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玄幻连载
小说叫做《被遗忘的森林合成器》是残阳入酒樽的小内容精选:我是一只被遗弃的布娃身体破棉花外被丢进森林的第一蜘蛛用丝线把自己缠成密不透风的茧;夜莺只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歌唱;老橡树为了不伤用树根把自己深深锁进地“你们为什么把自己藏起来?”我轻声蜘蛛说:“我怕别人嘲笑我的网不够完”夜莺说:“我的歌声会让月亮破”橡树低语:“爱过就会失不如从未开”我用露水洗掉身上的污抽出体内柔软的棉一缕棉花送给蜘它织出了缀满...
主角:棉絮,冰冷 更新:2025-07-20 16: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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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被遗弃的布娃娃,身体破旧,棉花外露。被丢进森林的第一天,
蜘蛛用丝线把自己缠成密不透风的茧;夜莺只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歌唱;老橡树为了不伤心,
用树根把自己深深锁进地心。“你们为什么把自己藏起来?”我轻声问。
蜘蛛说:“我怕别人嘲笑我的网不够完美。”夜莺说:“我的歌声会让月亮破碎。
”橡树低语:“爱过就会失去,不如从未开始。”我用露水洗掉身上的污泥,
抽出体内柔软的棉花。一缕棉花送给蜘蛛,它织出了缀满星辰的捕梦网;一缕棉花送给夜莺,
它唱出愈合月光裂痕的旋律;最后一缕棉花塞进橡树的裂缝,它终于从地底升起。
森林万物复苏那刻,我透明消散。树梢上,一只崭新的布娃娃随风轻晃,
胸前绣着:“森林之心”。暴雨,是天空碎裂的声音。 冰冷的雨点像无数细小的石子,
狠狠砸在坑洼不平的泥路上,溅起肮脏的水花。
一辆破旧的皮卡车在浓稠的夜色和雨幕里颠簸挣扎,车灯昏黄,只勉强切开前方一小片混沌。
每一次车轮碾过深坑,车身便剧烈地一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就在这剧烈的震颤中,
被一只属于孩子、此刻却带着一股狠劲的手从车窗里猛地推了出来。动作仓促而决绝,
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视线里最后残留的,是车窗内那张模糊又熟悉的小脸,嘴唇紧抿着,
扭向一边,避开了我的方向。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失重感,混杂着冷雨灌入口鼻的窒息。
身体撞在泥泞的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内部什么东西断裂的轻响。泥水瞬间包裹上来,
冰冷刺骨。我仰面躺着,透过密集的雨帘,
只看到那两盏昏黄的车灯在黑暗中疯狂地摇晃、跳跃,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最终彻底消失在墨汁般的雨夜尽头,连同那引擎的嘶吼一起被吞没。 寂静,
只剩下暴雨冲刷大地的喧嚣,冰冷无情。雨水顺着我布料身体的每一处缝隙往里渗透,
沉甸甸的。右臂连接肩膀的地方,一道丑陋的撕裂口敞开着,被泥水浸泡得发黑。
里面的棉絮,曾经是温暖洁白的象征,此刻被污浊的泥浆染成肮脏的褐色,
狼狈地拖曳在泥水里,像一条被遗弃的、失去生命的根须。左眼那颗黑色的玻璃纽扣,
不知何时脱落了,留下一个空洞洞的窟窿,雨水毫无阻碍地灌进去,又冷又涩。
脸颊上那道用红色毛线精心绣出的微笑弧线,此刻也显得格外僵硬和诡异,
凝固在冰冷的雨水中。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身下的泥浆仿佛有了生命,开始缓慢地、粘稠地流动。我像一个真正的垃圾,
被浑浊的泥水裹挟着,滑下陡峭的路基斜坡。粗糙的石块和断茬的树根不断撞击着我的身体,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内部填充物更深的错位和撕裂。最终,
我滚落进路基下一条因暴雨而暴涨的溪流里。 刺骨的寒流瞬间将我淹没。
浑浊湍急的水流冲击着我,翻滚着我。我时而被抛上水面,时而又被卷入浑浊的水底,
只有那缕肮脏的棉絮,像一条绝望的水草,始终拖拽在我身后。
意识在冰冷的冲击和窒息的恐慌中沉浮,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不知被冲了多远,
水流的力量终于在一个拐弯处减缓了一些。
我重重地撞在一块突出水面的、长满滑腻青苔的岩石上。
湍急的水流暂时将我卡在了岩石的凹陷处。冰冷的溪水依然无情地冲刷着我的身体,
每一次冲刷都带走一点残存的温度。右臂那道撕裂口被水流反复撕扯,
里面的棉絮被拉出更长、更乱的一缕,几乎要彻底脱离我的身体。仅存的左眼视野里,
