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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洲医院

何夕1000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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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叫做《金沙洲医院》是何夕1000的小内容精选:民国二十五年滇川交界的十万大山深空气里弥漫的除了湿漉漉的腐叶气便是那令人血脉偾张又骨髓发冷的流言——金子在“野狼箐”现身我们的吉普像一头不堪重负的老在最后一段所谓的“路”上彻底趴了车轮深陷在红得发黑的泥泞任凭引擎如何嘶吼咆也只是徒劳地空溅起带着腥气的泥卫一个跟着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西南地质勘探队打杂兼做记录的“半吊子”书和队长赵振声、队员陈启明...

主角:陈启明,罗世海   更新:2025-07-20 09: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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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五年秋,滇川交界的十万大山深处,空气里弥漫的除了湿漉漉的腐叶气息,

便是那令人血脉偾张又骨髓发冷的流言——金子在“野狼箐”现身了。我们的吉普车,

像一头不堪重负的老牛,在最后一段所谓的“路”上彻底趴了窝。

车轮深陷在红得发黑的泥泞里,任凭引擎如何嘶吼咆哮,也只是徒劳地空转,

溅起带着腥气的泥浆。我,卫明,

一个跟着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西南地质勘探队打杂兼做记录的“半吊子”书生,

和队长赵振声、队员陈启明一起跳下车,靴子立刻陷进没至脚踝的烂泥中,

拔出来都带着沉闷的吮吸声。“他娘的!”赵振声是个火爆脾气的老地质,

一巴掌拍在滚烫的引擎盖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泥手印,

也惊飞了旁边枯树上几只漆黑如墨的乌鸦,“这鬼地方!鸟不拉屎,金子倒先冒头了!

”陈启明,年轻些,鼻梁上架着副圆框眼镜,此刻也沾满了泥点。他费力地推了推眼镜,

指着前方雾气缭绕、山势陡然险峻如犬牙交错的峡谷入口:“赵队,

前面应该就是野狼箐口了。这路……怕是过不去了。”就在这时,

一阵怪异的风打着旋从箐口深处卷了出来。风里裹挟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铁锈般的腥气混杂着某种甜腻的腐败气息,令人作呕。风中隐隐约约,

似乎还夹杂着某种腔调古老、词句破碎的吟唱,音节扭曲,如同梦呓:> “…金沙出,

山灵怒…白女血,祭神窟…金线穿骨魂难渡…血养山,

魂归土…莫惊动…莫惊动…”那声音飘忽不定,像是有无数人在极远的地方同时低语,

又像是风摩擦过嶙峋怪石发出的呜咽,钻进耳朵里,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陈启明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前的十字架挂坠。赵振声浓眉紧锁,

啐了一口:“装神弄鬼!走,过去看看!”我们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到箐口。

眼前的景象,让那诡异的歌谣瞬间有了实感。几具尸体,或者说勉强能辨认出人形的残骸,

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散落在布满锋利碎石和低矮荆棘的斜坡上。他们穿着破烂的粗布褂子,

是典型的淘金客装扮。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的死状——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污浊的金黄色,

仿佛被劣质的金漆泼过。无数细密的、亮金色的纹路,

般从他们大张的口鼻、瞪裂的眼眶、甚至脖颈处被某种锐器粗暴撕裂的伤口里“生长”出来。

这些金线蜿蜒虬结,深深嵌入皮肉,甚至勒进了骨头,

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不祥的微光。尸体已经肿胀发黑,但那些金线却依旧刺眼,

像是某种活着的诅咒烙印在他们身上。“呕……”陈启明再也忍不住,

猛地转过身剧烈地干呕起来。赵振声的脸色也难看至极,他蹲下身,

强忍着刺鼻的恶臭和强烈的视觉冲击,

用地质锤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最近一具尸体脖颈处翻卷的皮肉。

金线深深勒入颈椎骨的缝隙,他沉声道:“不是外伤致死…这些金线,

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妈的,这什么鬼东西!”我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目光扫过那些扭曲的面容,凝固的惊恐和痛苦几乎要溢出眼眶。恐惧像冰冷的藤蔓,

悄然缠绕上我的心脏。那风中低语的诅咒,“金线穿骨魂难渡”,

竟如此真实而狰狞地展现在眼前。“什么人?!”一声暴喝如惊雷般在死寂的箐口炸响,

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和毫不掩饰的凶悍。我们悚然一惊,猛地抬头。只见上方嶙峋的山崖上,

