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三十年

回头一看，毕业整整二十年了，这个数字，很可怕，在穿开裆裤时候的农村，

只要听到谁超过四十岁，就觉得已经很老了，没想到，

时间的马屁拍的自己也到了小时候感到可怕的年纪了，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事业没有赶超过时间，容颜又败给了时间，虽然我是男人，

可也不想每天端着一副老脸出现在别人面前，有人会说，老一点显得成熟，

可是每一个人都不想熟的超过自己的年龄。从记忆时的补丁裤到懵懂的少年，

再到激情似火的青年，然后到了现在，不熟悉的人在偶尔问其年龄的时候，

才想起自己还有年龄，才觉得自己长相和年龄不符，

即使不想承认超过四十岁这个尴尬的年龄，可是脖子以上已经出卖了自己，

即使现在用化妆品再擦，

有白发、声音变的没有原来纯净、干事的精神头也大不如前、记忆力衰退的需要让别人提醒，

更没有年轻时的果敢，思考问题的时候，还要靠一根烟、不能释怀的时候，

要么站在窗前发呆；要么跑到草原上或者戈壁滩上坐上一天，反正，

一切都印证了自己的年龄和并不成功的前半生。我对这二十年的总结是，成败各半，

不曾有过奢华，偶尔却有放纵，还没有过上曾经梦想的生活，

我认为自己一直是苟活了二十年，虽然苟活也是一种生活，

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看着时间在月亮的见证下，只给自己留下孤独的背影。2004年，

我从大学毕业，本来家里安排好是让回去教书的，但我没有回去，

没有回去有几个原因：一是，当时河南的教师工资太低了；二是，

我上学的时候就不喜欢上学，也不喜欢每天吃粉笔沫子，更不想误人子弟；三是，

我父亲当了一辈子的校长，由于他太正直，太执着，导致我家的庄稼每年都是最后一家收，

也没有过上富裕的生活；四是，我在上高中的时候跑过两次，都是因为不想上学，

终于大学毕业了，我回去当老师？等于在时间上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还有一点是，

我在高中时候，跑的那两次，第一次跑的了北京，第二次跑到了广州，

我看到了发达城市和我们老家的巨大差别，我就想呆在大城市会过的更好，

这才是当年没回去的本质原因，后来，每一次失败后，我父亲给我的总结就是不安分，

野心太大。我没有回去教书，就留在郑州找工作，在第一年的时间，由于没有工作经验，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啥？就不断的换工作，每一次换工作的过程中，生活都成了问题，

可又不好意思向家里开口，所以，在那一年，吃的方便面最多，

以至于我现在一看到方便面就想吐，在第二年，也就是2005年8月份的时候，

我终于迎来了人生第一次的高光时刻，

进了一家比较大奶粉企业做业务：由于我在大学的时候，

就利用周末给可口可乐和汇源果汁做临促；在前一年，虽然频繁的换工作，

但基本都是销售方面；再加上，我急于向家里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我能挣到更多的钱，