只有浑浊翻滚的水流,和两岸在暴雨中疯狂摇曳、如同鬼影般的树丛轮廓。 黑暗,冰冷,
疼痛……还有那深入骨髓的、被彻底抛弃的空洞感。意识在彻底的寒冷中,
一点点沉入粘稠的墨色深渊…… ……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黑暗,
带着一种奇异的、清冽的凉意,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我费力地睁开了仅剩的那只左眼。
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翠绿,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流动的毛玻璃。
冰冷的感觉依旧缠绕着四肢百骸,但那股几乎将我撕裂的湍急水流消失了。
我发现自己半躺在一个浅浅的水洼里,
身体斜斜地倚靠着一丛湿漉漉的、带着锯齿边缘的巨大蕨类植物叶片。水洼的水异常清澈,
倒映着上方摇曳交错的枝叶和一小片灰蓝色的天空。
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森林特有的浓烈气息:泥土的腥甜,腐烂树叶的微醺,
新生草木汁液的青涩,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潮湿的、古老的味道。雨停了。
巨大的水滴从高处的叶片边缘缓慢地凝聚、坠落,砸在下方的阔叶或水洼里,
发出“嗒…嗒…”的声响,清脆又孤单,在无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尝试动了一下身体,一阵迟钝的、仿佛来自内部填充物的闷痛瞬间蔓延开来。
右臂那道撕裂口还在,里面被泥水浸透的棉絮沉重地垂在身侧的苔藓上,颜色污浊。
左眼的空洞让我看东西有些失衡。我艰难地转动头部,想看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目光掠过身边的水洼时,我猛地定住了。
水面上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的模样:布料身体被泥水染成了斑驳的暗褐色,
多处磨损露出底下更灰败的衬里;右臂撕裂的伤口触目惊心,
污秽的棉絮像溃烂的伤口;左眼是一个黑乎乎的空洞;脸颊上那抹红色的微笑线歪斜着,
沾着泥点,在倒影中显得如此诡异而凄凉。 这就是我。
一个被雨水泡胀、被泥污裹挟、被撕裂、被抛弃的布娃娃。一个彻底的、无用的残骸。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水草般缠绕上我内部填充物的瞬间,
水洼里映出的景象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滴巨大的露珠,
从蕨类植物细长的叶尖凝聚成形,颤巍巍地向下坠落。它本该直直地落入水洼,溅起涟漪。
然而,在倒影中,那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却在触碰到水面的前一刹那,诡异地悬停住了。
紧接着,它开始缓慢地、违背常理地向上回溯,沿着坠落的轨迹倒流回去,
重新稳稳地凝聚在叶尖上,仿佛时间在它身上发生了小小的倒转。
我惊愕地眨了眨仅剩的眼睛,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倒影的扭曲。然而,几秒钟后,
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另一滴露珠从更高的树叶上坠下,在倒影的水面映象中,
它同样在即将融入水面的瞬间,轻盈地悬停,然后逆着重力的方向,沿着坠落的轨迹,
无声无息地向上漂浮,最终消失在我视野之外的绿叶深处。 倒流。违背常理的倒流。
一股寒意,不同于溪水的冰冷,而是一种源于认知被打败的、深层的战栗,瞬间攫住了我。
这森林……不对劲。它安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唱都听不到一丝一毫,
只有水珠滴落的“嗒…嗒…”声,单调地重复着,反而更衬出这片翠绿的死寂。
空气里弥漫的古老潮湿的气息,此刻也仿佛带上了一种无声的哀伤,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我挣扎着,用还能动弹的左臂撑起沉重的身体,拖着那缕沉重的、肮脏的棉絮,
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那个诡异的水洼。每一步都牵扯着内部的伤痛。我蹒跚着,
走进这片光线幽暗、散发着无声哀伤的森林深处。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
只在缝隙间漏下稀疏的光斑。巨大的藤蔓如同沉默的巨蟒,在树干间缠绕攀爬。
厚厚的苔藓覆盖着地面、岩石和倒下的朽木,踩上去绵软湿滑,
仿佛踩在无数个无声死去的季节之上。森林里并非没有生命,
