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序列苟在乱世觅神途

史小乐最后一眼看到的人间景象，是北纬 31° 的暴雨正在撕裂神农架的云层。

登山绳断裂的脆响混在雷声里，他像片被狂风掀飞的枯叶，坠向那片翻滚的乳白色浓雾。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应急灯、防水火柴在失重中撞得叮当乱响，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还在尽职尽责地播报海拔 ——“1897 米，下降速度每秒 12 米”，随即被更狂暴的风灌进嘴里，变成一串意义不明的呜咽。

这趟作死之旅的源头，是三天前刷到的一条野导游朋友圈。九宫格照片里，板壁岩的花岗岩柱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红光，配文写着 “神农架秘境，野人脚印新鲜出炉，组队探秘私聊”。作为一个被 996 榨干灵魂的社畜，史小乐当场转了三千块定金，揣着半瓶二锅头就登上了开往鄂西的绿皮火车。

此刻他才明白，所谓 “秘境” 不过是导游忽悠傻子的噱头。板壁岩那片鬼地方连正经山路都没有，只有被雨水泡得发涨的腐殖土，踩上去像踩在滑腻的肥肉上。更邪门的是那雾，白得发黏，能见度不足三米，指南针转得像抽风，手机信号早在两小时前就变成了 “无服务”。

“操你妈的王导……” 史小乐在风声里骂出半句，额头突然撞上坚硬的物体。不是想象中的岩石，倒像是撞上了一截长满苔藓的巨木，震得他眼冒金星。剧痛刚从颅骨蔓延到四肢，整个人已经穿过了那层浓雾 ——

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

下坠感突然消失了。史小乐悬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那片乳白色的雾气在他脚下凝结成实质，像块巨大的棉花糖，而自己正躺在棉花糖的褶皱里。四周的雨声、风声、雷声全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心脏擂鼓般的 “咚咚” 声，清晰得像是从胸腔里蹦出来的。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还能控制。背包带子勒得锁骨生疼，左小腿火辣辣的，大概是坠崖时被碎石划破了。最诡异的是眼前的景象：浓雾在他头顶翻腾，却漏下细碎的光斑，照亮身下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

那些树…… 根本不像是地球上该有的东西。

史小乐爬起来时，膝盖陷进了厚厚的苔藓里。他仰头望去，那些树木的树干粗得要十个人合抱，树冠直插云霄，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树皮上覆盖着暗绿色的苔藓，其间点缀着拳头大的红色浆果，凑近了闻，有股淡淡的杏仁味 —— 他在纪录片里见过，这是神农架特有的红豆杉，但绝不可能长到这么夸张的尺寸。

更奇怪的是地面。本该铺满枯枝败叶的林地，此刻却生长着大片大片的箭竹，竹节泛着青黑色的光泽，竹叶绿得发油，在光斑下能看到清晰的叶脉。史小乐随手折断一根，竹节里立刻渗出粘稠的汁液，颜色像稀释的血，滴在苔藓上竟冒起了细小的白烟。

“这他娘是哪儿……” 他喃喃自语，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 刚才那阵浓雾，恐怕不是普通的气象现象。他记得很清楚，板壁岩的海拔不过两千多米，就算失足坠崖，也该摔在熟悉的杜鹃花丛里，而不是这种连 GPS 都未必能定位的原始丛林。

手腕上的运动手表已经彻底黑屏，屏幕裂成蛛网。史小乐摸出背包里的应急灯，按下开关，光柱刺破眼前的朦胧。灯光扫过之处，他发现那些巨木的树干上刻着奇怪的纹路，不是自然形成的节疤，更像是某种刻意雕琢的图案 —— 有的像扭曲的蛇，有的像展翅的鸟，还有的是一连串无法辨认的符号，组合在一起竟有种令人心悸的韵律感。

“别慌，史小乐，你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唯物主义者……”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应急灯的光柱突然晃过一片阴影，他猛地转身，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那是一头野猪。

但绝不是他在农家乐见过的那种憨态可掬的家伙。这头野猪站起来足有半人高，浑身覆盖着钢针般的黑鬃，两颗弯曲的獠牙闪着幽冷的光，长度几乎拖地。最吓人的是它的眼睛，通红一片，此刻正死死盯着史小乐，鼻孔里喷出粗重的白气，把地上的苔藓都吹得簌簌发抖。

一人一猪对峙了三秒。史小乐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求生本能在尖叫着 “跑”。他猛地转身，抓起应急灯就往密林深处冲，背包撞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左小腿的伤口被扯得剧痛，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身后传来野猪暴怒的嘶吼，紧接着是沉重的蹄声，像擂鼓一样追了上来。史小乐不敢回头，只能凭着本能躲闪着横生的枝桠。那些箭竹在他身边擦过，叶片锋利得像刀片，割得他脸颊生疼。他突然想起导游说过，神农架的野猪会主动攻击人类，尤其是受伤的猎物。

