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俏不见了。”
10月的第一个周一，林见鹿冲进计算机系机房时，脸色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她手里捏着张从乔俏枕头下翻到的字条，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笑着给你糖的人。”
顾星野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了。
乔俏是他们“早餐项目”的颜值担当，每天早上举着“今日推荐”的牌子站在宿舍楼下，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昨天收摊时，她还说明天要带新做的草莓酱来配三明治。
“她昨天跟谁见过面？”
顾星野调出校园监控的缓存——他上周刚发现保安系统的漏洞，顺手留了个后门。
监控里，乔俏昨晚七点出现在学校东门，跟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说了几句话。
男人背对着镜头，只能看见手里夹着支烟，动作很熟练地弹了弹烟灰。
乔俏接过他递来的一个白色信封，转身时脚步有些踉跄。
“这个背影……”方回突然凑过来，眉头皱成疙瘩，“像学生会的副主席，赵鸣潮。”
顾星野的心脏猛地一沉。
赵鸣潮，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研三在读，常年泡在创业孵化园，据说手里握着好几个项目的股份。
母亲总说“你哥比你懂事”，但顾星野从小就怕他——赵鸣潮看人的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的残值。
“赵鸣潮找乔俏做什么？”
林见鹿把字条攥得发皱，“乔俏上个月说在做微商代理，卖那种号称‘医美级’的面膜，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叶蓁蓁突然“啊”了一声，脸色瞬间惨白：“那个面膜……我也代理了。
乔俏说厂家是她表哥的公司，拿货价五折，卖出去能赚翻倍。”
“厂家地址在哪？”
顾星野追问。
“她没说，只给了个微信号，叫‘医美首供中心’。”
叶蓁蓁点开聊天记录，对方的头像是个模糊的logo，朋友圈全是转账截图和买家好评，“上周有个买家说用了过敏，我让乔俏问问厂家，她一首拖着没回。”
顾星野快速入侵了那个微信号的IP地址，定位显示在市郊的一个废弃工厂。
他又黑进了学生会的内部群，发现赵鸣潮最近频繁组织“创业分享会”，参会名单里有十几个女生，都是做各种微商代理的。
“不对劲。”
林见鹿突然指着监控里的白色信封，“那个厚度，不像是钱。”
他们赶到乔俏的宿舍时，辅导员正在清点物品。
书桌上的面膜盒子堆得像小山，底层压着本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串奇怪的数字：10.15 302 20:00。
“302是实验楼的机房。”
程万里突然开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每周三晚上不锁门，赵鸣潮经常在那待到半夜。”
顾星野的呼吸顿了顿。
他上周去302拷贝资料时，确实看见赵鸣潮在拆一台服务器，地上堆着好多硬盘，闪着诡异的红光。
当时他没多想，现在想来，那些硬盘的型号是企业级的，根本不是学生实验用的。
“今晚去看看。”
林见鹿把笔记本塞进包里，眼神亮得吓人，“顾星野，你能搞定监控吗？”
“能。”
他盯着她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乔俏的字条——别相信任何人。
可此刻，他愿意相信这个攥紧拳头的女生。
深夜的实验楼像只蛰伏的巨兽。
他们贴着墙根溜到302门口，程万里用一根回形针三两下捅开了锁，动作熟练得让人生疑。
“小时候总被我爸锁在书房。”
他耸耸肩，推开门的瞬间却愣住了。
赵鸣潮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们擦拭一块硬盘。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他肩膀上划出道冷硬的弧线。
“来了？”
他头也不回，把硬盘装进一个银色盒子里，“乔俏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她去哪了？”
林见鹿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发颤却没退后半步。
赵鸣潮终于转过身，嘴角勾着抹奇怪的笑：“退学了，家里给她安排了出国。
至于那些面膜——”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检测报告，“重金属超标17倍，你们代理的钱，最好赶紧退给买家。”
叶蓁蓁腿一软差点摔倒，方回赶紧扶住她。
顾星野的目光落在那个银色盒子上，硬盘的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烁，像是在传递某种密码。
“这个硬盘里是什么？”
他突然问。
赵鸣潮的眼神冷了下来：“不关你的事。”
他起身时，盒子没放稳，“啪”地掉在地上。
顾星野眼疾手快地接住，指尖触到盒底时，发现有块凸起的纹路，像是……一把钥匙的形状。
“管好你的代码，别掺和不该管的事。”
赵鸣潮夺回盒子，语气里带着警告，“尤其是你，顾星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系统里留的后门。”
他们走出实验楼时，林见鹿突然停下来，指着赵鸣潮刚才坐的椅子：“地上有张纸条。”
是乔俏的字迹，只有三个字：“数据池”。
顾星野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
他知道“数据池”是什么——黑客圈的黑话，指非法收集的个人信息库。
赵鸣潮擦的那块硬盘，容量至少有2TB，能装下几十万人的身份证、手机号和消费记录。
“我们得查下去。”
林见鹿的声音在夜风中发飘，却异常坚定，“乔俏不会平白无故留下这种字条。”
顾星野看着她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匿名树洞”里最新的消息：“当真相藏在硬盘里，会不会有人愿意为它格式化自己的人生？”
他没回复，但那晚回宿舍后，他把“匿名树洞”的服务器迁移到了图书馆的天花板里——那里有个废弃的监控线路接口，是他上周修网络时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
迁移完成的提示弹出时，他收到林见鹿发来的微信：“明天早餐加两个茶叶蛋，我请你。”
他盯着屏幕笑了，敲下回复：“再加瓶豆浆，算预支的情报费。”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一层，盖住了实验楼门口的脚印，却盖不住那些正在暗处滋生的秘密。
风还没来，但有些东西，己经在悄然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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