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神器鼠标

1 死亡重启我死了。凌晨两点十七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数字。

手指悬在键盘上，冻僵了。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大手狠狠攥住，死命一捏。

然后漆黑一片。比电脑关机后的屏幕更黑。再睁眼，办公室天花板的白炽灯管刺得眼睛疼。

空气里是廉价咖啡和灰尘的味道。我还趴在桌子上，脸颊压着冰凉键盘，

印出几个歪扭的按键痕迹。屏幕幽幽亮着，该死的PPT柱状图还在原地。我直起腰，

骨头缝里“咔吧”响。后背肌肉又酸又硬。头痛得厉害，像有小锤子在凿太阳穴。

刚才……是幻觉？还是真死过一回？我眨眨眼，甩掉那种溺水后的窒息感。

视线落在左手腕上。手腕上多了个东西。一个手环。纯黑色，哑光，摸着冰凉光滑，

像某种活物的皮。它紧紧贴着腕骨，严丝合缝，找不到接口，没按钮，没卡扣，

像天生就长在那里。哪来的？我不记得戴过。我盯着它发愣。黑色表面突然亮了。

一行细小、刺眼的白色字浮现：省时宝V3.0已激活。绑定用户：张伟。

开始扫描优化目标。字闪了一下，消失。手环又变回死黑。“什么鬼？”我嘟囔一句，

手指抠住边缘使劲掰。纹丝不动。像焊死在皮肉上。再拽，手腕勒得生疼，它纹丝不动。

“妈的！”我低骂，放弃。头还隐隐作痛，胸口发闷。算了，

眼前堆积如山的PPT才是催命符。明天早上九点，项目中期汇报。

老赵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在眼前晃，唾沫星子乱飞质问进度滞后。我叹口气，

认命地把手放回键盘。指尖刚碰到冰凉键帽，手腕黑环猛地一震！

一股微弱电流窜过整条手臂。手指一麻。电脑屏幕瞬间变了。鼠标指针像被鬼附身，

自己疯狂动起来！它精准地选中一个复杂的图表框，右键，复制。

光标闪电般移动到下一页空白处，粘贴。指针在菜单栏疾飞，调整格式，修改数据标签，

配色方案自动优化……比我平时手动操作快了十倍不止。我张着嘴，傻看着。

手指僵硬地悬在键盘上方，像个摆设。屏幕上，原本需要我吭哧两小时的图表重组和美化，

在不到五分钟内完成。页面整洁，逻辑清晰，配色顺眼。指针停下。屏幕右下角，

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小图标亮起，是个沙漏形状，里面流淌着细细的金色沙子。

图标旁浮现一行小字：PPT图表优化完成。累计节省时间：47分钟。节省时间？

47分钟？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那行小字和沙漏图标都消失了。屏幕恢复常态，

只有那份近乎完美的PPT摆在那里。手腕上的黑环又轻微震动一下，恢复了冰冷死寂。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后背的冷汗还没干透。刚才那濒死的窒息感太真实了。现在，

又来了这个莫名其妙、邪门又高效的手环。管它呢！能交差就行！死过一回的人，

还怕个手环？我盯着那份自动完成的PPT，心头那点恐惧被一种扭曲的狂喜压了下去。

明天老赵那张臭脸，大概能好看点了吧？我关掉电脑，第一次在凌晨两点半之前，

离开了办公室。脚步有点虚浮，但心里揣着一种中了邪的庆幸。2 时间囚笼第二天早上，

闹钟没响。我猛地惊醒，心脏狂跳。窗外天光大亮！完蛋！要迟到！老赵最恨人迟到！

我手忙脚乱抓过手机——屏幕显示：7：45。怎么可能？我明明设了七点的闹钟！

冷汗瞬间冒出来。就在我准备弹起来冲去洗漱时，手腕上的黑环震了。比昨晚轻微，但清晰。

同时，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像被塞进一段指令。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弹起来，冲进厕所。

