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沙地上揉着发酸的膝盖，刚想把沾了狗毛的破衬衫往下拽拽，就听见废墟那头又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别吃我！
我还很新鲜！
"这声儿比刚才尖了八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混着金属摩擦的刺响往耳朵里钻。
后颈的汗毛"刷"地竖起来。
废土上的惨叫我听过不少——被变异鼠啃脚趾的、被沙虫拖进地缝的、被荒狼帮拿枪指着脑袋的，但这种带着"新鲜"二字的，我还是头回见。
我扶着断墙站起来，看见个油光水滑的身影正连滚带爬往这边冲。
月光下那身儿外套亮得能照人影，估计沾了半瓶机油，后背上还挂着块破铁皮，跑起来哐当哐当响。
他手里攥着把扳手，指节白得跟废土上的盐碱地似的，边跑边回头狂喊："祖宗们！
我真没零件了！
前儿刚给你们拆了辆老吉普！
"话音未落，他脚底下绊着块水泥块，"扑"地摔了个狗啃泥。
扳手"当啷"飞出去两米远，我这才看清他脸上的油垢——左脸有道新鲜的抓痕，血珠子混着机油往下淌，活像拿红漆在黑铁皮上画了道闪电。
"兄弟！
救个命！
"他趴在地上冲我扒拉，油手在沙地上拖出两道黑印子，"它们不是普通野狗！
眼睛泛绿光！
见着我就跟见了红烧肉似的！
"我盯着他背后——果然，三两只尖耳朵从断墙后冒出来，绿莹莹的眼睛在夜色里像挂了串小灯笼。
狗群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其中只花斑狗前爪一按地，作势要扑。
我下意识去摸裤兜，指尖碰到那张硬邦邦的技能卡。
刚才和阿旺沟通时系统说过，变异生物沟通术能暂时建立基础信任——可这波狗是不是阿旺的手下？
要是野狗群，这卡会不会失效？
花斑狗的尾巴绷成了根弦。
那油头兄弟还在地上扑腾，扳手离他只有半米，他却够不着，急得用脑门撞沙子："我机械师大锤今天要是交代这儿，我师父的机械图纸就得跟我一块儿喂狗！
那可是能造自动防卫炮塔的宝贝啊——""闭嘴！
"我吼了一嗓子，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手忙脚乱把技能卡往手心里一按，系统提示音"叮"地在脑子里炸响："技能激活，当前可沟通变异生物等级≤2级。
"我深吸口气，对着狗群扬起手，尽量让声音稳得像绿洲镇老酒馆的橡木桌："停！
我是阿旺的朋友！
"狗群的动作顿住了。
花斑狗的前爪悬在半空，耳朵往后贴成飞机状；刚才作势要扑的黄狗歪着脑袋，绿眼睛里的凶光慢慢散成疑惑。
最边上那只短腿柯基——等等，这不就是刚才跟着阿旺撒欢的那只？
"阿旺说过，绿洲镇东边都是它的地盘。
"我硬着头皮往下编，余光瞥见大锤己经够着扳手，正哆哆嗦嗦往起爬，"你们要是在这儿闹事，阿旺明天要扒你们的狗皮做褥子。
"短腿柯基突然打了个响鼻，尾巴开始小幅度摇晃。
花斑狗用鼻子嗅了嗅空气，突然夹着尾巴退了两步。
黄狗最后看了我一眼，低嚎一声，带头钻进了废墟。
"我！
"大锤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扳手"啪"地砸在脚边，"兄弟你是变异体吧？
超能力者？
外星人？
刚才那招儿跟训兽师似的！
"他油乎乎的手抓住我裤腿，抬头时油垢裂开道缝，露出底下亮晶晶的眼睛，"你是不是能和动物说话？
我师父以前说过，末世会有特殊觉醒者——""想多了。
"我扯了扯被他抓皱的裤腿，蹲下来把他拉起来，"就是...运气好。
"技能卡己经在掌心烫出个印子，我赶紧塞进裤兜最里层，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大锤拍着身上的沙站好，这才注意到我后背沾的狗毛："你刚也被狗追了？
我就说这地儿邪性——我从废弃工厂逃出来时，还以为能找个安全点儿的地儿歇脚，谁知道刚翻出半箱齿轮，就被这群祖宗盯上了。
"他指了指腰间挂的工具包，铁皮搭扣上还挂着半截弹簧，"我叫大锤，机械师，以前在废土北边的钢铁城混，后来城被沙暴埋了，我就带着师父的图纸到处跑。
"他说这话时，手一首没停：一会儿摸摸工具包的搭扣，一会儿拨弄扳手的螺丝，活像台停不下来的老缝纫机。
我跟着他往绿洲镇走，听他从机械原理说到变异兽的牙齿构造，又说到上个月在破仓库里修了辆能跑的老摩托，末了突然拽住我胳膊："兄弟你刚才那手太神了！
要是你愿意收留我，我能给你造自动哨戒机！
能改装变异兽的骨头当建材！
还能——""停。
"我笑着打断他，"先回镇里喝口热水行不？
你这嘴比沙暴还能吹。
"绿洲镇的篝火己经在镇口亮起来了。
守夜的老周头举着火把晃了晃，认出是我，扯着嗓子喊："小满！
又捡着人了？
"我刚应了一声，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子里炸响："今日随机任务与变异犬群的友好交流完成，欢乐值+200，建材包（木材×10）己发放。
明日将解锁中级任务类型，请注意查收。
"晚风裹着篝火的焦香吹过来，我望着镇里星星点点的灯火，突然觉得后颈没那么凉了。
大锤还在我旁边絮叨，说要给镇口的破铁门装个弹簧机关，说要把老周头的破铜盆改造成警报器，声音像台上了油的老收音机。
"对了兄弟，你叫啥啊？
"大锤突然问。
"林小满。
""小满？
好名字！
"他一拍大腿，"等我给你造个机械小旗子，插在镇口，上书林小满欢乐园筹备处——""打住。
"我笑着推了他一把，"先把你那身儿油洗了再说。
"走到篝火边时，老周头递来两碗热糊糊的野菜汤。
大锤捧着碗狼吞虎咽，油光光的脸在火光里泛着红。
我喝着汤，望着镇外那片灰蒙蒙的废土，突然想起下午阿旺说的"带会响的玩具"，想起大锤说的"自动哨戒机"，想起系统提示里的"末日欢乐园"。
手机屏幕似的蓝光突然在眼前浮现，系统提示浮出来："明日任务即将刷新——"我盯着那行字，汤碗里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老周头的烟袋锅子"吧嗒"响了两声，大锤还在和旁边的幸存者比划机械构造，篝火噼啪炸出个火星，往废土的夜空里蹿了蹿，又熄灭了。
系统提示最后一行字慢慢显出来："日常任务今日可制作——"我抹了把脸，把汤碗递给老周头。
风里飘来股若有若无的肉香，像是某种变异兽的腥甜。
大锤的声音还在耳边嗡嗡："变异兽的筋腱最适合当弹簧..."我低头摸了摸裤兜里的技能卡，突然笑了。
废土的夜还是那么冷，可今晚的星星，好像比昨天多了几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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