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后被婆家人宠爱

第一章故乡烟雨宣和十七年的秋雨，比往年来得更早更急。江忆娘站在青石板上，

看着父亲江文渊将最后一箱书塞进马车。油纸包裹的书册边角被雨水浸得发涨，

像极了她此刻沉甸甸的胸口。柳姨娘站在廊下，素色褙子的下摆洇出深色水痕，

正用手帕擦拭眼角涌出的泪水。她的丫鬟在旁边撑着伞满脸忧愁。"忆娘，到了卫家要懂事。

"江文渊转过身，日常打理的美须被轻飘飘的细雨打湿，"你主母的娘家是柳河卫家，

乃百年望族，切记不可意气用事，要恭顺贤良。"江忆娘低着头，

温顺地说：“一切听爹爹的。”父亲沦为党派之争的祭品，从国子监司业贬为沉溪县令。

主母卫氏连夜写了信回娘家，拜托卫家将江忆娘接去庇护，名义上则是代为教养。

江忆娘虽为柳姨娘所生，但性格好、长得也好，颇为家中长辈宠爱。卫氏将其视为己出，

舍不得她受路上颠簸之苦。不过，也另有目的。"忆娘，你从小饱读诗书，礼易春秋。

母亲知道你放不下身段，但卫氏……你要把握机会，不为自己，

也要想想爹爹、想想母亲、想想柳姨娘和你的两个哥哥，对吧？”主母上前一步，

轻轻拢住江忆娘的一边肩膀，目光中似有熊熊火光，像是要把雨水蒸发，连带着江忆娘一起，

去祭这江家一飞冲天的未来。江忆娘忍住想要哭的冲动，她今年已经十岁，

生性聪慧成为一根绣花针，刺入她的心脏，让她难以呼吸。“女儿明白，女儿明白。

”她喃喃，泪水落下，砸在泥泞的地上。江文渊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他什么也没多说，转身登上了马车。而柳姨娘，撑不住软软倒下，被丫鬟抱住，

和另一个丫鬟一起架上了车。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泥点打在江忆娘的裙摆上，

像朵丑陋的花。马车轱辘声渐远，贴身丫鬟青黛撑着伞："姑娘，咱们也该走了，

卫家的船稍后就要靠岸了，咱们要快些去码头。"江忆娘点点头，

翩跹的浅绿衣裙失了往日鲜妍，江南烟雨蒙蒙，和她逝去的童年一同消散。

船舱里铺着厚厚的锦褥，却挡不住河面的风。江忆娘越发觉得冷，带的被子盖在腿上，

身上披着厚斗篷。烛火跳跃，一叶扁舟行在江面上，两岸青山绿水朦胧，沉溪郡越发远了。

她要去柳河卫家，按照家里的愿望，榜上某一位少爷，让寒门出身的父亲靠上世家的大船，

让卫家旁支出身的庶小姐卫氏主母有面子，让落魄秀才的女儿柳姨娘有倚靠。

唯独没有她自己的愿望。像是玩偶被精心照顾了十年，终于到了被摆上架子任人挑选的时候。

第二章：初入卫府卫家的宅子位于柳河郡，整条街都是卫家。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擦得锃亮，

门楣上悬着的"卫国公府"匾额，在日头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领路的婆子走路带风，

