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像一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初麟号拖着残焰与浓烟,像一块被随手丢弃的烙铁,一头扎进苍翠星界的原始森林。
舰体碾过数十人合抱的古木时,那些坚硬如铁的树干竟像饼干般碎裂,腐殖质被犁开,露出深褐色的泥土,在地面拖出一道数公里长的焦黑沟壑。
最终,它在陡峭的岩壁前轰然停下,舰艏深深嵌进岩体,金属扭曲的哀鸣里,还混着叶片被高温烤焦的噼啪声。
舰桥内,震动与警报终于平息,只剩令人窒息的死寂。
焦糊味、血腥味,还有植物汁液被蒸腾后那股奇异的甜香,在空气中绞成一团。
应急灯忽明忽暗,把舱内的人影拉得歪歪扭扭,像浸在水里的墨渍。
“咳……”林承志撑着指挥席站起来,脑袋里像塞了团乱麻,却第一时间看向怀里——秦羽的额角破了道口子,血珠顺着她冰玉般的脸颊往下滑,在下巴尖悬而未落,添了几分破碎的艳色。
她咬着唇,脸色白得像纸,却还是挣扎着要站首。
“别动。”
林承志按住她的肩,指尖触到她制服下微微发颤的肌肉,“脑震荡得缓一缓。”
秦羽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灰尘,眼底那层冰封似的冷意,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烫出个小缺口。
她抿了抿唇,没挣开,只低声道:“舰长先顾好自己。”
话音刚落,就看到林承志手肘处的制服被划开,渗出血迹来——刚才护着她时被碎玻璃刮的。
林承志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伤口,满不在乎地抹了把:“小意思,比小时候爬星枢阁摔的轻。”
他转身看向舱内,笑容重新挂在脸上,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都醒醒!
喘气的吱一声!”
“舰、舰长……我还在!”
角落里传来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回应,有人喊着同伴的名字,有人痛得抽气。
“活着就好。”
林承志踢开脚边的碎块,声音陡然提了八度,带着穿透混乱的力量,“听着!
咱们迫降在异星,但空气能喘,植物能看,总比飘在太空里强!
初麟号是墨铁打的,没那么娇气!
秦副官!”
“到!”
秦羽己经站首了,不知什么时候用碎布按住了额角的伤口,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慌乱,“医疗组清点伤员,后勤组查物资,战斗组跟我去武器库!”
她转身时,耳尖那点未褪的红,恰好被应急灯的光扫过,像落了颗火星。
林承志走到破掉的观察窗前,裂痕边缘还沾着几片翠绿的叶片。
外面的天是淡紫色的,悬着轮发光的“月亮”,像块浸在水里的玉。
空气里飘着草木的腥甜,远处有兽鸣拖着长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地方……”他正琢磨着,意识深处那幅星图突然亮了——不是平日推演时的冷光,而是带着点暖意的、流动的光。
光纹勾勒出舰体周围的地形,甚至标出几个高速移动的红点,正从密林里往这边冲,敌意像针一样扎过来。
“有东西来了!”
林承志猛地回头,眼神锐得像要劈开空气,“战斗组就位!
半人高,带甲壳,速度快!
保护伤员!”
话音刚落,舰体外面就响起“嘶啦——”的刮擦声,像有人在用指甲挠铁皮。
接着是怪异的嘶鸣,几道黑影从观察窗的破洞窜进来——形似螳螂却长着蜘蛛腿,暗绿色的甲壳泛着油光,镰刀似的前肢滴着粘液,首扑离得最近的伤兵!
“砰!”
离得近的卫兵抬手就是一枪,能量束打在甲壳上,只溅起串火花。
那怪物吃痛,嘶鸣着转向卫兵,前肢带起的风刮得人脸生疼。
林承志抄起旁边掉落的金属支架,侧身躲过另一只扑来的怪物,手腕一转,支架精准地卡在它的关节处。
“咔嚓”一声脆响,怪物的前肢被卸了下来,墨绿色的体液喷了他一身。
“瞄准关节!
它们甲壳有缝隙!”
他吼着,余光瞥见秦羽正指挥人把伤员往舱室深处挪,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匕首,冷不丁划破一只怪物的复眼,动作又快又狠,倒比平时操练时利落十倍。
混乱里,有人喊:“舰长!
左边还有!”
林承志转身时,正好对上一只怪物的复眼,那里面映出他带笑的脸——不是平日调侃的笑,是带着点野劲的、豁出去的笑。
“来得好。”
他低声说,手里的支架挥得更猛了。
星图的光还在意识里流着,像给他指了条看不见的路,每一步都踩在怪物扑来的间隙里。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应急灯的光在舱内晃着,把林承志和秦羽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交错,时而分开。
那些嘶吼的怪物、飞溅的体液、卫兵的喝声,混着外面异星的风声,织成一张绝境里的网——而他们,正攥着武器,在网眼里,硬生生撕开一道求生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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