挤牙膏，刷牙，动作快得像开了三倍速，泡沫飞溅。冷水扑脸，毛巾一抹，

同时另一只手已经精准地抓起搭在椅子上的衬衫和西裤套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停顿，

比我平时快了不止一倍。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像个提线木偶。等我反应过来，

人已经站在玄关，手里拎着包，穿戴整齐。时间：7：52。

黑环表面亮起：晨间流程优化完成。累计节省时间：23分钟。我盯着那行字，

又看看自己干净利落的衣着，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东西……不仅能控制我的电脑，

还能控制我的身体？昨晚的庆幸烟消云散，只剩下毛骨悚然。它到底是什么？它想干什么？

没时间多想。老赵那张脸在脑子里催促。我冲下楼，挤上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

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和早餐味，人贴着人，呼吸都困难。我烦躁地掏出手机，

想刷点什么分散注意力。屏幕刚解锁，黑环又是一震。手机屏幕自己动了！

它飞快地打开邮箱APP，精准地在一堆未读邮件里找到了老赵凌晨四点发来的新要求邮件。

邮件内容在我眼前飞快滚动，像开了快进。接着，手机备忘录APP自动打开，光标跳跃，

一行行简洁清晰的要点被提取出来，自动生成了一份待办事项清单。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像个有独立意识的生物在操作。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都消失了，

只剩下手机屏幕无声的疯狂闪烁和手腕上那冰冷的触感。地铁到站，

我被人流裹挟着涌出车厢。手机屏幕恢复了正常，

备忘录里那份清晰的待办清单像是我自己整理的一样。

黑环表面再次亮起：邮件关键信息提取与待办清单生成完成。累计节省时间：15分钟。

节省时间……又是节省时间。这东西像个幽灵管家，无孔不入地“帮”我省时间。

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只觉得自己的边界在被它一寸寸侵蚀。我的工作，我的生活，

甚至我的身体，似乎都在它的“优化”范围内。走进公司大楼，前台小美看见我，

惊讶地睁大眼：“张哥？今天这么早？脸色……不太好？”她欲言又止。我勉强扯出个笑，

没说话。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镜面映出我苍白的脸，眼下乌青浓重，

眼神里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和一丝隐藏的恐惧。手腕上的黑环在电梯顶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坐到工位，电脑还没开，老赵那肥胖的身影就晃了过来，带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张伟！

PPT呢？”他声音洪亮，带着惯有的压迫感，油光光的脸凑近，“昨天熬挺晚吧？年轻人，

效率！要效率！不能总靠时间堆！”我深吸一口气，

点开昨晚那份“省时宝”替我完成的PPT文件。“赵总，改好了。”老赵眯着小眼睛，

凑到屏幕前，手指不耐烦地滑动鼠标滚轮。他脸上的肥肉随着页面滚动慢慢松弛下来，

小眼睛里的挑剔渐渐被一丝惊讶取代。“哟？”他拖长了调子，又翻了两页，

“这……思路挺清晰啊？图表也弄得像模像样了……嗯，不错，有进步！

”他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肩上，差点把我拍进显示器里，“这才对嘛！早该拿出这个水平！

继续保持这个效率！我看好你！”他心满意足地晃着肚子走了，留下我肩膀生疼，

心里五味杂陈。这效率……是用命换的？还是用某种未知的控制权换的？刚坐下喘口气，

想喝口水压压惊，手刚碰到杯子。手腕黑环猛地一震！比前几次都强烈！

脑子里“嗡”的一声，指令下达：去厕所。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弹起来，

大步流星冲向卫生间。我像个旁观者困在自己身体里，看着“我”推开隔间门，解开皮带，

坐下……整个排泄过程被强行加速，膀胱和肠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催促着，效率高得可怕，

但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生理上的别扭和压迫感。不到一分钟，

身体自动完成清洁、整理、冲水、开门、洗手。动作标准得像流水线上的机器人。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残留的一丝不自然的潮红和眼底更深的疲惫。