青灰色的裙裾扫过雕花啄玉的青石台阶，发出沙沙的声响。江忆娘紧张极了，却不敢乱看，

两只手绞在一起，放在腹前。却响起另一群人的嘈杂声。是谁？她抬起头，

撞见一双灿若明星的眼睛。少年着红色锦袍，放量极大的袍袖灌满风，在空气中咧咧作响。

金丝银线绣的海水江崖纹，彩线绣着大幅的花鸟鱼虫，虽然刺绣极多，却不显得僵硬，

反而衣袍翩跹十分轻柔。少年的仪态自然是极好，

那经过江忆娘时投来的目光让她忍不住打颤。少年收回目光，与江忆娘一行人叉开道路。

"大夫人，江姑娘到了。"婆子在雕花门前垂手而立。娉婷袅娜的丫鬟挂着笑，

十分亲切地邀着江忆娘进去：“姑娘别紧张，咱们大夫人啊真是期待你来，

可是真真的慈爱人儿！”暖阁里弥漫着安神香的气息。大夫人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

银质抹额下的眼睛半睁半闭，看见江忆娘进来，顿时笑起来。霎那间，

江忆娘都要怀疑刚刚第一眼看见的大夫人的冷漠，是她的幻觉。她依然垂着头，

只余光悄悄瞥着大夫人，温温柔柔地问好：“忆娘在家中，常听母亲提起您。

”目光不经意扫过旁边博古架上摆着的瓷器，最中间是尊花瓶，上面似是描摹着名家画作，

里头随意插着几支花，很是雅致。“哦？铃丫头是怎么说的？”大夫人似是有兴致，

也不急着让江忆娘落座，堂前十几双眼睛盯着那孤零零站着的女孩。“母亲说，

夫人于赏画有着独到的见解，像是徐枋远的画，旁人只瞧见其形，却未能窥见其神。

”在座的都知道，嫁出去的铃丫头可不会说起大夫人，更不可能向一个庶出的丫头提起。

这不过是大夫人给的一个示好的机会。而江忆娘则投其所好，至于如何投？

那就看她的能力了。“你说说，他画中神韵是何？”“徐枋远的画，粗看只知其花鸟风月俏，

却不知其中是他对画之一道极致的追求，对自然美的向往。

像是夫人房中摆的桂窑烧制的瓷瓶，不论从产地还是手法，都契合了其表达的感觉。

绝妙的是瓶中插的花，旁人得了这瓷器佳品根本舍不得插瓶，只知收藏，

而夫人却描摹了徐枋远的画，圆了瓷器自然之道，还装点房室，此为圆润通达啊。

”江忆娘一席话，将大夫人哄得眉开眼笑。大夫人笑完，

开口道：“还不快点伺候江姑娘坐下？”江忆娘落座，紧挨着大夫人。"嗯，

眉眼倒是和铃丫头有几分相似。

"大夫人慢悠悠地转着腕上的玉镯：“之后就在栖枝院住下吧。紫芥，

你之后就在江姑娘身边伺候，不得怠慢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站出来，沉稳称是。

又聊了几句闲话家常，江忆娘就被二房的二夫人叫走了。二伯母苏氏是个圆脸妇人，

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她拉着江忆娘的手，指腹柔软："江姑娘一路颠簸，想必是累着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江姑娘日后还是多在自己院子里，这府里人多。

"苏氏抚摸着江忆娘的发丝：“你又是这样好的孩子。”她的身上有隐隐的书卷油墨味，

沉浸着江忆娘熟悉的气息。莫名对苏氏多了些依恋。“多谢夫人提点，

忆娘……”她的眼中闪烁着水光。苏氏叹了口气，招呼江忆娘一同用膳，

便让江忆娘早些去歇息。三房的三夫人未在府中，旁的主子姨娘也不敢拂了苏氏面子，

江忆娘得以回院中歇息。当晚江忆娘被安置在栖枝院，这里位置有些偏远，

却离卫府小辈的位置很近。离家的第一个夜晚，江忆娘本是睡不着的，但一路舟车劳顿，

令她昏昏沉沉地眯着了，第二日被青黛伺候着起床。“姑娘，卫府的老太太请你去院中一叙。

”紫芥撩开帘子，十分恭顺地禀报。不敢拖怠，江忆娘很快收拾完毕，

匆匆去了老太太的院子中。正厅里燃着宁神的檀香，老夫人斜倚在软榻上，

眼角有细细密密的纹路，添了几分慈和。见江忆娘进来，她声音温软得像浸了蜜：“快坐，

昨日我与你表哥在外刚回府，没有好好瞧瞧你，倒是可惜。今儿一见，

果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姑娘。”江忆娘温顺地笑：“昨日没见到老太太，应该是忆娘的可惜。

这么慈蔼的太太，少见一面都是忆娘的缺憾呀。”“哈哈，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与我那孙儿不同！”正说着，门口清朗朗的少年音响起：“还没进门呢，

就听见老祖宗说起我来，没能哄的老祖宗高兴，是孙儿失职了。”是昨天经过的那个少年。

“哎呦，快来快来，这就是你表哥，你大舅子的儿子，字景让，你唤句大表哥便是。

”老太太亲切地让卫竟让坐在左手边，眼角的细纹更明显了。“大表哥。”江忆娘不敢多瞧，

只匆匆看了眼，便羞涩地低头。他就是卫家捧在手心的金疙瘩啊，竟然如此俊逸。

“大表哥多么见外，妹妹唤我句哥哥，你我兄妹相称也示亲密。”卫景让昨天匆匆一见，

就觉得江忆娘有趣极了。相貌是清秀温婉的江南美人，江南的好风光化作浓墨，

滴落在她白皙的面上，只一眼就惊艳了卫景让。特别是她一双冷静至极的眼睛，

愁绪明明化不开聚在眉眼，却依然清醒地端着姿态。老太太见两人和睦，也十分开心，

这二人都是好相貌，站在一块十分养眼。江忆娘见老太太开心，自然不会坏了气氛，

温声喊了一句：“景让哥哥。”老太太开心地褪下手腕上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套在江忆娘纤细的手腕上。“你们兄妹，常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此后几年，便常来请安。

