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S市时,正是上午九点。
六月的S市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刚出火车站,一股混杂着汽车尾气、柏油马路和海水咸味的热浪就迎面扑来。
薄雪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阳光透过高楼大厦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拖着行李箱,在拥挤的人流中显得有些渺小。
这里的一切都比她想象中更加喧嚣和庞大——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川流不息的车河,行色匆匆、脸上带着职业化表情的路人。
她拿出手机,打开导航,目的地是S大附近的城中村。
地铁里挤满了人,闷热的空气让人窒息。
薄雪紧紧抓着行李箱的拉杆,靠在车厢角落,听着周围人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交谈,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陌生星球的访客。
出了地铁,又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一条相对安静的小巷。
巷子两侧是低矮的居民楼,墙面上斑驳的涂鸦和晾晒的衣物交织出一种烟火气。
薄雪按照房东发来的地址,找到了那栋贴着“招租”字样的三层小楼。
开门的是一位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是沈薄雪吧?
快进来快进来!”
房间在二楼,是一个带独立卫生间和小阳台的单间。
面积不大,大约十五平米,一张单人床、一个掉漆的书桌、一个衣柜,还有一个吱呀作响的吊扇。
窗户对着巷子,能看到对面楼顶上晾晒的被褥和几只慵懒的猫。
“一个月一千二,押一付三,”房东阿姨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水电煤自费,网你自己去办。
这房子虽然旧了点,但胜在离S大近,走路十分钟就到校门。
你是新生吧?”
薄雪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钱数好递给她:“阿姨,我租半年。”
签完合同,房东阿姨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薄雪一个人。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混合着阳光、灰尘和楼下小吃摊的味道涌了进来。
远处,S大标志性的钟楼尖顶在烈日下闪烁着金光,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没有立刻去看那所大学,只是默默地收拾行李。
衣服挂进衣柜,日用品摆放在书桌和卫生间,书本整齐地码在桌上。
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习惯了独立的沉稳。
当她把最后一本书放好时,窗外的蝉鸣己经响成了一片。
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旋转的吊扇,叶片投下晃动的阴影。
疲惫像潮水般涌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舟车劳顿,更是心理上的长期紧绷。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父母的争吵,没有未来的担忧,只有此刻难得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急促的蝉鸣吵醒。
窗外的阳光己经变得柔和,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
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懵的脑袋,这才意识到自己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下楼在巷口的小吃摊买了一碗凉皮。
坐在小马扎上,看着来往的学生,听着他们讨论着课程和社团,一种陌生的归属感悄然滋生。
这些面孔年轻而充满活力,他们的眼神里有对未来的憧憬,有对知识的渴望,这是她在父母脸上从未见过的东西。
她低头吃着凉皮,冰凉的口感驱散了些许燥热,也让她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无论如何,她己经来到了这里。
S大,这所承载了她整个高中梦想的学府,终于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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