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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无晴》中的人物胰岛素冰冷拥有超高的人收获不少粉作为一部其它小“ST自由”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不做以下是《雨夜无晴》内容概括:1997年暴雨我用一支胰岛素结束了他三十年的生命年他伪造病历夺走我家祖父母在贫病中相继离世年我以同样手法终结了当年作伪证的副院长十主谋老院长死于“心脏病”——没人发现他输液袋里混入的胰岛警方始终找不到凶器:我用医院消毒锅处理了所有注射器无人知每次作案后我都反穿雨衣离监控只拍到白色身直到退休法医发现三起命案的血糖异真相才浮出水面——可物...
主角:胰岛素,冰冷 更新:2025-07-26 07:5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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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暴雨夜,我用一支胰岛素结束了他三十年的生命。 三年前,
他伪造病历夺走我家祖宅,父母在贫病中相继离世。 七年后,
我以同样手法终结了当年作伪证的副院长。 第十年,
主谋老院长死于“心脏病”——没人发现他输液袋里混入的胰岛素。
警方始终找不到凶器:我用医院消毒锅处理了所有注射器。 更无人知晓,
每次作案后我都反穿雨衣离开,监控只拍到白色身影。
直到退休法医发现三起命案的血糖异常,
真相才浮出水面——可物证早已在锅炉房化为青烟。1997年夏天的暴雨,
像是天上漏了窟窿。雨水砸在县医院门诊楼那薄铁皮的雨棚上,轰鸣声连绵不绝,
几乎盖过了整个世界。窗玻璃上水流如瀑,扭曲了外面昏黄的路灯光,
也扭曲了我映在玻璃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那支一次性注射器,
硬邦邦地硌在我白大褂右侧的口袋里,隔着薄薄的布料,像一个冰冷又滚烫的秘密,
紧贴着我的皮肤。里面的液体,澄澈透明,是能瞬间击穿人类最精密防线的武器。王守仁。
这个名字在我舌尖无声地滚过,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三年前,他拿着那份精心炮制的假病历,
在我家那间低矮、潮湿的祖屋里,脸上堆砌着虚伪的同情,
嘴里吐出的却是最毒的判决——祖宅,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那方小小天地,
成了他囊中之物。我爹,那个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的泥瓦匠,当场呕了血,
人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样瘫软下去。半年后,我娘在昏暗漏雨的租屋里咽了气,
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我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屋顶那片漏雨的霉斑,到死都没闭上。而我,
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医学院录取通知书,站在她的坟头,冰冷的雨水浇透全身,
心却像被丢进了烧红的炉膛。从那一刻起,我血管里流淌的就不再是血,而是淬了冰的毒汁。
三年医学院的寒窗苦读,我像一头潜伏在黑暗里的兽,拼命汲取着那些能致人死地的知识,
尤其是胰岛素——这甜蜜的毒药,它杀人不留外伤,不留挣扎的痕迹,
只会让血液里的糖分诡异地消失,像一场无声无息的内爆。我在动物身上反复练习,
精确计算着剂量,模拟着死亡的路径。我熟悉县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熟悉那消毒锅每一次轰鸣的节奏和散发出的刺鼻气味。我知道王守仁有严重的糖尿病,
我知道他习惯在值夜班时独自躲进那间狭小的值班室,关上门,隔绝外面急诊的嘈杂。时机,
终于在这狂暴的雨夜里降临。走廊的灯光惨白,空无一人。值班护士趴在护士站里,
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沉重的脚步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雨声里。
我停在“值班室”那扇斑驳的绿漆木门前,里面透出一点昏暗的光。手搭上冰冷的门把手,
轻轻一旋——门没有锁。吱呀一声轻响,被外面的雨声轻易吞没。王守仁背对着门,
坐在一张旧藤椅上,正低头看着膝盖上摊开的一本厚厚的硬壳书。头顶一盏小瓦数的白炽灯,
在他稀疏花白的头发上投下一圈油腻的光晕。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涤纶中山装,
肩膀微微佝偻着,整个人透着一股被岁月和油水共同浸泡过的松弛与懈怠。听见门响,
他慢悠悠地转过头来,浑浊的眼睛里先是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快,
待看清是我——一个他早已忘记名字的、沉默寡言的实习医生,
那点不快很快变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哦,有事?”他声音带着点痰音,干巴巴的。
“王主任,”我的声音平稳得出奇,连我自己都感到一丝意外,“急诊那边有个急腹症的,
腹痛剧烈,值班的李医生请您过去看一眼,怕是不好处理。”我报了个急诊常见的症状。
他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咂了下嘴:“急诊?这点事都处理不了?李医生干什么吃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慢吞吞地放下书,撑着藤椅扶手,有些费力地站了起来。
大概是坐久了,他起身时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旁边的桌子。就是现在!