因此，我进到奶粉企业后，我拼命的干，拼命的看营销方面的书，在实习期的三个月中，

我连跳四级，从基层的业务员到城市副经理，在第五个月的时候做到城市经理，

第一次管理一百多号人，半年后，我还想往上升，但是河南分公司当时没有位置，

我就主动申请去西北分公司，到了西北之后，从城市经理到省区经理花了一年的时间，

从省区经理到分公司老大，我花了两年时间，也就是说，从基层的业务员到分公司老大，

我一共花了四年时间，成了当时全国二十多个分公司最年轻也是唯一一个不是靠送礼，

靠关系上去的人，当时也在国内营销网站上发了很多实战文稿，全行业都在学习。

公司的领导说我能干上分公司老大，有两个优点，一是能力，二是能忍辱负重。

我知道能力是一个人在公司站稳脚跟的必须也是必要条件，而想往上升，不是能力能决定的，

而是人品和运气，当然我后来总结，运气中有忍辱负重，之所以当时忍辱负重，

更多是来自于小人们的恩赐，所以，后来，我回头看看，我自己都想笑，因为很多时候，

小人本来是要坑你的，没想到无意帮到了你，证明了你的价值更有意义，也站的更稳。

我想举一个案例，证明人有时候是小人帮了你：我刚从河南分公司到西北分公司，

本来职位定的是企划经理，结果到哪儿后，分公司老大兼着企划经理，原因很简单，

没有企划经理，分公司所有费用的下拨包括促销品的采购都是老大说了算，

一年几千万的费用，他可以随意支配，如果有企划经理，那费用的掌控权就不再老大手里，

他只有监督权，这也是总部为了规避财务风险的一个策略，因此，

分公司老大看我一个生人过去就想抢饭碗，肯定不同意，他的一帮信徒也是跟着嚼舌头，

最后，用冠冕堂皇的话把我打发到山西的运城，这个市场，原本归山西分公司，

由于销量太差，人家不要，就硬划给西北分公司，我到了运城后，才知道上当了，

因为市场已经瘫痪近半年了，我当晚失眠了，经过一夜的斗争，我决定和代理商共同赌一把，

赌赢了，他盈利，我得名，赌输了，市场还是老样子，客户几乎没有风险，

我当时的想法并没有给分公司所有人说，因为说了也没人信我，就这样开始走访市场，

做诊断，分公司老大明显也是想用一个烂市场逼着我走，之前已经陆续到过三个经理，

最后都是摇摇头走了，因此，连每个月底的会议也不通知我参加，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我把运城市场盘活了，当时，我让客户在那个月底提前准备了五十万，

因为之前六十多万的库存，已经消化掉了，就等月底公司问我打款或者通知我回西安开会，

一直到月底的最后一天，分公司月度任务完不成，

总部在群里把分公司一帮人骂的低头不语的时候，仍然没有一个人给我联系，

那怕是做做面子上的活，问问我是否能打款？对我也是一种安慰，硬是在最后快下班的时候，

还是没人理我，分公司老大在小群里骂，挨个逼城市经理，无论如何让凑够最后的三十万，

要不然当月的工资都发不下来当时总部有规定，分公司月度任务完不成，

总部只负责一半的工资，剩余有分公司自行解决，关乎三百多号员工的工资问题，

老大就一直骂，可当时已经像挤海绵一样，各个市场都被挤干了，都硬是听着骂，

也打不了一分钱，老大在群里一直骂到晚上十一点多，眼看没指望了，

就通知说月度会议时间另行通知，有可能要被叫到总部述职，我看火候差不多了，

在十一点五十的时候，把客户下午转账的凭条发到了群里，当时就炸锅了。

分公司老大赶紧给我打电话，先是激动，然后问我，运城市场都瘫痪快半年了，

咋会有钱打款？我很淡然的回答，所有库存已经全部消化了，下个月最低还能打三十万，

随后，老大就让我明天一早回西安。我回到西安的第二天，开始开会，我去后，

会议室坐满了几十号人，不是我去的晚，而是很多城市经理怕挨骂，提前去了，

我只能跑到最后一排找个位置坐下，会议开始用三十分钟时间，把上个月的数据通报一遍，

然后，分公司老大开始表扬我，很多人只知道运城去了一个经理，但没人认识我，

为了让大家认识我，分公司老大先是用褒奖的语言让我上去露个面，

随后就让我给大家传授下经验，教教他们怎样做市场？下面人就开始起哄？

都吆喝着让我上去讲， 我一边往会议台上走，一边心里骂：“这帮货们是给我来下马威啊？

是想看我笑话？”我到了讲台后，迟疑了有几秒钟，开始讲，我是如何将运城市场盘活的？

这次讲演像是曾经在河南竞选时候的讲演，实战加上理论，一口气讲了两个多小时，

将要下台时，掌声四起，从此，我的个人品牌在西北打响了，后来我才知道，

他们之所以给我下马威，是因为在群里看到运城打款五十万后，几个爱嚼舌头的给老大说，

我从河南过来的，货肯定倒到河南了，要不然几十万的货，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化完？

我逐步在西北得势后，有些有点正义感的人，想上进却没有方法的经理们开始有意的靠近我，

一直到我负责整个甘肃省，他们才说，包括老大还有原来几个嚼舌头的人都说我能忍辱负重，

当时让我去运城就是逼我走的，没想到，我活过来了，

也同时在两年后要和别人竞争分公司老大的时候，

曾经嚼舌头的几个人也坚决支持我当分公司老大。从毕业到当上分公司老大，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兑现了我给我媳妇当年的承诺：当时我两的事，她们家不同意，

不同意原因是认为我们家的条件不如她们家，让她跟着我，过不上好的生活，

我当时给媳妇承诺是，要相信我，五年之内绝对有房有车。我做到了，而且，

我也是我们同期毕业的同学中，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混的最好的一个，干上分公司老大后，

我当时的年收入就是十几万，相当于比回去当老师工资的五倍还要多，

我也成了我们家族最有本事的那个人，家族里面教育小孩的时候，就会拿我当榜样，

收拾小孩的时候总会说一句话：长大后，有我一半的本事就算烧高香了。

我在西北分公司一直呆到2011年底，很多同行的企业挖我，年薪直接就是三十万起，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开始飘了，我认为我有能力，为啥还要打工呢？