“老子不是猎物！老子是消费者！老子给过钱的！” 他语无伦次地喊着，脚下突然一滑。

那是一处被藤蔓掩盖的陡坡。史小乐感觉脚下的泥土瞬间崩塌，整个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翻滚中，他撞到了无数树干和岩石，背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应急灯在撞击中熄灭，世界重新陷入黑暗。

不知滚了多久，他重重撞在一块冰冷的物体上，终于停了下来。

史小乐趴在地上，感觉浑身骨头都散了架。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咳了几声，吐出的唾沫里混着血丝。左小腿已经麻木，摸上去黏糊糊的，全是血。周围一片死寂，连野猪的嘶吼都听不见了，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岩壁间回荡。

“还活着…… 命真硬……” 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挣扎着想坐起来，手却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是刚才撞到的那块 “岩石”。

不对，这不是岩石。

史小乐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着。那东西表面很光滑，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冰凉，形状是规整的长方体，大约有两块砖头大小。他顺着边缘摸下去，发现这东西竟然有盖子，盖口处刻着一圈细密的纹路，和之前在树干上看到的符号有些相似。

是个匣子？

他的心跳莫名加速，用尽力气把匣子翻了过来。匣子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史小乐伸手一摸，发现是块凸起的方形按钮。他犹豫了一下，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轻响，匣子的盖子弹开了一条缝。

一股奇异的香味从缝里飘了出来。不是花香，也不是草木的气息，倒像是某种烧糊的草药混合着陈年墨香的味道。史小乐屏住呼吸，用手指抠住盖子，缓缓将其打开。

匣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一卷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卷东西拿出来，借着从坡顶透下来的微弱天光打量。那是一卷用某种兽皮制成的书卷，边缘已经发黑发脆，上面用一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奇怪的图案。

最上面是一幅星空图，北斗七星被画成了七个狰狞的鬼面；往下是一棵巨大的树，树干上爬满了小人，树顶连接着一轮黑色的太阳；再往下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符号，和匣子上、树干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这是…… 什么鬼画符？” 史小乐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符号。

就在指尖触碰到符号的瞬间，兽皮卷突然亮起了红光。

那些暗红色的符号像是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指尖爬上他的手臂，在皮肤上灼烧般地疼痛。史小乐吓得想把兽皮卷扔掉，却发现它像长在了手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红光越来越亮，照亮了他所处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的岩洞，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和兽皮卷上相同的符号，此刻都在红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而他刚才滚落的地方，正是岩洞的入口。

“卧槽！什么情况！” 史小乐惊恐地看着手臂上的符号，那些符号已经爬满了他的整条胳膊，正朝着心脏的位置蔓延。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咆哮从岩洞深处传来。

那声音不像是任何已知的动物，更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在喉咙里低吼，震得整个岩洞都在微微颤抖。史小乐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岩洞深处爬出来。

他猛地回头，看向岩洞深处的黑暗。

黑暗中，两点幽绿的光芒亮起，正缓缓向他靠近。随着距离拉近，史小乐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 —— 那是一个至少三米高的人形生物，浑身长满了暗红色的毛发，脑袋比正常人的头颅大了一圈，嘴巴里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

野人！

史小乐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导游朋友圈里的照片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些所谓的 “野人脚印”，恐怕根本不是噱头。

野人一步步逼近，沉重的脚步声像锤子一样砸在史小乐的心脏上。他能闻到野人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腥臭味，混合着新鲜的血腥味，显然刚捕猎过。

史小乐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兽皮卷，像是举着一面盾牌。

就在这时，野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兽皮卷，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低吼，似乎有些忌惮。

史小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突然意识到，这卷兽皮卷可能是个宝贝。他握紧兽皮卷，慢慢向后退去，眼睛死死盯着野人，一步步挪向岩洞入口。

野人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幽绿的目光在他和兽皮卷之间来回扫视。

史小乐趁机加快脚步，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岩洞，顺着刚才滚落的陡坡向上爬去。他不敢回头，只顾着拼命向上爬，直到爬上坡顶，才敢喘口气。

他回头看向岩洞的方向，那里已经恢复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吓死我了……” 史小乐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兽皮卷，那些暗红色的符号已经褪去了光芒，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检测到《黑暗传》残卷，符合绑定条件。

正在激活苟圣系统……

激活成功。

新手任务生成中……

史小乐愣住了。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以为是自己撞坏了脑子出现了幻听。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清晰无比：

新手任务：在元婴修士追杀下存活 1 小时。

任务奖励：神农百毒体免疫 99% 剧毒。

任务提示：建议宿主前往姊妹峰，那里有惊喜等着你。

史小乐：“？？？”

元婴修士？追杀？神农百毒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兽皮卷，又想起那个长着獠牙的野人，还有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声音。一个荒诞却又不得不接受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可能…… 真的闯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而这一切，似乎都和手中的这卷《黑暗传》残卷有关。

史小乐深吸一口气，把兽皮卷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用衣服紧紧裹住。他看了一眼岩洞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远处云雾缭绕的姊妹峰，咬了咬牙。

不管这系统是真是假，先活下去再说。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朝着姊妹峰的方向走去。密林深处，隐约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野人，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