不知何时冒出了十来个剽悍的身影。他们裹着厚重的黑色查尔瓦羊毛披毡,身形魁梧,

脸上涂着赭石和锅灰混合的油彩,只露出一双双鹰隼般锐利冰冷的眼睛。

腰间挎着磨得锃亮的长刀,背上斜挎着老套筒甚至汉阳造步枪,枪口有意无意地指向我们。

为首一人,身形尤其高大,如同一座铁塔矗立在岩石上,左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从眉骨斜划至嘴角,像一条僵死的蜈蚣。他正是黑彝土司禄阿木手下的头号鹰犬,

凶名赫赫的护卫队长,沙马铁扎。“汉人?”沙马铁扎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石头,

眼神在我们三人身上刮过,尤其在赵振声的地质锤和我手中的笔记本上停留片刻,

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和敌意,“滚出黑虎岭!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金子?哼,

那是山灵的骨头!动了,就要用命来填!”他指了指地上那些金线缠身的尸体,语气森然,

“看见没?这就是贪心的下场!金沙咒,无人可解!

”他身后的黑彝武士们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呼喝声,长刀微微出鞘,寒光闪烁,

形成一股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压迫感。气氛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赵振声到底是军人出身,虽惊不乱,挺直腰板,

朗声道:“我们是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的地质勘探队!奉命前来调查矿藏!这些人命案,

我们也要查个清楚!你们……”“政府?”沙马铁扎嗤笑一声,打断赵振声,

笑声里充满了对山外权威的漠视,“在这黑虎岭,禄阿木老爷的话,就是天!就是地!

就是山灵的旨意!”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峡谷深处,那里雾气更浓,

隐隐可见陡峭山壁上依稀有简陋木屋和岩洞的轮廓,像巨兽身上的疮疤,

“看见那‘鹰愁崖’了吗?白彝的‘圣女’阿果,触怒山灵,就被锁在那里!她的血,

才能暂时平息山灵的怒火!你们这些外来的汉狗,再敢往前一步……”他顿了顿,

手猛地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中凶光毕露,“就把你们的皮剥下来,挂在箐口的树上,

给后来者提个醒!”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黑彝武士突然指着陈启明胸前露出的十字架挂坠,

用土语急促地说了几句。沙马铁扎的眼神陡然变得更加阴鸷,

如同盯上了猎物的毒蛇:“十字架?洋鬼子的东西?”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刀身乌黑,

只有刃口一线雪亮,在阴沉的天空下闪着嗜血的光,“把他们身上的洋玩意儿,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铁家伙,都给我留下!人,立刻滚!”刀锋的寒气仿佛已经逼到眼前。

陈启明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赵振声也握紧了拳头,额角青筋跳动。

勃朗宁M1900——这是我那个常年跑滇缅马帮、神神秘秘的舅舅在我临行前硬塞给我的,

说是“防身”。此刻,冰冷的金属触感给了我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但面对十几条枪和悍不畏死的黑彝武士,这点依仗显得如此可笑。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一阵与这蛮荒肃杀之地格格不入的、刻意拖长了腔调的笑声,从我们侧后方的密林边缘传来。

“哟嗬!好大的煞气啊!铁扎队长,几天不见,威风更胜从前了嘛!

连政府派来的‘地师爷’地质勘探人员的江湖称呼都要拦?”随着这油滑的声音,

一个穿着青色绸缎长衫、头戴瓜皮小帽的中年男人,摇着一把折扇,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七八条汉子,打扮各异,有短打劲装的,也有穿着旧军装的,但个个眼神精悍,

腰里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家伙。为首的中年人身材微胖,面皮白净,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透着商人般的精明,又藏着江湖人的狠戾。他手里盘着两颗油光水亮的铁核桃,

发出“喀啦喀啦”的轻响。沙马铁扎看到来人,刀疤脸明显抽搐了一下,

按在刀柄上的手反而松开了几分,但眼中的警惕和厌恶更浓:“罗五爷?

你们哥老会‘浑水’的袍哥,鼻子倒是灵得很!这黑虎岭的浑水,也是你们能趟的?

