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感觉肺里像塞满了滚烫的沙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破出租屋的霉味混合着劣质烟酒气,熏得她头晕眼花。
视线模糊间,她看到李伟那张油腻的脸凑近,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嫌恶。
“晚晚,你就安心去吧。
你那死鬼爹妈留下的房子,还有你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我和翠花就替你享用了。
啧啧,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我‘追求爱情’……蠢货!”
旁边打扮妖娆的张翠花咯咯笑着,尖利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林晚晚的耳朵:“伟哥,跟这快断气的扫把星废什么话?
赶紧把房契找出来,省得夜长梦多!”
恨!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林晚晚的胸膛!
她好恨!
恨自己有眼无珠,被李伟的花言巧语和所谓的“自由恋爱”蒙蔽,放着城里的好亲事不要,跟着他私奔,结果落得爹娘气死、自己病重被弃的下场!
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若有来世,她要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唔!”
脸上猛地传来火辣辣的刺痛,耳边是嘈杂的喝骂和哭喊。
“林晚晚!
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
老林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光天化日跟野男人钻草垛!
我们村的风气都给你败坏了!”
“打死这对狗男女!”
林晚晚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阳光晃得她眯了眯眼。
眼前不是那间破败的出租屋,而是熟悉的村口草垛!
她被几个粗壮的婶子死死按在麦草堆里,头发散乱,脸上是刚刚被打的巴掌印。
旁边,同样狼狈的李伟正抱着头缩在地上,嘴里喊着“误会!
都是误会!”
她重生了!
重生回1980年夏天,她被李伟哄骗私奔,在村口草垛被“捉奸”的现场!
前世巨大的悔恨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林晚晚的理智。
她看着周围一张张或鄙夷、或愤怒、或幸灾乐祸的脸,看到了远处跌跌撞撞跑来的爹娘——她爹林建国气得脸色铁青,她娘王淑芬哭得几乎晕厥。
就是今天!
她的人生就是从今天彻底滑向深渊!
不!
绝不重蹈覆辙!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心底迸发,林晚晚猛地挣脱了钳制,踉跄着站起来。
她没管脸上的疼,也没理身上的草屑,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射向地上装可怜的李伟。
“误会?”
她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响彻在嘈杂的村口,“李伟!
你敢对天发誓,你没偷三队仓库里的五十斤粮票?
你敢说你昨天后半夜没在张寡妇家柴房里鬼混?”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粮票!
那可是命根子!
搞破鞋更是大丑闻!
李伟的脸唰地一下惨白如纸,惊恐地看着林晚晚,像见了鬼:“你…你胡说什么!”
村支书林大山的脸也沉了下来:“晚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
林晚晚惨然一笑,指着李伟裤腰上一个不起眼的补丁,“粮票就藏在他裤腰的夹层里!
张寡妇后窗沿上,还有他昨晚翻窗蹭掉的半截蓝色工装布条!
去查啊!”
她转向林大山,噗通一声跪下,眼泪终于决堤,却不是为李伟,是为自己前世愚蠢连累的爹娘:“大山叔!
我林晚晚瞎了眼,信了这畜生的鬼话!
但我没跟他干那不要脸的事!
他哄骗我出来,是想逼我就范,好拿我去换他欠赌场的债!
我要告他!
告他流氓罪!
拐带妇女!
偷盗集体财产!”
字字泣血,句句惊雷!
李伟彻底瘫软在地,裤裆下湿了一片,腥臊味弥漫开来。
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好!
好个畜生!”
林大山气得胡子首抖,大手一挥,“把人捆了!
送派出所!”
在一片哗然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林晚晚被爹娘扶了起来。
她抹掉眼泪,看着爹娘瞬间苍老的脸,心如刀绞。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爹娘搀扶的手,挺首了那被生活几乎压弯的脊梁。
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她抬起手指向通往县城的大路,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林晚晚,要嫁人!
就嫁咱们县部队里,那个叫陆沉洲的营长!”
死一般的寂静后,是更大的哄笑和议论。
“疯了吧?
陆阎王?”
“一个‘破鞋’想嫁军官?
做梦呢!”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晚晚充耳不闻,她只是紧紧攥住了脖子上那块温热的、微微发烫的祖传玉佩,眼神锐利地望向远方。
她知道,今天,就是陆沉洲被他娘逼着回乡相亲的日子!
她的机会,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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