在他身体重心不稳、视线离开我的一刹那,我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一步就滑到了他身后。
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口鼻!那手掌冰冷,带着橡胶手套特有的滑腻感。
右手早已从口袋里抽出那支冰冷的注射器,没有丝毫犹豫,针尖刺破他后颈略显松弛的皮肤,
稳稳地扎进了枕骨大孔下方——那个通往脑干、生命中枢的致命缝隙。“唔——!
”一声极度惊恐、极度痛苦的闷哼被他自己的口鼻和我的手掌死死堵住,
变成了一声短促、怪异的呜咽。他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剧痛带来的疯狂。一股浓烈的恐惧和绝望的气息从他身上炸开。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高压电流瞬间贯穿,随即开始剧烈的、疯狂的抽搐!
像一条离水的鱼在滚烫的砂砾上垂死挣扎。藤椅被他剧烈挣扎的腿猛地蹬开,
撞在水泥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枯瘦的双手在空中乱抓,指甲刮过我的白大褂前襟,
发出嘶啦的轻响,试图去抓捂在他脸上的手,试图去抓扎在他颈后的针管。力量大得惊人,
带着一种濒死生物的本能。冰冷的液体被拇指稳稳地推入。5毫升。
足以让一个健康人在数分钟内陷入无法逆转的低血糖昏迷,更何况他本就脆弱的血管和神经?
他的挣扎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抽搐的幅度骤然减小,
只剩下神经末梢无意识的、细微的震颤。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里,
惊骇和痛苦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茫然的死寂,
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飞快地散开,失去了所有焦距。捂着他口鼻的手掌下,
那股挣扎着向上顶撞的生命力,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
只剩下微弱的、带着血腥味的鼻息,喷在我的橡胶手套上,温热,又迅速变得冰冷。
短短十几秒,从生到死。我松开手。他的身体像一袋失去支撑的沉重面粉,
软软地顺着我的身体滑落,噗通一声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脸侧贴着地面,嘴巴微微张开,
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那本硬壳书掉在他脚边,摊开的书页被他的脚蹭到,皱了起来。
世界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单调而巨大,冲刷着一切。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又被雨声敲碎。
我迅速蹲下,拔出注射器。针尖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过一点微弱的寒光。没有血珠渗出,
枕骨大孔下方那个小小的针眼,被浓密的灰白头发遮掩得几乎看不见。
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前襟,只有几道浅浅的、被指甲刮过的白色印痕,并不显眼。
目光扫过整个值班室。藤椅歪倒。书掉在地上。桌面上有他刚才起身时手掌按下的模糊汗渍。
一切都在讲述一个“突发急病猝死”的故事,
一个年老体衰、有严重基础病的医生值夜班时倒下的悲剧。唯一的异物,
是地上那支小小的注射器,像一颗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不能再停留了。我站起身,
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躯壳,那张曾经带着虚伪笑容夺走我一切的胖脸,
此刻只剩下灰败的死气。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必须完成的、肮脏的工作。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一下,又一下。
我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值班室,轻轻带上门。那声轻微的“咔哒”落锁声,
被淹没在狂暴的雨声里。走廊依旧空荡,惨白的灯光照着湿漉漉的水磨石地面。护士站里,
那个值班的小护士换了个姿势,脸埋在臂弯里,睡得似乎更沉了。我脚步不停,
穿过寂静的走廊,没有走向急诊的方向,而是拐进了通往后面供应室的窄小通道。
那里没有监控,只有一盏接触不良、忽明忽灭的声控灯。
供应室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蒸汽的味道。巨大的立式高压消毒锅像个沉默的钢铁怪兽,
蹲在墙角,指示灯亮着,显示正在工作,发出低沉持续的嗡鸣声,锅体微微发烫。
这是处理医疗器械的地方,也是处理“证据”最完美的地方。我戴上厚实的棉纱手套,
打开旁边操作台上一个闲置的不锈钢方盘。那支带着王守仁最后体温和生命印记的注射器,
被我轻轻放了进去,混在一堆使用过、等待处理的普通玻璃注射器、针头和止血钳中间。
