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家具坟场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浓雾像有生命般缠绕着他们，能见度不足五米，脚下的路也变得泥泞湿滑，偶尔还能踩到不知是哪种变异体脱落的“零件”——比如一块带着指甲的布料，或是一截裹着电线的骨头。
“我说苏研究员，”林凡用钢管拨开挡路的、长满霉斑的窗帘，“你们净化局就没发明个‘防雾喷雾’之类的高科技？
这 visibility（能见度），比我前女友的心还难懂。”
苏清鸢正专注地看着能量检测仪，闻言头也不抬：“浓雾是影尘浓度升高的表现之一，含有未知的精神干扰成分，常规手段无效。
还有，不要在执行任务时谈论无关的私人感情。”
“啧啧，真是无趣。”
林凡撇撇嘴，“不过说真的，这雾有点邪门，你没觉得脑子里嗡嗡响吗？”
苏清鸢的脚步顿了一下，她确实感觉到了，一种细微的、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耳膜里爬行的声音。
但她不愿承认被这种环境影响，只是淡淡道：“保持精神集中，这是影尘的初级干扰。”
就在这时，旁边一栋居民楼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是一扇看起来很普通的木门，但门后并没有楼道，而是一个漆黑的洞口。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带着雕花的深色衣柜缓缓“走”了出来。
它没有腿，底部是一排细密的滑轮，但移动时却悄无声息。
衣柜的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幽幽的蓝光，更诡异的是，柜门上镶嵌的穿衣镜里，映照出的不是他们的身影，而是一片翻滚的灰色迷雾。
“编号……呃，这个我好像没见过。”
林凡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握紧了钢管，“看这造型，是‘思考者’牌的？”
苏清鸢的仪器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屏幕上的能量波形呈现出一种极其规律的、类似脑电波的起伏：“它在……分析我们？
能量反应很奇特，有强烈的精神波特征。”
话音刚落，衣柜突然停下，虚掩的柜门“唰”地一下打开了。
里面没有隔板，也没有挂衣杆，而是一个深邃的空间，仿佛能吞噬光线。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从衣柜深处传来了无数细碎的、重叠在一起的低语声，像是有无数人在里面窃窃私语，内容模糊不清，却让人心里发毛。
“它想干什么？
邀请我们进去试衣服？”
林凡强装镇定，但握着钢管的手紧了紧。
苏清鸢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金属头环戴上，又递给林凡一个：“这是‘精神屏障’，能抵抗低级的精神干扰。
别被它的声音影响。”
林凡接过头环，胡乱套在头上：“高科技就是好，比我奶奶的安神符管用。”
衣柜似乎对他们的“防护措施”有些不满，低语声变得尖锐起来。
接着，它猛地向前一倾，柜门大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里面传来，试图将他们吸进去。
“来得好！”
林凡低喝一声，反而迎着吸力冲了上去，他没有攻击衣柜本身，而是将手里的钢管用力掷向旁边一根裸露的电线。
“滋啦——！”
钢管准确地砸中电线，爆出一串电火花。
诡异的是，电流并没有消散，反而像有生命般顺着地面的水渍，朝着衣柜的方向蔓延过去。
衣柜似乎对电流很敏感，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吸力骤然减弱。
柜门也开始剧烈地开合，像是在痛苦挣扎。
“它的核心可能在底部的滑轮组！”
苏清鸢立刻判断道，“那里是金属结构，容易导电，也是它移动和维持结构的关键！”
“收到！”
林凡会意，一个翻滚躲开衣柜的撞击，捡起地上另一块稍小的金属板，用尽全力朝着衣柜底部扔去，正好盖在滑轮组上。
金属板传导着电流，衣柜的挣扎更加剧烈，蓝光闪烁不定，低语声也变得混乱不堪。
“就是现在！”
苏清鸢拿出镇定喷雾，这次对准的是衣柜的门缝，按下了最大剂量的按钮。
无色气体涌入衣柜内部，原本狂暴的衣柜动作渐渐迟缓，蓝光慢慢熄灭，低语声也消失了。
最后，它“哐当”一声，像个普通的旧衣柜一样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林凡喘着气，抹了把汗：“搞定。
这玩意儿比刚才那吸尘器难对付多了，还会玩精神攻击，真是与时俱进。”
苏清鸢摘下头环，脸色有些苍白：“它的精神波很复杂，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变异体。
更像是……被赋予了某种‘智能’。”
她走到衣柜前，小心地检查了一番，从衣柜的角落里又发现了一些影尘，浓度比之前更高。
“越来越近了。”
苏清鸢的语气凝重，“能量源就在前面，‘家具坟场’肯定有问题。”
林凡看着她略显疲惫的侧脸，难得没有调侃，只是道：“休息一下吧，补充点能量。
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们。”
苏清鸢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靠在一堵相对完整的墙边，各自拿出压缩食品和水。
林凡拆开一块巧克力，递了半块给苏清鸢：“补充点糖分，对付那些乱七八糟的精神干扰，脑子得好使。”
苏清鸢看了看那半块巧克力，迟疑地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
林凡咬了一大口自己的那块，含糊不清地说，“说起来，苏研究员，你为什么非要找这个能量源？
净化局难道没人了，派你一个‘娇滴滴’的研究员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苏清鸢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大崩塌’那天，我父母都在研究中心……他们没能出来。
我加入净化局，就是想查明真相。”
林凡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冷冰冰的女人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他挠了挠头，难得正经地说：“抱歉，我不知道……没关系。”
苏清鸢摇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这不是你的错。
而且，我不是‘娇滴滴’的研究员，我的格斗成绩在同期里是第一。”
林凡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行，算我错了。
那苏大神，接下来的路，还请多多指教。”
苏清鸢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别过脸，低声道：“……彼此彼此。”
短暂的休息后，两人再次出发。
雾气似乎淡了一些，隐约能看到前方矗立着一片巨大的阴影——那就是“家具坟场”。
远远望去，那片区域像是一座由各种家具堆积而成的小山，高楼般的衣柜、巨大的床垫、扭曲的餐桌椅……它们相互缠绕、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怪异而庞大的结构，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黑色物质，正是影尘。
更让人不安的是，整个“家具坟场”都在微微蠕动，仿佛一个巨大的、沉睡的生物。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林凡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钢管，“准备好了吗，苏研究员？
进去拆‘坟’了。”
苏清鸢检查了一遍装备，眼神锐利：“准备好了。
记住，紧跟我，不要乱碰任何东西。”
“得嘞，听你的， boss（老板）。”
林凡做了个鬼脸。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朝着那片诡异的“家具坟场”，迈出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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