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氛围中。我看到一只松鼠,
它并没有在枝头欢快地跳跃或啃食松果。它蹲坐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
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它怀里紧紧抱着一小片破碎的、边缘已经磨损的锡箔纸——那似乎是人类丢弃的糖果包装。
它用毛茸茸的前爪极其轻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片毫无价值的锡箔,
小小的黑眼睛里充满了专注到近乎偏执的光芒,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珍宝。对周围的一切,
包括我的靠近,它都毫无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和那片锡箔构成的狭小世界里。我继续前行,
在一棵覆盖着厚厚青苔的、半腐朽的巨大树桩旁,我停住了脚步。树桩内部已经被蛀空,
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树洞。洞口覆盖着浓密的蛛网,蛛丝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银光。
吸引我的并非蛛网本身,而是树洞深处传来的声音。
那是极其细微、极其快速的“沙沙”声,密集得如同雨点敲打树叶,
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烦躁的、永不停歇的机械感。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口,
借着微弱的光线向内窥视。树洞内部的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大。
洞壁被一层又一层、纵横交错、密不透风的白色丝线覆盖得严严实实,
像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茧房内部。在无数银白丝线的中心,
一个身影正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疯狂地移动着。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蜘蛛,
它有着深褐色的、带着复杂暗纹的坚硬甲壳和八条细长有力的步足。
它像一架不知疲倦的精密织机,八条腿以一种超越视觉极限的频率舞动着,
从腹部末端源源不断地喷吐出银亮的丝线。它的动作并非在向外扩张编织一张捕猎的网,
而是疯狂地用新的丝线,一层又一层地缠绕在它自己身上!它那原本覆盖着坚硬甲壳的身体,
此刻已经被厚厚的、密实的白色丝茧包裹了大半,像一个正在被活埋的、自我献祭的囚徒。
“沙沙沙……沙沙沙……”那永不停歇的编织声,在密闭的树洞里回荡,
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焦虑和绝望。 我屏住了呼吸,被这疯狂而诡异的景象攫住了心神。
这只蜘蛛,它正在用自己吐出的丝,亲手将自己埋葬! 不知过了多久,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编织声终于有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停顿。树洞里,
那只被厚厚丝茧包裹、只勉强露出头部和几截前肢的蜘蛛,动作似乎凝固了一瞬。
它包裹在丝线里的头部微微转动了一下,
几颗复眼在幽暗中似乎捕捉到了树洞口那个模糊的、被泥污覆盖的轮廓。 一个声音,
直接在我意识里响起。那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振动,
更像是一种冰冷、干涩、毫无起伏的意念,
直接凿刻在我的内部填充物上: “完美……” 声音停顿了一下,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
……” “只有……包裹……隔绝……才能……永恒……” 每一个字眼都像它吐出的丝线,
冰冷、粘稠,带着令人绝望的封闭感。它似乎在解释,又更像是在呓语。
它的步足又开始了轻微的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陷入那疯狂的自缚循环。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下腐朽的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在这死寂的森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蜘蛛包裹在丝茧里的头部猛地朝洞口方向一颤,
复眼的微光剧烈闪烁了一下。那冰冷的意念瞬间充满了被惊扰的强烈敌意: “干扰!污染!