它们看起来如此相似,都是冰冷的金属和玻璃,沾着看不见的体液和细菌。
没人会去分辨其中一支的特别之处。关上消毒锅沉重的不锈钢外门,拧紧阀门。
高温高压的蒸汽会冲刷一切,分解掉所有可能残存的微量胰岛素分子,
抹去任何属于王守仁的生物痕迹。几个小时后,当护士打开消毒锅,
取出的将是一盘盘无菌、洁净的器械,包括那支已被彻底“净化”的注射器。
它将重新进入流通,承载药液,刺入其他病人的皮肤,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做完这一切,
我脱下白大褂,连同里面的橡胶手套一起,
塞进供应室角落一个标着“污染织物”的黄色回收桶深处。
桶里堆满了沾着碘伏、血渍的纱布和敷料。它们将被集中送去清洗消毒,或者焚烧。
白大褂混入其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现在,我身上是一件普通的深灰色夹克。但还不够。
我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塑料雨衣。这雨衣很特别,
里层缝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塑料衬里。我抖开它,熟练地将白色的一面朝外,快速穿上。
拉链拉到头,帽子扣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对着供应室门后一块模糊的、布满水渍的镜子碎片,我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
监控摄像头喜欢捕捉移动的、与背景反差大的目标。
一个在雨夜医院里穿着醒目白色雨衣匆匆离去的人,
远比一个穿深色衣服、融入黑暗的人更容易被镜头锁定,也更像一个与医院无关的闯入者。
推开供应室通往医院后巷的小铁门。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立刻被更大的雨声吞没。
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在白色的塑料雨衣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巷子里没有灯,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主路透来的一点朦胧光晕,映着倾泻而下的雨帘。我低着头,快步穿过泥泞的后巷,
白色的身影在黑暗和雨幕中异常扎眼。我知道,
医院大门口那个老旧的、画面布满雪花的监控探头,此刻正像一个浑浊的眼珠,
无意识地扫视着雨中的街道。它会捕捉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雨夜中匆匆离开医院,
消失在县城的茫茫夜色里。这个身影,将成为警方眼中一个模糊的、无法解释的过客。
我走到巷口,拐上大路。走了大约一百米,在一个废弃的公共电话亭后面停住脚步。
这里没有监控。我迅速脱下白色的雨衣,将它翻转过来——黑色的一面重新朝外。再次穿上,
拉好拉链,戴上帽子。瞬间,我从一个醒目的“白影”,重新融入无边的雨夜,
成为一个毫不起眼的“黑影”。我把脱下的橡胶手套塞进雨衣口袋,
手上只剩下出门时戴的普通棉线手套。县城在暴雨中沉睡。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昏黄的路灯在积水的路面上投下破碎的光影。我快步走着,脚下溅起浑浊的水花。
空气又湿又冷,带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肺叶贪婪地呼吸着这冰冷的自由,每一次吸气,
都像在清洗胸腔里残留的消毒水和死亡的味道。
火车站那栋破旧的、墙皮剥落的黄色小楼在雨幕中显露出来。窗口亮着昏黄的灯光。
我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里面混合着汗味、劣质烟草味和湿漉漉雨衣的味道扑面而来。
售票窗口前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工作人员。墙上的老式挂钟指向凌晨一点四十分。
“一张去省城的,”我声音不高,带着点赶路的疲惫,“最早一班。”售票员头也没抬,
睡眼惺忪地撕下一张小小的硬板票,连同找回的零钱一起从窗口下面的小洞里推出来。
“四点半,三站台。”声音含混不清。我接过车票和零钱。那张浅蓝色的硬板票,
上面印着模糊的黑色字迹:河源县 → 省城。日期:1997年8月13日。
车次:K476。发车:04:30。站台:3。票价:¥23.50。
它被我随手塞进夹克的内袋。一个微不足道的疏忽,
一个将在未来七年里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着我的隐患。候车室里空荡荡的,
长条木椅上只有几个蜷缩着打盹的旅客,包裹堆在脚边。
我找了个最角落、灯光最昏暗的位置坐下,背靠着冰冷起皮的墙壁。闭上眼睛,
耳朵里依旧是窗外哗哗的雨声,单调而永恒,如同命运的鼓点。
王守仁最后那瞪圆的、迅速失去光彩的眼睛,在黑暗中清晰地浮现了一下,
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吞没。铁轨在远方发出低沉的呜咽,由远及近。K476次列车,
裹挟着雨夜湿冷的风,轰隆隆地驶进站台。巨大的钢铁身躯喘息着,
车轮摩擦着湿漉漉的铁轨,发出刺耳的尖叫,缓缓停在笼罩在惨白水银灯光下的三站台。
雨水在顶棚边缘连成线,织成一片晃动的珠帘,噼里啪啦砸在水泥站台上,溅起冰冷的水雾。
凌晨的空气像浸透了冰水,吸一口都带着铁锈般的寒意。我裹紧了身上的黑色雨衣,