我在经过短暂的半个月的斗争中，我决定自己创业，于是在2011年12月份，

辞职回到郑州，开始人生的第一次创业，这次创业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噩梦的开始。

别人创业是因为深思熟虑之后或者说确实看好一个好的项目，

而我创业就是纯粹的不想打工了，我回到郑州后，先是和后来认为的狐朋狗友们天天喝酒，

去夜店，一个月不到花了三万多，我当时没有感觉， 反正卡里还有六十多万，就造吧，

等到2022年过完年之后，我才开始注册公司，公司注册好后，

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卖什么产品？后来一个朋友提议说卖休闲产品，说利润高，我就听他的，

等包装弄出来，让别人代工，产品出来都到五一了，在第一年中，

我靠着自己自认为的营销水平，就一个单品，卖了三百多万，但是净利润还不到二十万，

利润并不高，我就觉得没啥意思，我当时的思维方式，总喜欢拿奶粉行业利润做比较，

奶粉行业的利润最低都在三十个点以上，第二年，我在扩大品类的同时，开始招聘人员，

在2013年底的时候，销量做到近七百万，一算利润还是没过三十万，

我当时就有点泄气了，我心想，我给别人打工，一年也能挣三十万，现在自己干，

操这么大的心，还挣不到三十万，虽然当时身边的人劝我说，够可以了，盈利还是不错的，

但我当时的野心就是一年最低在五十万的净利润，想要破五十万的利润，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继续招人增加销量，要么就是开辟第二个市场，做别的产品，因此，

我在2014年的时候，开始让别人给我代工矿泉水，又接了一个品牌奶粉的河南总代，

等于同时玩了三个行业，销售队伍也是三支，一共养了三十多号人，

按照一个业务人员的贡献率来说，

一个人一年最低给我带来一百万到两百万的销售额才算正常，但是产品和人员都增加了，

当年总销售额还是没有破千万，除了奶粉挣钱，矿泉水和休闲产品都在亏钱，

盘子已经做大了，整体是没有亏钱，在过2015年春节的时候，我在思考这个问题，

朋友们也在劝我把产品和人员都杀一杀，精简一下，

我当时的大脑已经像是高速上飞驰的汽车，停不下来， 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我同时计划在2015年的净利润要破两百万，所以，在年后，不但产品和人员没有减少，

反而继续投入，硬件的汽车投入了四辆，办公室也换了更大的，我的座驾也换了，

我一直梦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老板。公司最终是在2016年的8月份正式倒闭的，

倒闭的表面原因是三个行业的产品和财务一直在一块交缠不清，

其中矿泉水那一年吹瓶的质量不达标，两百多万的货下去后，天一热，瓶子全鼓包变形了，

要么半价给客户，要么就地销毁，重新给客户发货，资金一下就跟不上了，三个月不到，

先是奶粉市场瘫痪，接着就是休闲产品也在快速萎缩，最终不得不关门，

最后把该结账的结完，该付的工资付完，我自己欠了近两百万的账。公司倒闭后，

家里人接受不了，村里很多人就开始说闲话，说我外边欠了几百万，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估计还要坐牢，我父母年龄都大了，父亲又是当了一辈子的校长，在村里威望也高，

原来我是他的骄傲，而今，退休了，因为我的失败，让他在村里的面子上挂不住，

我的车全部都卖了，回去坐客车，连我媳妇的车也卖了，再卖我媳妇车的时候，

我们吵了几天架，我最后还是给卖掉还账了，她气的带着孩子回老家向我父亲告状，

又加上当时有一张信用卡还不上，银行的人找到了村里，把我父亲气的吃不下饭，心口疼，

为此吃了两个月的中药。我也接受不了，一天几十个要账电话，信用卡的，贷款的，

高利贷的，那个时候，除了每天喝醉，没有别的事干，我又成了我们家族的反面教材，

他们再教育孩子的时候，会告诉孩子说：做人一定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不要干超出自己能力的事？看看我现在？要账的都撵到老家了，弄的人不人， 鬼不鬼。

很多时候，我都被逼债的在梦中惊醒。公司倒闭后，我最大的收获是，

在沉溺酒精的两个月后，我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问题的本质就是，自己性格的缺陷，

