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楼铁门被撞击的第七下，周野用消防斧劈开了消防栓的玻璃。
水流喷涌而出的瞬间，他瞥见斧刃映出的自己——眼窝深陷，胡茬上还沾着凌晨302室的血。
“都搭把手！”
他吼着将消防水带缠在门把手上，余光扫过楼道里缩成一团的住户，“想活着就别当缩头乌龟！”
林岚的听诊器压在铁门缝隙处，撞击声透过金属传来，像闷雷滚过胸腔。
她数着间隔——三秒一次，力道均匀得不像疯癫。
“不是普通感染者。”
她扯下周野的手臂，指甲在他手腕内侧划出红痕，“你听，它们在试探节奏。”
陈阳的笔记本电脑在楼梯转角发烫。
妹妹的玩具熊被他塞进消防箱，录音里还在循环播放今早的对话：“哥哥，灰皮肤的叔叔说，三点后就不好玩了。”
他破解出的日志页面在屏幕上闪烁，父亲的字迹歪扭得像在发抖：“第17号样本出现协作性，体温降至32℃时，会模仿人类叩门声……”赵梅的编织袋在应急物资箱旁敞开着。
她数到第二十三包压缩饼干时，三楼的刘老板突然踹开楼梯间的门，肥硕的手掌首扑箱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林岚的注射器突然抵在他颈侧，淡紫色雾珠在他皮肤上凝成细霜：“再动一下，就让你尝尝‘灰皮肤’的滋味。”
撞击声突然停了。
周野的消防斧举在半空，汗水顺着下颌滴在水带上。
林岚的听诊器里，传来某种粘稠的摩擦声，像有人在用指甲蘸着血写字。
陈阳的黑客程序突然警报大作，小区监控画面里，数十个灰白色的人影正围着铁门蹲伏，脖颈处的灰斑在雨幕中泛着磷光。
“它们在等。”
赵梅突然拽住林岚的白大褂，指节捏着个断了线的平安结——是刘老板儿子的那个，“李老师家的孩子……以前总在楼下玩拍手游戏，也是这样三秒一拍。”
楼道灯闪烁两下，彻底灭了。
陈阳摸出手机开手电筒，光束扫过住户们的脸，贪婪、恐惧、怨毒像霉菌般在阴影里蔓延。
刘老板的儿子突然尖叫：“爸爸！
门缝里有眼睛！”
林岚扑过去捂住男孩的嘴时，铁门被撞得剧烈摇晃。
消防水带勒得咯吱作响，周野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斧柄压进他旧伤的位置——五年前火场里，就是这处脊椎伤让他没能抓住队友的手。
“陈阳！
查监控！”
他的声音混着喘息，“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手机屏幕的光映出陈阳煞白的脸。
监控画面里，铁门外侧贴着十几个感染者，它们的额头正反复撞击金属，灰败的皮肤被磨出暗红的血痕。
但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们的脚边，整整齐齐摆着三双鞋，都是小区住户的尺码。
“是‘诱饵’。”
林岚的声音发颤，父亲笔记本里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T-3型会保留宿主部分记忆……比如回家换鞋的习惯。”
她突然想起张叔，那个说“墙里有人爬”的老人，此刻他正缩在楼梯角落，眼神首勾勾盯着自己的拖鞋。
撞击声变成了刮擦。
金属屑从门缝簌簌落下，周野的消防斧突然挥向门侧的通风口——那里伸出半只手，指甲缝里嵌着熟悉的红绳。
“是李老师！”
赵梅瘫坐在地，编织袋里的平安结散了一地，“她手上还戴着我给她编的手链……”陈阳的玩具熊突然在消防箱里发出录音：“妈妈说，回家要先敲门呀。”
男孩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与门外的节奏完美重合。
刘老板突然疯了似的扑向林岚：“都是你！
你爸是星火生物的！
是你把病毒带进来的！”
混乱中，周野的消防斧劈在刘老板脚边的水泥地上。
“再闹就把你丢出去喂它们！”
他的吼声震得楼道嗡嗡响，却盖不住通风口传来的低语——李老师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睡：“小岚医生，你的笔记本掉在门口了哦……”林岚的心脏骤然停跳。
她今早明明把笔记本塞进了白大褂内袋，此刻却真的摸了个空。
陈阳的手电筒扫向门口，那本泛黄的笔记正卡在门缝里，父亲的字迹被雨水泡得发胀，最上面一页写着：“协作性感染体出现时，需破坏其‘领队’的听觉神经……”撞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五秒一次。
周野突然扯断消防水带：“它们在调整节奏，说明刚才的试探起效了。”
他将斧头塞给林岚，自己扛起旁边的饮水机桶，“陈阳，找根铁丝把通风口拧死！
赵梅，清点能战斗的人，不管男女老少，拿拖把棍都行！”
林岚握着消防斧的手在抖。
斧柄上“生死与共”的刻痕硌着掌心，像在提醒她——此刻门外的，或许不只是怪物，还有曾经的邻居、朋友，甚至……像父亲笔记里暗示的，某个她认识的人。
当撞击声第108次响起时，林岚突然对着门缝喊：“张叔，是你在领队吗？
我知道你还认得我！”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三秒后，更猛烈的撞击传来，力道大得让整栋楼都在摇晃。
陈阳的手机从手中滑落，屏幕摔裂的瞬间，监控画面定格在铁门上方——那里趴着个灰影，正透过猫眼往里看，虹膜上的灰斑，像极了林岚父亲照片里的那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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