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的中心,往往异常安静。
在顾北川抬起头,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苏晚晚的瞬间,他身边的助理陈默己经以超越AI的反应速度行动起来。
“保护顾总!”
陈默一声低喝,训练有素的保镖们立刻组成人墙,将顾北川与外界彻底隔绝。
闪光灯被阻挡在外,嘈杂的人声似乎也遥远了起来。
陈默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动作迅速但轻柔地试图为顾北川披上,以遮盖那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顾北川的肩膀,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挥开。
“别碰我!”
顾北川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极致的压抑和嫌恶。
他死死地盯着胸前那片黏腻的奶油,仿佛那不是蛋糕,而是什么致命的生化武器。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冰,连保镖们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陈默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他跟了老板这么多年,深知这副模样意味着什么——这不是发怒,这是老板心理防线的全面崩溃。
“清出一条路,回公司。”
陈默当机立断,对保镖下达了指令,同时用眼神示意另一名安保人员,“把那位小姐‘请’到安保室。”
“是。”
混乱的场面被迅速控制。
顾北川在一众人墙的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从人群中抽离,走向大厦的专属通道,他的背影僵硬得像一具被操控的木偶。
而苏晚晚,则在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被半推半“请”地带进了那栋她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充满未来感的科技大厦。
深空科技的内部安保室,冷得像个冰窖。
纯白色的墙壁,金属质感的桌椅,头顶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将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
苏晚晚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手心擦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远不及她内心的恐慌和绝望。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一会儿是顾北川那张俊美却冰冷到极致的脸,一会儿是那件被她毁掉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一会儿又是甜品店下个月的房租……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痛欲裂。
不知过了多久,安保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陈默走了进来。
他己经换上了一件备用的黑西装,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波澜不惊的精英模样。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同情,这种公式化的冷静反而比疾言厉色更让人感到窒息。
他拉开苏晚晚对面的椅子坐下,将一个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件纯白的西装,旁边配着详细的品牌介绍和一串长得惊人的数字。
“苏小姐,”陈默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丝毫温度,“这是顾总那套西装的资料。
品牌:Vincenzo Attolini,全球限量三套,纯手工定制。
这是它的价格。”
苏晚晚的目光落在屏幕最下方那串数字上。
她下意识地数了数,个、十、百、千、万、十万……七位数。
一个足以让她把甜品店卖掉十次都还不清的天文数字。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我赔……”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我会负责的,我……”她语无伦次地道歉,试图解释,但在那冰冷的数字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默并没有理会她的道歉,只是拿出一个记录本,公式化地问道:“姓名,身份证号,联系方式,家庭住址。”
苏晚晚像个小学生背书一样哆哆嗦嗦地报上了自己的信息。
陈默一一记下,然后合上本子,站起身:“苏小姐,你的信息我们己经记录。
关于具体的赔偿事宜,后续公司法务部会正式联系你。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安保室,留下苏晚晚一个人在冰冷的房间里,被那串天文数字压得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深空科技大厦顶层的总裁专属休息间里,正上演着一场近乎病态的清洁仪式。
顾北川己经冲了半个小时的热水澡,皮肤被烫得通红,但他似乎毫无所觉。
他站在巨大的智能镜前,用消毒湿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的手臂、脖颈,仿佛要擦掉一层皮。
那件被毁掉的西装,连同他里面的衬衫,己经被陈默用密封袋封装起来,当作最高等级的“污染物”处理掉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几乎掩盖了所有其他气味。
陈默敲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将一杯温水放到桌上,低声汇报:“老板,那位苏小姐的信息己经登记完毕,人也己经走了。
法务部那边,您看……等一下。”
顾北川打断他,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己经恢复了些许冷静,或者说,是冰冷。
他终于停止了那自虐般的擦拭动作,抬起头,通过镜子看着陈默,那双墨黑的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查。”
他吐出一个字。
“是,法务部会跟进西装的赔偿……不是查赔偿。”
顾北川转过身,目光如刀,“我要你查清那个女人的一切。
她的家庭、她的背景、她的社交关系、她的财务状况……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陈默心中一凛,他知道,老板这是真的动怒了。
赔钱事小,老板的“精神损失”,才是天大的事。
顾北川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毫无笑意的弧度:“我要让她知道,弄脏我的代价。”
失魂落魄的苏晚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深空科技大厦的。
她像个游魂一样飘荡在星海市繁华的街头,周围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都与她无关。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串冰冷的数字,和顾北川那双能将人冻结的眼睛。
天彻底塌了。
她回到自己那家位于老城区小巷深处的“晚风甜品屋”。
小店不大,装修是父母留下的,有些陈旧,但被苏晚晚收拾得干净又温馨。
墙上贴着她亲手画的甜点插画,空气中永远飘散着黄油和糖的香气。
这里是她的避风港,是她的一切。
但此刻,看着这熟悉的一切,苏晚晚只感到一阵灭顶的绝望。
她完了。
她的甜品屋也完了。
她瘫倒在自己最喜欢的那张靠窗的椅子上,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将脸埋进臂弯,无声地哭了起来。
夜幕降临。
深空科技顶层,总裁办公室。
这里大得像个小型展厅,装修是极致的黑白灰,所有物品都以精确的角度摆放着,连桌上的钢笔朝向都分毫不差。
空气里是顾北川惯用的清冷气息,混合了雪松和消毒水的味道。
顾北川己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丝质家居服,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陈默将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到他手边的桌上。
“老板,您要的资料初步己经查到了。”
顾北川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陈默识趣地退到一旁,心中却在疯狂吐槽:为了查一个普通女孩,居然动用了公司最高级别的信息安全团队,老板您这报复心也太强了点吧?
也就是砸了您一件衣服,至于吗?
顾北川拿起那份资料,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是苏晚晚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梳着简单的马尾,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笑容干净又带点傻气。
他皱了皱眉,脑中立刻浮现出下午那张被吓得惨白的小脸。
他继续往下翻,资料很详细。
苏晚晚,24岁,父母是甜点师,三年前意外去世,给她留下了这家“晚风甜品屋”。
小店经营不善,目前负债三十七万,濒临倒闭。
社会关系简单,只有一个叫唐小米的闺蜜……顾北川的目光在“负债三十七万”那一行上停留了片刻。
他合上资料,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闪现出那片五彩斑斓的奶油在他胸口炸开的慢镜头。
那黏腻的触感,甜腻的气味,仿佛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让他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他睁开眼,眼底的寒意更甚。
他拿起手机,调出备忘录,在一个名为“Blacklist”的分组里,一字一顿地输入了三个字——苏、晚、晚。
这个女人,这个行走的过敏原,这个让他完美世界出现崩塌BUG的病毒,被他正式列入了人生的黑名单。
他要让她为自己的愚蠢和鲁莽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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