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小半张脸,随着稀疏的人流,
踩着湿滑的地面走向那扇敞开的、灯光昏黄的车厢门。检票员穿着深蓝色的制服,
袖口磨得发亮,一脸倦容地倚在门框上,目光涣散地扫过递到眼前的蓝色硬板票,
用一把边缘磨损的钳子在上面随意地“咔嚓”一下,留下一个模糊的缺口印痕。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风。“往里走!”检票员含混地嘟囔了一句,头都没抬。
、陈年的气味:汗味、烟味、劣质皮革味、还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廉价方便面调料包的味道,
混合着从过道里吹进来的湿冷雨气,闷得人有些窒息。硬座车厢里人不多,
大部分座椅都空着。我找了个靠窗的、远离过道的双人座坐下,对面没有人。
车窗玻璃蒙着一层厚厚的水汽,外面站台上昏黄的灯光和模糊的人影扭曲变形,
像是另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雨水在玻璃外侧蜿蜒流淌,留下扭曲的水痕。
我摘下湿漉漉的帽子,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衣领上,带来一阵冰凉。目光投向窗外,
站台灯光的倒影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拉长、变形。王守仁倒下的画面,那双失去生命的眼睛,
如同幽灵般固执地在扭曲的光影里一闪而过。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车厢里浑浊的空气,
将那画面强行按回意识的最深处。现在不是回味的时候。
火车发出沉闷的、仿佛不堪重负的“哐当”声,缓缓启动,轮轴碾过铁轨接缝处,
发出有节奏的“咔哒、咔哒”声。县城那破败的灯光在雨幕中迅速后退、缩小,
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窗外的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雨,和车轮撞击铁轨的单调回响。
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听着这永恒的节奏,意识在极度的紧绷和巨大的虚脱之间飘荡。
身体疲惫得像散了架,但大脑深处某个地方却异常清醒,冰冷地运转着,如同精密的齿轮。
一次性的注射器,混入供应室待消毒的器械堆里。
消毒锅的高温高压蒸汽会摧毁一切生物证据。白大褂和橡胶手套,深埋于污染织物回收桶,
它们的归宿是清洗或者焚烧。离开的路径,
监控里那个刻意为之的白色身影……所有环节在脑中飞速回放、检视。
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了夹克内袋里那张硬硬的纸板。车票。
那张印着日期、车次、站台的蓝色小卡片。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蛇,
倏地钻进脑海:它是否必要?它是否安全?在供应室处理完注射器,
脱下白大褂塞进污染桶时,这张车票就安静地躺在内袋里。当时只想着尽快离开现场,
远离那个地方,这张小小的票根,在那个瞬间显得微不足道。但现在,
在这摇晃前行的列车上,它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像一块滚烫的烙铁贴在心口。
它是我在那个雨夜,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县城的证明。
一个清晰的、无法辩驳的物理坐标。如果……如果警方将王守仁的死与那个雨夜联系起来,
如果他们将目光投向医院之外的交通节点……冷汗,无声无息地从背脊渗出,
瞬间浸湿了贴身的衬衣。车窗外是无边的黑暗和暴雨,车厢内是昏昏欲睡的旅人,
车轮碾过铁轨的声响单调而巨大,像是某种冷漠的倒计时。我猛地睁开眼,
手指在黑暗中迅速探入内袋,准确地捏住了那张车票的边缘。它被抽出来,
在窗外偶尔掠过的微弱光线映照下,蓝色的票面显得模糊不清,
997年8月13日”、“K476”、“04:30”、“3站台”——却像烧红的铁钎,
灼痛了我的眼睛。不行。不能留。我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斜前方隔着一排座位,
一个穿着褪色工装的男人头靠着车窗,鼾声轻微。左后方,
一个抱着大编织袋的农妇蜷缩在座位上,似乎也睡着了。过道里空无一人,
连接处的门紧闭着,只有车厢顶棚几盏昏暗的吸顶灯发出惨淡的光。机会。我站起身,
动作尽量自然,像是要去厕所。夹克衫的下摆恰好垂落,挡住了拿着车票的右手。
脚步平稳地穿过座椅间的空隙,走向车厢另一头的洗手间。那扇绿色的门虚掩着,
里面透出更加昏黄的光线。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和排泄物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个蹲便器,一个锈迹斑斑的洗手池,水龙头滴着水。墙壁斑驳肮脏。
反手关上门,插上那根并不牢靠的插销。狭小的空间瞬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只有火车行进的轰鸣声更加沉闷地传来。我摊开手掌,那张蓝色的车票静静躺在掌心。
没有犹豫,右手捏住票根的一角,左手捏住另一端,用力一撕!