” “离开!立刻!” 意念如同冰冷的针,狠狠刺入。同时,
一股粘稠的、带着强烈腥气的白色丝液,如同箭矢般从它口器中疾射而出,直扑洞口!
我惊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那个散发着疯狂与封闭气息的树洞。
那粘稠的丝液擦着我的后背射在了一棵小树上,迅速凝结成一大团恶心的白色胶状物。
我喘息着,拖着沉重的身体和那缕碍事的棉絮,在湿滑的苔藓上踉跄奔跑,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沙沙”声和冰冷意念彻底消失在身后。
心脏——如果我有的话——在填充物的深处疯狂擂动。恐惧攫住了我,但比恐惧更深的,
是一种沉重的悲哀。那只蜘蛛,它将自己囚禁在自造的完美牢笼里,
只为了躲避那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瑕疵”和“毁灭”。 森林的幽暗更深了。
光线被浓密的树冠彻底吞噬,只有一些奇异的、散发着微弱幽蓝或淡绿光芒的苔藓,
在树根和岩石的缝隙间勾勒出迷离的轮廓。空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
弥漫着浓郁的、类似蘑菇孢子的气味。 就在这片近乎绝对的黑暗深处,一种声音,
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那是一种……歌声。 无法形容的破碎感。
仿佛最脆弱的水晶被反复碾磨,又像被撕裂的丝绸在寒风中呜咽。每一个音符都艰难地挤出,
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和迟疑,旋律本身优美得令人窒息,却充满了无法愈合的伤痕。
它并非为了欢唱,更像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呻吟,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独自回荡,寻找着永远不可能存在的共鸣。
歌声的来源似乎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我循着那破碎的旋律,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摸索。厚厚的苔藓吞噬了脚步声。最终,
我在一片由巨大板状树根形成的天然穹窿下,找到了它。 那是一只夜莺。
它栖息在树根穹窿最深处、光线绝对无法触及的角落。它的羽毛曾经可能是美丽的栗棕色,
此刻却蒙着一层厚厚的、仿佛永远不会散去的灰暗尘埃,黯淡无光。它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
紧紧贴着冰冷潮湿的树根,每一次颤抖都牵动着那破碎的歌声。它的眼睛紧闭着,
长长的睫毛上似乎凝结着细微的露珠——或许是泪水。 穹窿上方,透过盘根错节的缝隙,
能看到一小片深蓝色的夜空。一轮皎洁的满月正悬在那里,清冷的光辉如同水银般倾泻下来,
却一丝一毫也无法穿透那厚厚的树根屏障,照亮夜莺所在的角落。它只敢在这里,
在这绝对的黑暗里,才允许自己发出声音。那破碎的歌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萦绕,
容…”“……沉默…才是…对月…的…忠诚…”歌声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着我的内部填充物,
带来一阵阵紧缩的疼痛。它害怕自己的歌声会惊扰甚至“破碎”月光?