第三章情窦初开卫景让比江忆娘大三岁，今年已经十三了。他被家族重点培养，饱读诗书，

卫家主时常将他叫去书房，指点朝堂政务，笔下已然老练地写成一篇篇文书。

江忆娘的生母柳姨娘，秀才女儿，也十分喜欢诗词歌赋，在家中就常常教导。江父也不反对，

反而默许她跟着两个哥哥一起被夫子启蒙。她本人也极爱书，

在沉溪郡虽尚未进入社交舞台展露锋芒，却已经小有名气，为江家锦上添花。

二人便常常就诗词讨论，只是卫景让终究要承袭其父，灵气被世俗的文章抹去光芒。是以，

二人之后便改为江忆娘红袖添香，或弹琴奏音。卫府竟也默许二人行走越发紧密。

江忆娘保持着温婉的外在，却常常在卫景让戏谑的目光中觉得，对方好似已经将自己看穿。

但是，她要攀附卫家，这卫家日后的继承人卫大少爷，便是最好的对象。哪怕是妾室。

正磨着墨，卫景让忽然笑了，他指着书上的某一篇文章：“读到江叔叔写的文了，

这篇《新政刍议》角度新奇，结构紧密，行文流畅，真是一篇好文章。

”江忆娘磨着墨的手止住，抻头去瞧。是江父沦为党争祭品前的最后一篇文章。

她不信卫景让不知道。对方正撑着头，眼睛眯起，嘴角虽然带着笑，眸子里却冷的很。

她忽然想起来，卫老爷今日与刘党走动密切，正是父亲当初的敌对党。霎时间她浑身冰凉。

他想要看她的什么反应？“公子难得评鉴有误。”她没有称“景让哥哥”。

卫景让饶有趣味：“哦？怎么说？”“先前在家中，父亲便时常抱怨，写文章没有感觉了，

可上官却需要父亲的文采……卖弄。父亲长叹：此为余之大不幸也。无知己是为其一，

写此糟粕是为其二！”卫景让哈哈大笑：“江伯父也是个趣人。不过，江妹妹有大才啊。

”他伸出手，按在江忆娘的手上，微微侧头，对上江忆娘冷静的眼睛。太有趣了。

“忆娘尚没有字吧，我为你起一个……嗯，琅玉，如何？”江忆娘笑了，

虽然眼睛里仍然没有笑意：“那就多谢景让哥哥了。”在卫家的日子，像碗温吞水。

江忆娘时常去给卫景让研墨，他写文章，她就在一旁磨墨，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有时他会突然指着邸报问她的意见。她有时答，有时又避开。可无论她是否装傻，

卫景让都照单全收。三年过去，江忆娘十三岁，卫景让十六了。

他们的关系已经是层纸糊的窗户纸，等时间一到就戳破。某日，他放下笔，

盯着江忆娘头上的银簪子。她的头饰向来简洁清雅，时常是木质或银饰，

一方面是江家给她的补贴少，另一方面是她有意淡化自己。想到这里，

卫景让的笑声溢出：“忆娘也长大了，想必过不了几日二伯母就要带你去宴会见见人了。

还戴着这素净的头面可不像话。”他随意招了招手：“书墨，过来。”小厮屁颠屁颠地来了，

露出个讨喜的笑来：“少爷有什么吩咐？”“你去库房取那套羊脂白玉的头面来，

拿我的牌子去。”小厮愣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其他反应，恭敬地拿了牌子去库房取来。

红色丝绸铺在盘子上，那套头面安静地被盛在里面，莹润剔透，是上等的料子。

卫景让随手拿了里头的簪子，斜斜插在江忆娘的头上，打量了一番，赞到：“好玉当配美人！

”眼中是惊艳。江忆娘垂首，十分羞涩地微微侧头，她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最柔顺最美丽。

第四章惊鸿照影宣和二十年的上元节，卫家在府里设宴。因为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宴会出席，

