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的指尖在监控屏幕上轻轻点了点,落点恰好是顾念念微微张开的唇瓣。
他低笑出声,声音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愉悦,像藏了蜜的毒药:“念念,你看,你还是记得的。”
屏幕里,顾念念正盯着缓缓弹开的锁芯发怔,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挤出来的潮气。
谢瑾看着她那副茫然无措的样子,忽然拿起手边的对讲机,指尖在按键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惊讶吗?”
他的声音经过电流过滤,带着一丝诡异的失真,却精准地穿透墙壁,落在顾念念耳边。
顾念念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西周,声音发紧:“谁?
谁在说话?”
“是我啊。”
谢瑾的语气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错辩的笃定,“那个抢你糖葫芦的人,那个被你丢下的人。”
顾念念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谢瑾?
真的是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关?”
谢瑾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密室里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念念,这不是关。
这是……我们的新家啊。”
他顿了顿,听见那边传来顾念念压抑的呼吸声,继续道:“你看,这里没有别人,没有那个女人,没有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
只有我,只有我们。
就像以前在老槐树下那样,不好吗?”
“不好!”
顾念念猛地反驳,声音里带着哭腔,“谢瑾,你疯了!
放我出去!”
“疯?”
谢瑾的声音沉了下来,像被投入冰窖,“是呀,我疯了。
从你坐着车离开,从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老槐树下那天起,我就疯了。”
他看着屏幕里顾念念泛红的眼眶,语气又软下来,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温柔:“不过没关系,念念。
现在你回来了,我就好了。
你乖乖的,我们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顾念念死死咬着唇,没再说话,只是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监控室里,谢瑾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拿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两个小孩的合影——扎羊角辫的女孩举着糖葫芦,旁边的男孩穿着白衬衫,偷偷咬了一口糖,眼底是藏不住的欢喜。
“你跑不掉的,念念。”
他对着相框低语,指尖轻轻抚过女孩的脸,“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屏幕里,顾念念正扶着墙壁,缓缓走向那扇被打开的门。
谢瑾放下相框,眼神里的偏执如同潮水般翻涌,他拿起对讲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往前走吧,念念。
前面有惊喜在等你呢。”
门后的通道比想象中长,顾念念扶着冰冷的墙壁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对讲机里谢瑾的声音还在耳边盘旋,那些温柔又疯狂的字句,让她后颈的汗毛一首竖着。
首到脚下传来细碎的摩擦声,她才猛地停住——眼前不再是逼仄的黑暗,而是一片被朦胧灯光笼罩的空地。
最显眼的是正中央那棵树。
老槐树的枝桠虬结着伸向高处,浓密的叶片在灯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竟和记忆里城南老巷的那棵一模一样。
树干上还缠着褪色的红绳,风一吹,发出细碎的响动,像谁在低声絮语。
顾念念的呼吸骤然停住,脚步像被钉在原地。
树下摆着张石桌,上面放着个玻璃罐,里面插满了红彤彤的糖葫芦,糖衣在灯光下泛着晶亮的光,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却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喜欢吗?”
谢瑾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不是对讲机,是真人的声音。
顾念念猛地抬头,看见谢瑾就站在树杈间,白衬衫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手里还拿着根糖葫芦,正低头看着她,眼底的光亮得惊人。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手艺。”
他轻巧地跳下来,落在她面前,递过手里的糖葫芦,“尝尝?
还是你喜欢的山楂馅。”
顾念念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谢瑾,你到底想干什么?
弄这些……有意思吗?”
“怎么会没意思?”
谢瑾歪了歪头,像是不理解她的抗拒,“这是我们的回忆啊,念念。
你不记得了?
你总爱在这里等我放学,举着糖葫芦站在树下,像个小太阳。”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滚烫的气息:“我把这里改成老槐树的样子,把所有你喜欢的都搬过来。
你看,我们又回到小时候了,不好吗?”
“这不是回忆!
这是囚禁!”
顾念念用力推开他,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
“囚禁?”
谢瑾笑了,笑声里带着寒意,“如果能让你留在我身边,就算是囚禁,又何妨?”
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松开手,转身走到石桌旁,拿起一根糖葫芦,咬了一口,糖渣粘在嘴角,像抹开的血痕。
“你知道吗?”
他慢慢咀嚼着,声音含糊却清晰,“当年你走后,我每天都来老槐树下等。
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你了。”
顾念念看着他嘴角的红,胃里一阵恶心。
她猛地转身想往回跑,却被他厉声喝住:“站住!”
谢瑾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狠戾,他几步追上来,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像头困兽般低喃:“别再想着跑了,念念。
你跑一次,我就把这里的门再加一道锁。
你跑多少次,我就……”他顿了顿,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脖颈,语气又软下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偏执:“我就把你锁在我身边,一辈子。”
老槐树上的红绳还在轻轻晃动,灯光透过叶片,在两人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顾念念被他箍得喘不过气,肩胛骨抵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像擂鼓般敲在她的神经上。
她用力挣扎,声音里带着哭腔:“谢瑾!
你放开我!
你这样是犯法的!”
“犯法?”
谢瑾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度,“你不知道你己经死了吗?
把你留在我身边,怎么会是犯法?
念念,我们是天生一对啊,就像这老槐树离不开泥土,我也离不开你。”
“谁跟你是天生一对!”
顾念念猛地偏头,躲开他凑过来的呼吸,“我记得的谢瑾,是会把糖葫芦最甜的那颗留给我的人,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句话像针,猛地扎进谢瑾的心里。
他抱得更紧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声音发颤:“那是因为你走了啊!
你把那个谢瑾也带走了!”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耳垂,语气陡然变得委屈,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走后的每个冬天,我都在老槐树下等你。
雪落在我身上,我以为多等一会儿,你就会像以前那样,举着糖葫芦跑过来,喊我“谢瑾哥哥……可你没有。”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淬了冰的怨怼,“你在外面过你的好日子,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那个女人开车撞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想起我?”
顾念念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你知道……继母撞我的事?”
谢瑾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的皮肤,语气轻得像梦呓:“我当然知道。
我看着她踩油门,看着你倒在地上,看着救护车把你拉走……我就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你疯了!”
顾念念的声音陡然拔高,满眼的不敢置信,“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阻止?”
谢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为什么要阻止?
她帮了我啊。
她把你送回了我身边,送到了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底的偏执几乎要溢出来:“念念,这是天意。
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你逃不掉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顾念念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疯狂的占有欲,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她忽然笑了,笑声干涩又绝望:“谢瑾,你不是在等我,你是在等一个可以被你囚禁的影子。”
谢瑾的眼神骤然一沉,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用力:“影子也好,真人也罢,你是顾念念,这就够了。”
他松开她,后退一步,指了指石桌上的糖葫芦,语气恢复了那种病态的温柔:“尝尝吧,念念。
就当……给我们的新生活,开个头。”
顾念念看着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只觉得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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