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阁的晨露落在青木杖上时,木林清正摸着杖身第三十七道浅痕。
这道痕是第七世轮回时,为堵禁区裂缝,被涌出来的混沌气蚀的——五万年前林玄把他们从外面小世界带回来后,数万年轮回里,他们始终在做一件事:守裂缝。
此刻杖尖自动抽出的藤蔓,正把飘到阁外的混沌气缠成淡绿的雾,那是刻在轮回里的本能。
“王鑫,禁世碑的‘镇’字收着点,上次把裂缝边缘的灵土都压硬了。”
木林清回头时,见王鑫正对着禁世碑皱眉。
石碑边角的缺口是第三世留下的(当年为护刚觉醒的陈峰,用碑挡过虚境宗的混沌咒),此刻碑面“镇”字亮得发沉,把阁内灵气压得纹丝不动——他这一世觉醒刚三年,早能熟练用碑稳住逸散的本源,但偶尔还是控不住力道,连墙角的青苔都被压得贴在石缝里。
王鑫抬手按了按碑面,“镇”字的光才淡了些:“禁区那边的裂缝又动了,刚才碑底发烫——和第五世那次裂开半里宽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话音刚落,西厢房就传来枪杆砸地的闷响。
是陈峰。
他正盯着雷纹枪上跳动的红纹,指腹摩挲着枪身最粗的那道雷纹——那是上一世为劈散虚境宗的混沌傀儡,枪尖崩裂时留下的。
这一世他刚觉醒三个月,脑子里只有零碎的片段(比如雷枪该往裂缝里扎),却记不清具体怎么用。
刚才枪身突然发烫,他没抓稳,枪尖在地上磕出的火星,竟自动往禁区方向飘。
“又记不起怎么控枪了?”
木林清走过去,青木杖往雷枪旁一靠,杖尖垂落的嫩叶扫过枪身,那些红纹立刻温顺了些,“我刚觉醒时,连藤蔓该往哪缠都想不起来。
你看现在——”她抬手时,藤蔓自动编成网,把飘来的混沌气兜成了露珠,“都是轮回里练熟的本事,只是这一世还没摸到开关。”
王鑫抱着禁世碑凑过来,石碑往雷枪边一放,碑面“安”字亮起:“试试把灵力顺着枪身那道粗雷纹送进去。
上一世你就是这么让枪不烫的,只是这一世还没想起。”
陈峰指尖按在那道粗雷纹上,果然,掌心的灼痛感轻了些。
他看着木林清的青木杖能凭本能缠混沌气,王鑫的禁士碑能靠记忆控“镇”字,再看看自己连枪都快握不稳,喉结动了动——数万年轮回里,他明明也用这枪劈穿过更凶的混沌气,怎么这一世就这么生涩?
“都过来。”
林玄的声音从阁外传来。
他袖里的玲珑塔转着微光,塔身上刻着的轮回印记(三十多世的标记)闪了闪:“李前辈在禁区边受了伤,和第二十三世那次一样,是被墟境宗的人偷袭时,为护裂缝才被混沌气蚀了道骨。
木林清带药箱(你第七世配的生肌散对这种伤最有效),王鑫用禁士碑先稳住裂缝边缘的灵气阵(别学第八世那次,把阵眼压塌了),陈峰……带着你的枪跟我走。”
他提到的“第几世”像钥匙,让三人脑子里都闪过模糊的画面——木林清想起药圃里藏着的药草,王鑫记起禁区边缘哪处阵眼最脆,陈峰则突然觉得雷枪的温度好像没那么烫了。
三人刚出阁,山脚就窜出几个灰袍人(墟境宗)。
为首的盯着木林清的青木杖,眼神像淬了毒:“又是你们这些‘外来的轮回者’!
当年墨渊大人没带走我们,就是因为你们护着裂缝!
今天把青木杖、禁士碑和这雷枪留下,或许还能饶你们这一世不死!”
木林清把青木杖横在身前,藤蔓瞬间缠成盾:“第十七世你们也是这么说的,最后还不是被我用藤捆在裂缝边,看了三天混沌气怎么蚀你们的道袍?”
王鑫把禁世碑往地上一顿,碑面“镇”字亮得比刚才更沉:“第二十世你们抢碑时,被碑底的轮回印记烫掉半只手掌,忘了?”
灰袍人被两人怼得脸色发青,目光落在陈峰身上——这小子握着枪的手还在抖,枪身的雷纹看着厉害,却没放出半点杀气,显然是这一世还没完全醒透。
“先拿这雷枪开刀!”
两人举剑刺向陈峰。
陈峰下意识举枪去挡,就在剑刃碰到那道粗雷纹的瞬间,脑子里突然炸开个画面——上一世,他就是这样举着枪,让雷纹顺着剑刃爬上去,劈得虚境宗的混沌傀儡散成烟!
几乎是本能,他指尖的灵力顺着雷纹涌了出去。
“噼啪——”枪身的雷纹猛地炸亮,一道细雷顺着枪尖窜上剑刃,把灰袍人的剑劈得焦黑。
两人被震得后退三步,袖口被雷气扫过的黑纹(混沌气侵蚀的印记),竟首接淡了下去。
陈峰自己都愣了。
刚才那瞬间,他好像摸到了数万年轮回里藏着的窍门——不是枪生涩,是他这一世还没想起“该怎么用”。
这时,禁区方向传来巨响。
混沌气翻涌得像沸腾的墨汁,连灰袍人都忍不住回头——他们比谁都清楚,裂缝要是再扩大,就算墨渊真的回来,也带不走他们这些快被混沌气啃光的人。
“走!”
为首的灰袍人咬着牙,“等墨渊大人回来,就算你们轮回一万次,也别想补好裂缝!”
他们往禁区跑的背影透着慌,像是在怕什么比天骄更可怕的东西。
陈峰握着雷枪站在原地,枪身的雷纹还亮着,这一次,他没觉得烫,反而觉得有股力气顺着手臂往上涌,像在说“该去裂缝边了”。
“走吧。”
林玄的声音在前面响起,玲珑塔的光扫过三人的灵宝,“这一世的裂缝,该轮到你们记起‘怎么补’了。”
陈峰握紧雷枪跟上去。
他看着木林清的青木杖在晨光里泛着绿意,王鑫的禁士碑“镇”字的光沉稳如旧,突然觉得——这一世,他应该能想起更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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