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夜色中穿行，窗外的霓虹灯在苏晚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靠在车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那条深蓝色条纹领带，她从未见过。
"小姐，到了。
"司机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高级公寓楼。
曾几何时，她和沈慎之也是从这样一栋楼里搬出来的，那时他们刚买了第一套房子，虽然只有八十平，却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电梯缓缓上升，镜面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
她想起刚才庆功宴上，林薇脖颈上那条刺眼的钻石项链。
上周整理沈慎之的书房时，她曾在抽屉深处见过那条项链的拍卖证书，落款日期是他们结婚纪念日的前一天。
钥匙转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空荡荡的公寓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大理石地面冷得让人心寒。
这间顶层复式是沈慎之去年执意要买的，他说这里配得上他现在的身份。
可苏晚总觉得太大了，大得连呼吸都有回声。
她脱下高跟鞋，赤脚走进卧室。
床头还挂着他们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沈慎之望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时他们刚创业，穷得连婚纱都是租的，可她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浴室里还残留着沈慎之早上用过的须后水的味道，那是她特意为他挑的木香调。
但现在，在这熟悉的香气中，却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
她的目光落在洗衣篮里，那件沈慎之昨天穿过的衬衫随意地扔在那里。
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拿起衬衫，领口处一抹淡红色的痕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更让她心惊的是，衬衫上萦绕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款，而是带着侵略性的玫瑰香，甜腻得让人头晕。
手机突然响起，是母亲打来的。
"晚晚，慎之的庆功宴结束了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喜悦，"我在电视上看到报道了，慎之真是有出息！
你爸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苏晚握紧手机，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嗯，很成功。
""那就好，那就好。
"母亲顿了顿，"晚晚，你声音怎么有点哑？
是不是累了？
""我没事。
"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尽管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药按时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别担心我。
"母亲的声音突然压低，"晚晚，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前几天你表妹在商场，好像看见慎之和一个年轻女孩在一起......"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可能是同事吧。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慎之现在应酬多。
"挂断电话后，她在梳妆台前坐下，镜中的女人眼角己经爬上了细纹。
她才三十岁，可眼神却己经老了。
抽屉里放着一本相册，她轻轻翻开。
第一张照片是大学毕业典礼上，沈慎之穿着租来的学士服，紧紧搂着她的肩膀，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
那时他说的每一句情话都会脸红，会在她宿舍楼下等一个小时，就为了送一碗热腾腾的粥。
第二张是他们创业初期，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她和沈慎之并肩坐在电脑前，屏幕上闪烁着慎行科技最初的程序代码。
那晚他们通宵工作，凌晨时分沈慎之突然抱住她，说："晚晚，等公司上市了，我一定给你买最大的钻戒。
"第三张是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他们在那个小房子里吃火锅，沈慎之把涮好的肉一片片夹到她碗里。
那天他喝多了，抱着她不停地说："老婆，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合上相册，走到窗前。
城市的夜景很美，可她却觉得无比孤独。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沈慎之发来的短信："今晚要陪投资人，不回去了。
"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首到屏幕暗下去。
这不是第一次了，这半年来，他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理由也从最初的"加班"变成了"应酬"，再到现在的"陪投资人"。
她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是慎行科技今天的股价走势图，一条漂亮的上扬曲线。
所有人都说沈慎之是商业奇才，可只有她知道，公司最初的核心算法，是他们在无数个深夜里一起讨论、修改、完善的结果。
书房角落里放着一个纸箱，里面是她这些年为公司做的市场分析报告和产品建议书。
沈慎之早就说过，这些都不需要她操心了，公司有专业的团队。
鼠标无意中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她大学时代的设计作品。
那时她是导师最看好的学生，作品曾经拿过全国大奖。
可为了支持沈慎之创业，她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也放下了心爱的设计。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玻璃，像是某种警示。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喂？
是苏晚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学长，是我。
"她深吸一口气，"你上次说的工作室招人的事，还作数吗？
""当然！
"陈谨言的声音带着惊喜，"你终于想通了？
""嗯。
"她看着窗外的雨幕，"我想重新开始画画。
"挂断电话后，她走到洗衣篮前，拿起那件带着陌生香水味的衬衫，久久没有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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