一是小时候穷怕了，太急于成功了，在奋斗的路上每天都是匆匆忙忙的，从没有歇歇，

静下心的思考问题；二是，自负，自大，认为自己的销售能力几乎没有对手，

从没想过背后的问题，类似于打仗，只知道往前冲，没有考虑到粮草问题；三是，

第一次感受到人情的冰凉，原来有很多狐朋狗友，出事后，几乎没有人愿意拿真金白银帮你？

有些还落井下石，有一个同学在我们的同学群里造谣说，我欠高利贷几百万，

这辈子彻底熄火了，原本当时有一个贷款想着靠着同学们给还掉的，结果同学们得知后，

没人愿意帮我，常言道帮急不帮穷，我当时很生气，后来想开了，不帮也是对我的帮助，

如果当时帮了，就没有很多苦难和心理感受了，我渐渐学会了闭嘴，寡言，

因为一个失败的人，即使说的再多，即使说的是真理，也没有人会信，最后就喜欢上了孤独，

也喜欢用看书释怀所有的无奈和难受。我想在这儿对穷做一个深刻的回忆，

因为穷是我急于成事失败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小时候的穷让我在后来慢慢释怀了，

因为每次在最难受，最无助的时候，只要想起小时候的生活，我就又来劲儿了，

自己给自己打气说，现在至少比小时候强多了，那时候，暗无天日的年复一年。

在我记事的时候，整个村里都很穷，很多家的房子后墙都是用棍子在顶着，

以免下雨给泡塌了，我家也只有两间房子，一间厨房，一间拴牛和支了一张床，我家五口人，

父母和哥妹睡屋里，我小时候一直和我奶奶睡；每一年种完地，交完公粮，

到第二年麦子没下来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在相互借粮食，借面，同时，

不管任何时候都有干不完的农活，连我们的假期也被农活占的死死的，

暑假是烟叶、辣椒、棉花、玉米，绿豆等、、、，寒假是继续摘拉回去的辣椒，可即使这样，

从年初一忙到年三十，总是在用钱的时候，还是没有钱，很多学生连学费都缴不起，

我父亲是校长，没有担心过学费的问题，可我一直到初中，都没有一个一直梦想的文具盒，

到了高中也不需要了；有些成绩很好的学生正是因为没有钱就早早辍学了，

我印象最深的是邻村一个同学，从小学到初中一年级，他每次都是阶段第一名，

而且性格很好，我们好在一块玩，到初二时候就突然不见了，等我大学毕业再碰到他时，

还是在我们村里，村里有一个人死了，他当时跟着响起队红白喜事，农村的乐队在打鼓，

我们聊了会，才知道，当时也是因为没钱缴那一百多块钱的学费。在高中之前那个阶段，

如果不是每年的八月十五和春节，农村每一家都舍不得吃顿肉，记得邻居有一次杀了一只鸡，

香气飘到了整个村子里，村里人都在骂他们不会过日子，而实际上，

那只鸡是邻居一个远方的亲戚突然有钱了，过来看他们时，人家带过来的；所以，那个时候，

我和发小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去城里看看，是不是像电视上那样，每天都能吃上肉？

我也是我们村里的小孩中，第一个到大城市的人，那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暑假，

我父亲终于大发慈悲的带我去了南阳，之前每一年都是他自己去南阳找他的同学，

他决定带我去时，我激动的一夜没睡，更害怕他自己又偷偷走了，那一夜，

我在偏房的屋里盯着门缝看了一夜，只要堂屋的门一开，我就能通过月亮头看到他起来，

就赶紧起来，五点半坐上车，路过邓县现在邓州市汽车站，客车需要停留拉人，

车站两旁都是叫卖着吃饭的，油条刚从翻滚的油锅里捞上来，胡辣汤正飘着浓厚的香气，

很多人都下来吃饭，我父亲装作睡着了，就没下车，我嘴巴干嚼也没有办法，我心里清楚，

父亲舍不得带我下去喝碗胡辣汤，可我当时还是幻想着能喝一碗，一直到车走，

我父亲才说了一句：“不饿吧！一会儿就到了！”他把答案已经说了，车也走了，

我也只能回答说不饿，到了南阳，由于修路，父亲又迷方向，在市里坐公交车时坐反了，

到父亲的同学家，人家已经在吃中午饭，婶子看到我，很高兴，

赶紧给我拿了几根香蕉让我吃，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香蕉，也像后来电视小品上那样，

直接就啃了起来，叔叔家的姑娘开始笑我，婶子看见后，给我剥开示范，我一口气吃了三根，

没一会儿就开始吐，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晕车加上空腹太久，叔叔家的姑娘用余光撇了我一眼，

我清楚记得那是鄙视，她鄙视的眼神一直伴随了我很多年，直到我干上分公司老大后，

又到他们家里，才换回了她对我的尊重，也知道喊我哥了。我那次到南阳后，有两个感受，

第一个感受，我回去就给我的发小们说了，城里确实每天能吃顿肉，厕所里也有灯泡，

不会像农村那时候，都是土坑的厕所，每一年，总有几个喝醉的人要掉到粪坑里，所以，

我人生第一个目标也是在去南阳之后树立的，就是：硬可长大在城里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