苏氏特意拿了新布裁了新衣。外层着一袭蹙金绣鸾鸟纹褙子，罗纱轻薄如雾，

行走时衣袂翩跹，似有流萤在纱间游走。里衬是月白色素绫抹胸，绫面光滑细腻，

领口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若隐若现。下身着水绿色烟罗裙，色如春水初涨，

裙摆处随着步伐展开，可见六层叠纱，每层都用金线绣着细碎的玉兰花，

远看如落了一地月光。她的头上是一整套的羊脂白玉头面。走动时，步摇发出轻轻的脆响。

铜镜里的女子烟眉缱绻，不笑时似有三分愁绪，若有似无，勾着人的眼睛无法挪开。

她手指轻点口脂，在唇上抹了一层鲜艳的红，脸颊上了胭脂，江南淡色的愁雾染上世俗烟云，

被拉下高高在上的云端。她被苏氏带着去了前厅。男女分席，却只用薄薄的屏风略做遮挡，

并不严密。卫景让坐在男席靠近主位的左侧，穿着宝蓝色锦袍，影影绰绰看见她进来，

眼睛亮了亮，却没有说话，仍是侧着头和其他公子哥讲话。只余光瞥着她。

江忆娘被带着去了女席。"忆娘到了，快过来。"大夫人招了招手。

满座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惊艳，有不屑，有可怜。都知道，江忆娘是养着的，

卫大公子的房里人。江忆娘端着礼仪，落落大方地过去。刚站定，

就听见大夫人对旁边的人介绍："这是江忆娘，我的外甥女。忆娘，让各位夫人仔细看看。

"夫人们上下打量她，十分客气地赞美了她的美貌。大夫人又说：“忆娘的才养也是不俗，

稍后宴席开始，一定让你们好好见识一番！”夫人们十分捧场，

知道这是卫家大夫人炫耀的方式，就像是展示自己收藏的名贵珠宝，重视，但对的是物，

而不是人。江忆娘十分识趣地站在一边，偶尔捧场接话茬，或者开个话题的头，将现场炒热。

宴席很快开场，男女席中间的屏风被撤下，卫府养的戏班子唱了几出热闹的戏，接着是歌舞。

正热闹着，门口却热热闹闹地传来轰响。“圣旨到！”宫里来人了，众人连忙跪拜。

太监尖细的嗓音，像是划破了什么，又像是在这鲜花灼景烈火烹油的卫府，添了一把柴。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王者建邦，必资内辅以襄庶政；宫闱立教，当择淑贤以范六宫。

卫氏长女婉怡，门著勋庸，族承忠谨，毓秀钟灵，禀性温良。……朕惟敦睦宗亲，褒显淑德，

乃治道之常。兹特册尔为贵妃，赐金册金宝，位亚中宫，协理后宫事宜。……布告宫廷，

咸使知悉。钦哉！”卫家大小姐，卫景让的大姐被册封为贵妃了！众人跪谢皇恩后，

宴会的气氛更加热闹了。卫家人都满面红光，一时间所有人心思百转，

全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恭维，连寄人篱下的江忆娘都被人捧起。宴会中场，卫大夫人拍手，