所以甘愿永远躲藏在这片连一丝光都吝于给予的黑暗里? 我屏住呼吸,
生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彻底惊碎这黑暗中脆弱的歌者。我小心翼翼地后退,
离开这片被绝望歌声笼罩的树根穹窿,重新回到相对开阔但依旧昏暗的林地。
夜莺那破碎的旋律,像无形的丝线,依旧若有若无地缠绕在身后,久久不散。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沉重的棉絮,
内心被蜘蛛的疯狂自缚和夜莺的恐惧哀鸣塞满。这片森林的孤独和怪异,沉重得令人窒息。
脚下的触感忽然变了。厚厚的苔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硬、冰冷、带着奇异光滑感的物质。我低头,借着微弱的光线,
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异常开阔的空地边缘。空地的地面并非泥土或岩石,
而是某种巨大、坚硬、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深灰色板块,
上面布满了整齐划一的、深深的刻痕。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棵……无法形容的树。
它极其古老,庞大到超乎想象。粗壮的主干直径恐怕需要几十人合抱,
高度更是刺入上方浓密的树冠层,望不到尽头。它的树皮是深沉的铁灰色,
布满了深刻的、如同古老铠甲般的巨大裂块。然而,最令人震撼和不安的,是它的根系。
无数条粗壮如巨蟒的树根,并非像普通树木那样在地表蜿蜒或向下扎入土壤汲取养分。
它们以一种近乎狂暴的姿态,深深扎入脚下这片巨大的金属板块!树根与金属接触的地方,
发出一种低沉的、持续的、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仿佛巨树正用无穷的力量与这坚硬的地面进行着永恒的角力。更令人心悸的是,
这些树根还在持续不断地、极其缓慢地向下挤压、钻探!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沉降,
都伴随着金属板块细微的呻吟和更沉闷的“嗡”声。 巨树周围的空气是凝滞的。没有风,
没有声音,连时间都仿佛被这巨大的力量所冻结。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纯粹而沉重,
如同实质的雾气,从这棵正在将自己缓缓“钉”入大地的巨树身上弥漫开来,
笼罩了整个空地。一个意念,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缓慢、滞重、带着亿万年的疲惫与心死,
…”“接触……便是……失去……的开端……不如……从未……存在……”这意念太过沉重,
压得我几乎无法思考。老橡树!它为了逃避“失去”的痛苦,竟选择用树根将自己作为囚徒,
主动地、决绝地沉入那永恒的、死寂的黑暗地心!它把连接、把存在本身,
都视为痛苦的根源!它渴望的是彻底的湮灭,绝对的虚无! 蜘蛛恐惧瑕疵而自缚,
夜莺恐惧惊扰而噤声,老橡树恐惧失去而自毁……这片被遗忘的森林,
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自我放逐的悲歌。我被这无边无际的孤独和绝望淹没了,
比沉在冰冷的溪流里更加窒息。我拖着沉重的步伐,
几乎是逃离了那片被老橡树悲伤意念冻结的空地,躲进一片相对茂密的灌木丛后,
背靠着一棵冰冷潮湿的树干滑坐下来。 身体的每一处破损都在叫嚣着疼痛,
湿透的布料紧贴着填充物,带来刺骨的寒意。我低头看着自己污秽不堪的身体,
右臂撕裂口里那缕肮脏的棉絮垂在苔藓上,像一条丑陋的尾巴。我是如此残破,如此无用,
一个被人类世界彻底抛弃的垃圾。而这片森林里的生灵,它们同样伤痕累累,
将自己囚禁在更深的牢笼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越收越紧。我能做什么?
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甚至没有资格去触碰它们那深不见底的悲伤。或许,
就这样在寒冷和寂静中,让内部的填充物一点点散尽,彻底化为一堆烂布和棉絮,
才是最适合我的结局。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我仅存左眼的视线,
无意间落在身边灌木的叶子上。宽大的叶片上,滚动着几颗硕大、浑圆的露珠,
在幽暗中折射着微弱的、来自上方苔藓的奇异光芒。它们那么纯净,那么晶莹剔透。
一个念头,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忽然在我内部亮起:水……露水…… 几乎是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求生的冲动,
我挣扎着伸出还能动弹的左臂,艰难地够向最近的一片叶子。指尖笨拙地拂过叶面,
小心翼翼地托起一颗最大、最饱满的露珠。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递过来。露珠在掌心滚动,
像一颗微小的、纯净的心脏。 我笨拙地将这颗露珠举到胸前污秽的布料上,轻轻倾倒。
清凉的水流浸润了肮脏的布料。奇迹般地,那些顽固的泥污,在纯净露水的冲刷下,
竟然真的开始溶解、淡化!虽然无法彻底洗净,但布料的本色,
一种柔和的、带着岁月痕迹的米白,开始从污垢下透出些许。 有用!这纯净的森林之水,
能洗去污秽! 这个微小的发现,如同一星火种,瞬间点燃了我内部几乎熄灭的微光。
求生的意志压倒了自毁的绝望。我不再犹豫,用尽力气,笨拙而执着地,
将左臂能够到的叶片上那些纯净的露珠,一颗颗收集起来,
然后一遍遍、耐心地涂抹在自己肮脏的身体上。额头,脸颊,胸口,后背,
手臂……冰凉的露水带走污垢,也带来一种奇异的、精神上的清凉感。 我专注地清洗着,
甚至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当胸前一大片污渍终于被洗去,露出下方相对干净的布料时,
我的动作顿住了。目光落在了右臂那道撕裂的伤口上。被泥水浸透的、沉重肮脏的棉絮,
依旧从里面拖曳出来。 一个更大胆、更清晰的念头,如同破晓的晨光,猛地刺破了迷雾!