“嘶啦——”纸张断裂的声音在这密闭的小空间里异常清晰刺耳。车票被整齐地撕成了两半。
再撕一次,变成四片不规则的碎片。我将碎片揉在一起,用力攥紧,揉成一个更小的纸团。
然后,我走到蹲便器旁,掀开那沉重的、边缘沾着不明污渍的塑料盖板。下面,
黑洞洞的排泄口直通飞驰的铁轨。没有丝毫停顿,我将那个小小的纸团丢了进去。
纸团在黑暗中一闪,瞬间消失。紧接着,是几秒死寂般的沉默,然后,
一股强大的、带着浓烈异味的旋风猛地从洞口倒灌上来,
夹杂着铁轨摩擦的尖啸和车轮碾压的轰鸣!是高速行驶形成的负压。那纸团,
连同那上面清晰标注着我行踪的证据,此刻必然已经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撕扯得粉碎,
抛洒在车窗外无边的雨夜和冰冷的铁轨碎石之间,被雨水冲刷,被泥泞掩埋,最终化为乌有。
悬在心头的那块巨石,轰然落地。一股冰冷的、带着解脱感的战栗沿着脊椎蔓延开。
我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形印痕。
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那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小团白雾,又迅速消散。
拧开锈蚀的水龙头,冰冷刺骨的水流冲刷着双手。水流声掩盖了心脏依旧有些急促的跳动。
抬起头,洗手池上方那块布满水垢和裂纹的模糊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年轻,
却毫无表情的脸。眼神深不见底,像两口结冰的深潭。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快得如同幻觉。好了。现在,真的结束了。我拉开门插销,重新回到车厢。
那股浑浊的、令人窒息的气味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了。我坐回那个靠窗的座位,
将身体更深地陷入椅背。窗外,黑暗依旧,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天地间依旧一片混沌。
车轮撞击铁轨的“咔哒”声,此刻听起来,竟有了一种奇异的、催眠般的韵律。我闭上眼睛,
不再对抗那汹涌而来的疲惫。黑暗温柔地包裹上来,意识终于沉入一片无声的深海。
……七年。时光如同县医院门前那条浑浊的河,表面平静,底下却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我在省城扎下了根,凭借扎实的专业和刻入骨髓的谨慎,
在一家大型私立医院谋得了麻醉师的职位。白大褂成了我的铠甲,
手术室无菌的空气是我最熟悉的战场。我变得沉默、可靠,像手术器械一样精确而冰冷,
深得同事信任和患者家属的依赖。没人知道这平静水面下蛰伏着什么。
那张被撕碎抛入黑暗的车票,连同河源县雨夜的一切,被我封存在记忆最幽暗的角落,
落满尘埃。王守仁的死,早已被定性为“值班期间突发心脑血管意外”,
成为医院档案室里一份泛黄卷宗里几页轻飘飘的记录。然而,那片阴影从未真正离去。
它只是潜伏着,像冬眠的毒蛇,等待下一个惊蛰的雷声。2000年的春节,
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年夜饭油腻的香气。省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潮涌动,
充满了喧嚣的喜庆。我坐在回乡的绿皮火车上,
硬座车厢里挤满了大包小裹、归心似箭的旅人,
瓜子皮、花生壳、孩子的哭闹、大人的谈笑混杂在一起,充满了俗世的烟火气。
我靠着冰冷的车窗,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覆盖着薄雪的萧瑟田野,
脸上戴着口罩——那年冬天流感肆虐,这是个很好的掩饰。邻座的人昏昏欲睡,
没人注意我这个沉默的旅人。目的地不是河源县城,而是邻市——周家镇。春节,
是团圆的时刻,也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刻。尤其是对陈国栋而言。七年前,
他是县医院的副院长,王守仁的忠实盟友,更是那份夺走我家祖宅的假病历上,
那个力证其“真实有效”的签名者。他早已调离河源县,
在这座小镇的卫生院做起了悠闲的院长,据说还成了本地工商联的委员,日子过得滋润。
除夕夜,周家镇卫生院。节日的气氛让这里比平时更加空旷寂静。
住院楼里只剩下几个无法回家的慢性病人,值班医生和护士也心不在焉,
聚在值班室里看春晚的重播,笑声隐约传来。走廊的灯光昏暗,
只有尽头“院长办公室”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陈国栋习惯在除夕夜独自留在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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