让下人取了酒来，让即席赋诗。有眼色的人提议，不如就着这宴席为主题作诗。大夫人同意。

苏氏提议有意愿的就当场赋诗，七步之内不成诗就罚酒一杯。

男席有点子文采的都自告奋勇地站出来，目光在卫家几个没有婚约的小姐身上流连，

又自以为隐晦地转到了江忆娘身上。有的抓耳挠腮凑了歪诗，有的凑不出来，

就扭捏地撑下海碗的酒。卫景让也作了诗，一般般的普通水准。

却被席间众人吹的天上无地上有，一时间眉眼间都染上虚假，掩饰不耐。

卫景让突然开口：“不如让江妹妹来作首诗吧。她父亲昔年也是高中的进士，

坊间有名的才子，想必江妹妹文采也十分不错。”他的手指间转着酒瓶，右腿曲起，

并不是十分规范的坐姿，却风流潇洒。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来，江忆娘无法推辞。

她沉吟着站出来，缓步向前走了一步：“华栋流辉映玉筳，珍馐错落佳酿饮。

”是很一般的恭维之语。她再次迈了一步，是朝着卫景让的方向：“惊雷室外传真言，

却见银盘楼上引。”这一句含着什么自不必多说，刚刚作诗的所有人或含蓄或奔放，

通通恭维了一番。又是坚定的一步，她对上了卫景让的目光：“席间佳人笑语连，

星辰错落绕月萤。”最后一步，卫景让的眼中只剩下这个美的晃眼的女子，

她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他的眼里，透过这扇窗户照进了心底。“更乘新风凭借力，

雾霭何能拂我兴？”她站定，此时窗外真的有新风徐来，月色为她的面容增添容光，

衣摆掀动，美的不似真人。卫景让的心脏怦怦直跳，唇角缓缓勾起，他知道，

自己已经栽进这个傲气的姑娘手里了。“好诗！好诗！”他带头鼓掌。话音刚落，

将所有人的心神拉回，掌声像是要将房顶掀了。坐在席间的一位青衫公子更是直接站起身，

大声道："好一个'雾霭何能拂我兴'，江姑娘好才情。"那人眉目温润，眼神清澈如溪。

江忆娘听见，抿唇笑了一下，余光瞥见那个人脸瞬间爆红，举起手借着衣袖遮掩。

卫景让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以为那个笑，这个人，都将会是自己的。他的，宝藏。

宴会散去，卫景让被人包围着脱不开身，只能去应付。不仅是他，其他所有卫家人都是如此。

而江忆娘则被所有人忽略。除了，刚刚席间那个人。她刚刚作诗的时候，

忽然想起了遗忘在远方的沉溪郡，或者说她曾经的童年。饱读诗书的她，

因为卫景让的缘故常常接触朝堂，却无法实现抱负。雾霭常常拂她兴。叹了口气，

她停下散步的步子，想要回院子里休息。“姑娘，江姑娘！

”穿着青色衣袍的少年人将她叫住，月光下对方温润的眉眼像是浸润水中的青玉。

少年人对着她微微一笑："在下林书辞，刚刚席间姑娘的才情着实让林某叹服！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原来他就是苏氏常提起的林家二公子，听说于绘画很是擅长，

常常在外面游历，在才子间十分有名望。“忆娘也常听起舅母提起你，公子的画作也是不俗。

”她顿了顿："公子的《林间稚鸟啼》十分有童趣。"林书辞红了脸，

踌躇着说：“那是我十二岁的作品，让姑娘见笑了。”“不，

我觉得比起之后风格成熟的作品，那幅画虽然略有瑕疵，却充斥着公子的纯真。很好，真的。

”这是实话，如果，她是说如果，有的选的话，林书辞这样的公子，才是她择偶的第一选择。

林书辞与她在月下聊了些关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文艺，越发将对方视为知己，

答应之后常常互通书信，分享作品。临到分别，江忆娘突然觉得有几分不舍。回头，

目光正好对上了痴痴站在原地的林书辞。第五章暗流汹涌书信来往了几次，被苏氏发现了。

苏氏笑了："林家虽是清贵，却不涉党争，林二公子更是难得的好人品。

"她拍了拍忆娘的手，"你若有意，我可为你留意。"江忆娘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空空地坠入深渊。“多谢夫人美意，只是忆娘…忆娘无意。”最后两个字轻轻地，

一吹就散了。她故作轻松：“只是林公子十分有文采，忆娘将他引为知己罢了。

”苏氏的目光在江忆娘身上打转，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却仍是帮忙遮掩。

自上元节见过林书辞后，江忆娘的心思就像生了根的草，在荒芜的心原狂妄生长，

还放肆地生出了五彩的小花他们实在合拍，如果无法于朝堂宣发自己的见解，

发挥自己的用处，那么和知己浪迹天涯也是十分不错的选择。天有不测风云，

尽管有苏氏帮忙遮掩，但二人互通的书信还是被他发现了。"看来你很喜欢他。

"卫景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指尖划过信上的名字。

江忆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是...只是诗文往来。"卫景让忽然笑了，

起身走到她面前："江忆娘，那你这么多年使的手段算什么？难道你想要让他知道，

其实你只是一枝花心的红杏？"他懊恼，本该吐出更加不堪的词，却还是收敛着。

他手下缓缓收拢，将信纸捏出丑陋的褶皱。卫景让下意识掩饰慌乱，故意戏谑地打量江忆娘。

她不堪忍受这样的羞辱，哪怕这是事实！但是，但是她……眼泪沿着脸颊划落，

她的眼睛红彤彤的，睁圆了盯着卫景让。“你，你怎么哭了？”他上前一步。

江忆娘却后撤了一步。他眸色一暗，拉住江忆娘的手腕，压抑着怒火：“你真的喜欢他？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口子发泄，扣住江忆娘的后脑勺，用力吻上那娇艳的粉唇。

他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挣扎着，却被他箍得更紧。

江忆娘用力咬破了他的舌尖，唇齿分离。“你孟浪！你、你不要脸！

”她惊怒得眼泪都忘了流，连手帕都没用，衣袖狠狠擦过嘴唇。"记住，江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