经止住，疼痛很轻微。
他掏出怀里的石珠。
石珠还是灰扑扑的样子，但摸上去有残留的温热。
陈强看着它，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珠子不寻常。
它似乎能疗伤，还能让人头脑清醒。
他握紧石珠。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这珠子，或许是他活下去的关键。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