水能洗去外在的污秽……那么,内在的呢? 我凝视着那缕污浊的棉絮。
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此刻却成了痛苦的负担和丑陋的象征。
但……它也曾是温暖洁白的填充物,是我柔软的本质。 一个想法,如同嫩芽顶开冻土,
带着决绝的力量破土而出:抽出来!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空间恐惧。我伸出左手,颤抖着,
却异常坚定地,抓住了那缕从右臂撕裂口拖出的、污秽冰冷的棉絮末端。
一股冰冷粘腻的触感传来。
深吸一口气——尽管这动作对我毫无意义——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外一扯!
“嗤啦——” 一种沉闷的、仿佛来自身体深处的撕裂声响起。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几乎让内部填充物错位的剧痛,
一大团被泥水浸透、纠缠成团的肮脏棉絮,被我硬生生从右臂的伤口里扯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整个身体都因这粗暴的自毁行为而剧烈颤抖。
右臂的撕裂口瞬间变得更大、更空洞,边缘的布料纤维无力地垂挂着。 然而,
就在这剧烈的痛楚中,一种奇异的感觉也随之涌现。仿佛某种沉重污秽的枷锁被强行打破。
那被扯出的棉絮,沉甸甸地、湿漉漉地堆在苔藓上,散发着泥腥味。我看着它,
又低头看向自己右臂那空荡荡的伤口。内部,露出了更多同样被泥水污染的、纠结的填充物。
还不够!必须……彻底清除! 我咬紧牙关——如果我有牙的话——再次伸出左手,
探入那空荡荡的伤口内部!指尖触碰到更多冰冷湿滑的填充物。我抓住它们,
不顾那撕扯般的剧痛,一下,又一下,奋力地将更多的污秽棉絮从自己身体里掏出来!
每一次拉扯都伴随着剧烈的颤抖和内部结构的呻吟,仿佛要将自己彻底掏空。 很快,
一大团污浊不堪的棉絮堆在了我的脚边。而我右臂的伤口,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几乎贯穿了整个臂膀,边缘的布料破败不堪。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内部空荡得可怕,
同时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轻松。疼痛依旧存在,但那污秽的沉重感消失了。
我喘着气尽管并不需要,看着脚下那堆肮脏的、被抛弃的棉絮。它曾是我的一部分,
支撑着我的形体,如今却只是无用的垃圾。我抬起仅剩的左臂,
抚过胸前那片被露水洗净的布料,那抹红色的微笑线似乎也柔和了一点点。
视线落在那一大团污秽的棉絮上。它是我掏出的“垃圾”,但……它也曾是柔软的本质。
一个更疯狂、更微弱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这柔软……能否……给予?
这念头如此渺茫,几乎瞬间就要被身体的剧痛和森林的绝望气息所熄灭。
但我看向幽暗森林的深处——蜘蛛自缚的树洞方向,夜莺幽歌的树根穹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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