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寄生体!
毫无疑问!”
艾博士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隔离观察窗传来,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斩钉截铁的冷酷。
他指着观察窗内一排排恒温保育箱。
每个箱子里,都躺着一个沉睡的婴儿。
只是这些婴儿的皮肤下,那流动的、脉络状的翠绿色荧光,比苏菲在产房看到的更加清晰、更加密集。
一些婴儿的指尖,甚至微微透出嫩芽般的淡黄。
空气里,那股泥土的甜腥味被强力通风系统稀释,却依旧顽固地弥漫着。
“孢子的基因片段深度嵌入了胚胎干细胞。”
艾博士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冰冷的实验室里回荡,像在宣读判决书。
他身后巨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显微影像:婴儿的皮肤细胞结构正被一种扭曲的、类似植物维管束的绿色组织强行撕裂、取代,如同异形入侵的缩时摄影。
“这不是共生,是彻底的、不可逆的取代!
它们在用我们的孩子作为营养基,构建它们的植物结构!”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要将那屏幕上恐怖的画面砸碎。
苏菲和其他十几个同样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的母亲,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被隔离在观察区冰冷的金属栏杆后面。
她们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保育箱里那些发着微光的小小身体上,里面充满了绝望的母性和一种被巨大谎言愚弄后的愤怒。
“清除行动,代号‘除草剂’,立即执行!”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响起,盖过了艾博士的余音。
那是基地的最高军事指挥官。
沉重的气密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轰然开启。
一队士兵涌了进来。
他们穿着灰绿色的作战服,戴着防毒面具,面具眼窗后是两片毫无波动的黑色玻璃。
他们动作迅速、精准,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手中冰冷的金属喷雾枪管,对准了保育箱上方预留的消毒口。
那枪管里装载的,不是消毒剂,而是专门配制的、足以杀死一切复杂有机体的强效生物灭活剂。
“不——!”
苏菲的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尖啸。
那声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瞬间点燃了所有母亲。
绝望化作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们像一群被逼到绝境的母狮,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开了看守的士兵,跌跌撞撞地扑向那些保育箱。
她们张开双臂,用自己单薄、颤抖的身体,死死挡在士兵与孩子之间,组成了一道脆弱却决绝的人墙。
“他们还活着!”
苏菲的声音嘶哑,泪水混合着汗水和血污在脸上纵横。
她的眼睛却燃烧着骇人的火焰,死死盯住那些士兵面具后的眼睛:“你们看!
他们在呼吸!
在动!
他们是活的!
活着的,就是希望!”
“执行命令!”
指挥官的声音冷酷如铁。
“嗤——!”
刺鼻的白色消毒液雾猛地从几支没有被完全阻挡的喷枪口激射而出,如同毒蛇的信子,狠狠扑向其中一个保育箱。
惨白色的化学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强烈的腐蚀气味。
保育箱内,被液体浇淋的婴儿猛地抽动了一下,发出了尖锐的、像是无数叶片被同时撕碎的沙沙尖鸣!
令人头皮发麻的变化发生了!
在那些被强效消毒剂侵蚀的皮肤表面,一层坚韧的、深褐色的藤蔓状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生、缠绕、硬化!
它们像是有生命的铠甲,迅速覆盖了婴儿娇嫩的肌肤,抵御着外界的侵蚀。
婴儿全身的绿光骤然变得炽亮,如同被激怒的萤火虫群,整个保育箱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脉动的幽绿之中。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士兵们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僵住了,连指挥官冷酷的命令也卡在了喉咙里。
所有人都被这完全违背生物常识、如同噩梦般的景象震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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