黑环无声亮起：生理需求流程优化完成。累计节省时间：4分30秒。

节省了四分半……代价是像牲口一样被赶着上厕所？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愤怒涌上来。

我狠狠盯着手腕上的黑环，恨不得把它砸碎。可它冰冷光滑，严丝合缝，

像个嵌入身体的诅咒。回到工位，我瘫在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不是累，

是那种被强行操控后的虚脱。邻座的李强探过头，一脸羡慕：“伟哥，行啊！

PPT把老赵都镇住了？昨晚开挂了？看你今天动作也麻利得很，跟装了马达似的！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呵……运气，运气。”“别谦虚了！”李强压低声音，

“教兄弟两招呗？你看我这堆破事，焦头烂额，女朋友又催我晚上陪她看电影，票都买好了，

可这报告……”他指着自己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愁眉苦脸，“没三四个小时搞不定！

铁定放鸽子，又得吵架！”他话音刚落，我手腕上的黑环突然轻轻一震。我心头一跳，

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几秒后，我的电脑屏幕右下角，那个小小的沙漏图标又亮了，

旁边弹出一个半透明的提示框，

：侦测到邻近用户李强存在可优化时间任务：数据分析报告预估耗时：3.5小时。

是否授权‘省时宝’进行协同优化？预计可节省时间：2小时45分钟。

节省时间将按比例分配用户：张伟80%，邻近用户：李强20%。我看着那提示框，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协同优化？帮李强做报告？还能分他的“节省时间”？

这东西的触角已经能伸到别人那里去了？我猛地看向李强，他还在对着屏幕唉声叹气，

毫无察觉。授权？还是拒绝？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帮李强，能赚到时间，听起来很诱人，

尤其是我现在对这种“节省”的代价感到无比恐惧。但……这算不算偷？偷李强的什么？

仅仅是时间吗？那个“按比例分配”的节省时间，又是什么东西？

我自己的“节省时间”累积起来，又是什么？鬼使神差地，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是”的按钮上。一种病态的渴望压倒了恐惧和疑虑——我想看看，

这东西到底能“省”到什么地步，这“时间”到底是什么。我需要更多的样本，

需要弄明白这鬼东西的运行规则！我移动鼠标，光标颤抖着，点下了“是”。提示框消失。

沙漏图标里的金色细沙开始加速流动。几米外，李强的电脑屏幕，瞬间变了。

他的鼠标指针同样像被无形之手操控，

复杂的数据表格上飞速移动、筛选、排序、套用公式、生成图表……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李强原本愁苦的脸先是僵住，然后慢慢瞪大，嘴巴张成了“O”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我……我靠？”他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猛地转头看我，眼神像见了鬼，“伟哥？

