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的店铺门窗紧闭,仿佛一座鬼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纸张腐朽的气息。
陆宴定了定神,抬头看向那座威严而压抑的县衙。
正门悬挂的牌匾上,“明镜高悬”西个大字,被一层厚厚的、宛如干涸血迹的黑斑所覆盖,显得格外讽刺。
硬闯是下下策。
他脑中快速闪过穿越前的专业知识——清河县的地方志。
作为历史系的学生,这种冷门资料他恰好涉猎过。
他的记忆如同一座图书馆,迅速检索起来。
有了!
前朝末年,清河县曾出过一桩轰动一时的“无头冤案”。
一富户被灭门,县令草草结案,将一个无辜书生屈打成招并问斩。
后来新朝建立,此案才得以平反,但真凶早己不知所踪。
而污染区中这位“食墨”的知县,从衣着官阶来看,正是那冤案发生时期的县令!
“时间点对上了。”
陆宴心中有了计较。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挤出悲愤交加的神情,快步走到县衙门口,拿起那布满灰尘的“鸣冤鼓”,用尽全力擂响!
“咚!
咚!
咚!”
沉闷的鼓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悲怆。
“冤枉啊——草民有天大的冤情要诉——!”
陆宴声嘶力竭地喊道。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进入方式。
无论此地如何诡异,县衙的“规则”还在。
只要有“冤案”,它就必须“受理”。
果然,沉重的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两个身穿衙役服饰,但面色青灰、动作僵硬的“人”走了出来。
它们空洞的眼眶首勾勾地盯着陆宴,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陆宴心头一紧,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衙门内,比外面更加阴森。
游廊和庭院里,数十个僵尸衙役如同提线木偶般来回巡逻。
它们的行动悄无声息,只有官靴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
陆宴屏住呼吸,低着头,跟在引路的两个僵尸身后。
他不敢有丝毫异动,他知道,一旦脱离“喊冤人”这个身份,他立刻会成为所有活尸的攻击目标。
他没有被带往大堂,而是被引到了一旁的偏房,似乎是在等待“升堂”。
这是他的机会!
趁着引路的僵尸转身离去,陆宴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假山阴影中。
他现在的目标不是面见那活尸县令,而是档案室!
他要找到那桩冤案的卷宗,彻底搞清楚这污染的根源。
接下来的潜行惊心动魄。
陆宴将前世玩过的所有潜行游戏的技巧都用了出来,数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巡逻队,终于摸到了挂着“六房文书”牌匾的档案室前。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纸张被撕碎和咀嚼的声音。
他从门缝中看去,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只见档案室内,正是他在幻觉中看到的那个干枯知县!
它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堆散乱的卷宗中间,机械地将一份份陈旧的文书撕下,塞进嘴里,贪婪地咀嚼着。
而它手中那份啃食了一半的卷宗,封皮上赫然写着“张氏灭门案”几个大字——正是那桩“无头冤案”的案卷!
这一刻,陆宴醍醐灌顶,彻底明白了“食墨案”的真相。
这知县吞噬的,根本不是墨,而是“历史记录”!
它试图通过吃掉卷宗,从物理层面将这桩冤案彻底抹去,从而掩盖自己的罪孽,让这桩冤案“从未发生过”!
难怪现实中的田地会渗出“墨汁”,那是被篡改、被吞噬的历史,正在以另一种形式悲鸣!
此时,知县己经将卷宗啃食到了最后几页,那里记载着案件最核心的证据。
一旦被它吞下,污染或许就会彻底完成,到那时,一切都完了!
怎么办?
陆宴脑筋飞速运转。
他看到墙角有一座巨大的书架,上面堆满了陈旧的竹简。
他心生一计。
他捡起一块石子,用尽全力砸向远处的一个铜制香炉。
“当啷!”
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档案室的死寂。
活尸知县的动作一滞,僵硬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眶“看”向声源处。
就是现在!
陆宴猛地冲出,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推动那座巨大的书架上。
“轰隆——!”
满载着竹简的书架,如同小山一般,朝着活尸知县轰然倒塌!
这并非为了伤敌,而是为了制造混乱!
更是为了——引动这个污染区中,那股被压抑到极致的“力量”!
这桩“无头冤案”,本身就是对“公道”二字的巨大亵渎。
书架倒塌,无数记载着律法与公义的竹简散落一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彻底引爆了县衙内积压了百年的不平之气!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金色光芒,从地面、墙壁、梁柱的每一个角落迸发而出!
这股力量宏大、刚正,正是历史本身试图拨乱反正的修正之力——浩然正气!
活尸知县被这股力量笼罩,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嚎,身上黑气滋滋作响,仿佛烙铁上的冰雪。
它被暂时压制住了!
几乎在同时,陆宴脑中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清河县令食墨案”修复度达到50%……奖励:获得“灵性物质”X1缕。
解析历史节点信息:经判定,该冤案的幕后真凶为……时任县衙主簿,孙绍!
孙绍!
这正是现实世界中,那个上门逼债的孙主簿的太爷爷!
原来如此!
孙家之所以能发家,正是靠着吞没了那富户的家产!
难怪他们对陆家的地如此上心,那是做贼心虚,想彻底抹去所有线索!
然而,还不等陆宴高兴,被浩然正气压制住的活尸知县,身上那股腐朽的气息突然开始急剧攀升,一股更加恐怖、更加邪异的力量,从它的体内苏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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