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你他妈……”孙建国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愣了一下,随即暴怒更甚。
薛梅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瞪着孙建国。
“孙建国!
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法院判给我了!
她现在是我的人!”
他悻悻地松开了揪着我头发的手,狠狠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薛梅则轻轻地抚上我流血的额角。
“念念……别怕,阿姨在呢,咱们……回家。”
所谓的“新家”,是城郊一片破败拥挤的城中村。
孙建国租住的房子在一栋摇摇欲坠的筒子楼顶层,只有一间房。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熏得我几乎窒息。
逼仄的空间里,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床占据了大部分地方。
孙建国一进门就把沾满泥污的破皮鞋甩得老远,冲着薛梅吼。
“杵着当门神呢?
饿死了!
饭呢?”
薛梅立刻松开我的手,手忙脚乱地开始淘米。
“妈的,磨蹭什么!
老子养你们两张嘴是吃干饭的?”
孙建国不耐烦地抓起桌上一个空酒瓶。
“哐当——”玻璃碎片四溅。
我吓得猛地缩到门后,紧紧抱住自己。
薛梅的声音带着卑微。
“米……米刚下锅,还得……闭嘴!”
孙建国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几步冲到薛梅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那声音清脆得骇人。
薛梅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边,整个人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薛梅!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这丧门星!
赔钱货!
法院推都推不掉,你他妈倒好,上赶着往家里捡?!”
他猛地转向我,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我吓得往后猛缩,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生疼。
薛梅几乎是立刻挪了一步,用她并不宽厚的身体把我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法院判了,她归我管,以后,我养她,我可以赚钱,不花你的钱。”
“你养?!”
孙建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站起来,指着薛梅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妈拿什么养?
就凭你在那小破餐馆刷盘子挣的那仨瓜俩枣?
老子养你一个都他妈费劲!
现在又多个吃白饭的!
操!”
他几步跨过来,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揪住我洗得发白的旧衣领,狠狠掼在地上。
“哭丧着脸给谁看?
晦气东西!
再哭老子把你扔出去喂狗!”
他向薛梅摊开粗糙油腻的手掌。
“这个月的钱呢?
拿来!
不是你要养这个孩子的吗?”
“把她今晚的饭钱给我!”
薛梅的身体僵了一下。
“厂里……厂里这个月活少,就……就发了这么多……放屁!”
“我管你是去卖还是怎么样!
下个月!
再敢少交一分钱,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孙建国骂骂咧咧地又灌了一口酒,不再看我们,仿佛我们是两团碍眼的垃圾。
直到孙建国打着震天的呼噜醉倒在床上,发出令人作呕的鼾声。
薛梅才敢拉着我,在远离床铺的冰冷墙角坐下。
“念念,疼不疼?”
她低声问,声音嘶哑。
“别怕!”
她凑近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动什么。
“忍一忍……忍一时风平浪静,知道吗?
咱们……得活着。”
“等钱攒够了,阿姨就带你走,离开这个鬼地方,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第二天,她就带着我去上了户口。
只不过是在她的户口本上。
也是因为有了薛梅,我才有了上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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