”被称为“罗五爷”的中年胖子嘿嘿一笑,折扇“啪”地一收,对着我们三人方向拱了拱手,

笑容可掬:“在下罗世海,哥老会‘义’字旗下一个跑腿的,江湖上的兄弟给面子,

叫声罗五。几位‘地师爷’受惊了。”他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眼中精光一闪即逝,

随即又堆满笑容,“铁扎队长,何必动怒呢?政府的人嘛,来都来了,总得让人家进去看看。

再说了,这野狼箐里死了这么多人,总得有个说法不是?光靠唱几句山歌,锁个女人,

怕是堵不住悠悠众口啊。你们黑彝要金子,我们袍哥也想讨口饭吃,政府呢,要个太平。

大家坐下来,谈谈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他这番话说得圆滑至极,看似打圆场,

实则句句带刺,挑拨离间,更将哥老会觊觎金矿的野心摆在了明处。沙马铁扎脸色铁青,

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他死死盯着罗世海那张笑面虎似的脸,又狠狠剜了我们一眼,

显然在权衡利弊。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的话:“好!谈!

禄阿木老爷在寨子里‘恭候大驾’!不过……”他阴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最后定格在那些金线缠身的尸体上,“这金沙咒,沾上了,就别想脱身!罗五爷,

你也小心点,别让这金线,缠到你的脖子上!走!”他猛地一挥手,

带着那群沉默如岩石的黑彝武士,如同鬼魅般迅速退入嶙峋的山石和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令人窒息的威胁在阴冷的空气中回荡。箐口只剩下我们三人和哥老会的一伙。

腐尸的恶臭、血腥味、泥土的腥气混合着罗世海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复杂气息。罗世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踱到一具尸体旁,

用扇子掩住口鼻,仔细看了看那些诡异的金线,眉头微微皱起,

低声嘀咕了一句:“……果然邪性。”随即又换上那副圆滑的面孔,

转向我们:“几位受惊了。这黑虎岭水深,禄阿木是地头蛇,心狠手辣。不过嘛,

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这些外来的,更要懂得抱团取暖。罗某在江湖上还算有几分薄面,

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赵振声沉默着,眼神锐利如刀,审视着罗世海。

陈启明惊魂未定,茫然地看着队长。我则紧紧攥着笔记本的边角,掌心全是冷汗。

、还有那个被囚禁在鹰愁崖的白彝“圣女”……这一切如同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漩涡,

正将我们无情地卷入黑虎岭最深沉的黑暗之中。金沙的光泽下,流淌的似乎是凝固的血,

和即将喷涌而出的疯狂。

---禄阿木的黑石寨盘踞在“鹰愁崖”对面一座更为险峻的山峰上,背靠刀削般的绝壁,

只有一条狭窄陡峭、人工开凿的石阶“天梯”连通上下,易守难攻。

巨大的寨门用整根整根的铁力木制成,包着厚厚的铁皮,布满尖刺,如同巨兽狰狞的獠牙。

寨墙上,挎刀持枪、涂着油彩的黑彝武士像一尊尊沉默的雕像,

冰冷的目光俯瞰着下方蜿蜒而来的不速之客。引路的黑彝汉子沉默得像块石头,

只偶尔用生硬的汉话催促一声。石阶陡峭湿滑,

弥漫着牲畜粪便和某种浓烈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每向上一步,

那股无形的、混杂着血腥、汗味、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腐朽气息的威压便重一分。

陈启明喘得厉害,脸色苍白,几乎是被赵振声半拖半拽着前行。我紧跟在后面,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袋里那本薄薄的《西南夷地风物志》的硬角,

试图从中汲取一丝虚假的镇定。罗世海和他手下几个精悍的袍哥倒是步履稳健,

眼神却像鹰隼般四处扫视,盘铁核桃的“喀啦”声在这沉闷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沉重的寨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打开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缝隙。门内,

是一个依山势而建的巨大石坪广场,地面用不规则的黑石铺就,

缝隙里是常年浸染的、洗刷不净的深褐色污渍。广场中央竖着一根三丈多高的图腾柱,

顶端是一只造型抽象、展翅欲飞的黑色巨鹰,鹰眼处镶嵌着某种暗红色的宝石,

在阴沉的天光下幽幽发亮,俯视着整个寨子,透着一股蛮荒的威严和邪异。

空气中那股浓烈的、混合着牲畜膻味、汗臭和血腥的气息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几位,

禄老爷在‘鹰眼厅’等着呢。”一个穿着稍显整洁些的黑彝管事迎上来,声音平板无波,

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在我们身上舔过。所谓的“鹰眼厅”,

是寨子最高处一座嵌入山壁的巨大石厅。厅内极为空旷,光线昏暗,

只在中央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火塘,

跳动的火焰将四周石壁上狰狞的狩猎、战争和祭祀壁画映照得影影绰绰,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最深处,是一个用整块巨大黑石雕凿而成的座椅,上面铺着斑斓的虎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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