你……你搞的？远程控制？”我喉咙发干，只能僵硬地点点头。“神了！真他妈神了！

”李强激动得语无伦次，又转回去盯着自己屏幕，

“这……这公式套得……这图表生成的……绝了！比我自己弄强一百倍！伟哥你深藏不露啊！

黑客帝国啊你！”他完全沉浸在效率飙升的狂喜中，

根本没去想这诡异的现象背后意味着什么。我看着他那张狂喜的脸，

再看看自己手腕上安静蛰伏的黑环，一股巨大的寒意将我淹没。它不仅能控制我，

还能通过我，去控制别人？像个贪婪的、不断扩张的网络？不到两小时，

李强那份预估需要三四个小时的报告，竟然完成了！格式规范，分析透彻，图表精美。

李强激动地一拍桌子：“成了！伟哥！你是我亲哥！晚上电影稳了！回头请你吃大餐！不！

大餐加洗脚！”他欢天喜地地保存文件，完全没注意到他电脑屏幕上，

那个小小的沙漏图标一闪而逝。与此同时，我手腕上的黑环震动了一下。

表面亮起：协同任务李强的数据分析报告优化完成。

用户张伟获得节省时间：2小时12分钟。当前总节省时间：3小时41分钟30秒。

两小时十二分钟……就这么轻松到手了？像游戏里打怪掉落的金币。我看着那个数字，

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恐惧。这“节省时间”像某种无形的货币，而我，

似乎正在变成一个危险的中间商，用这诡异的手环，从别人那里“收割”时间。

“省时宝”的胃口越来越大。它不再满足于优化我的工作、生活流程，甚至开始预判。

老赵的邮件还没发出来，

侦测到管理者赵德柱潜在邮件指令：要求提供项目Q2成本明细预估耗时：1小时。

是否提前执行优化？我点“是”。几分钟后，

一份详实清晰的成本分析报告就躺在我的文件夹里。果然，半小时后，老赵的邮件来了，

措辞严厉地要求下班前提交。当我秒回邮件并附上报告时，

老赵破天荒地回复了一句：“效率很高！继续保持！

”它帮我筛选掉90%的垃圾邮件和无关群聊，只留下最核心的信息。

它在我通勤路上自动规划出最不堵车的路线，精确到分钟。它甚至在我感到饥饿之前，

就通过手机APP帮我下单了最符合我“效率”需求快速、高热量的外卖。

我成了全公司，不，可能是全写字楼最高效的人。工作永远提前完成，质量奇高。

生活节奏快得像按了快进键。老赵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赞赏，甚至带着点不可思议。

李强把我当成了超人，时不时就想蹭点“效率光环”。同事们看我的目光也变了，有羡慕，

有嫉妒，更多的是疑惑——这家伙是打了鸡血还是吃了仙丹？怎么突然就脱胎换骨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代价。那种身体被强行操控的感觉越来越频繁。每一次“优化”，

都伴随着一阵细微但无法忽视的眩晕和心悸，像被瞬间抽走了一点生命力。疲惫感如影随形，

不是睡眠不足那种累，是骨髓深处渗出来的虚乏。脸色越来越差，眼窝深陷，像大病初愈。

最可怕的是情绪。快乐、悲伤、愤怒……这些鲜活的感受似乎在离我远去。

看到李强因为能准时约会而兴高采烈，我内心毫无波澜。老赵的表扬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我像一个高效率运转的机器，精准，冰冷。只有夜深人静时，看着手腕上那冰冷的黑色圆环，

无边的恐惧才会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它像个寄生藤，缠绕得越来越紧，

汲取着我作为“人”的养分，只留下一个名为“效率”的空壳。我尝试过反抗。一次，

当黑环震动，提示我“优化”午餐流程即跳过咀嚼，直接吞咽流食时，我咬紧牙关，

死死抗拒着脑子里那股强制执行的冲动。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手，拿起筷子，

试图像正常人一样夹起一块肉，慢慢送进嘴里。剧痛！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大脑！

眼前瞬间发黑，胃部剧烈痉挛，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我“哇”地一声，

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冷汗瞬间浸透后背。那疼痛和失控感如此强烈，

身体本能地屈服了。我瘫在椅子上，像条脱水的鱼，

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拿起那瓶营养糊糊，拧开盖子，以一种近乎机械的动作，

快速灌了下去。黑环平静地亮起：午餐流程优化完成。累计节省时间：18分钟。

我大口喘着气，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流下来。绝望。彻底的绝望。

这东西已经和我的神经系统深度绑定了。反抗？只会带来更直接的痛苦和更彻底的失控。

我成了它牢笼里最听话的囚徒。时间在“高效”中飞速流逝。

球一样越来越大：10小时…30小时…70小时…100小时…数字本身已经失去了意义，

更像一个不断增加的恐怖倒计时。3 生命倒计时直到那个周五的晚上。项目终于告一段落。

老赵难得高兴，大手一挥，部门聚餐。喧嚣的火锅店里，红油翻滚，热气腾腾。

同事们推杯换盏，笑声、劝酒声、吹牛声响成一片。

空气里是辣椒、花椒、牛油和酒精混合的浓烈气味。我坐在角落，格格不入。

面前的油碟干净得像没用过。黑环在手腕上安静地蛰伏，隔绝了食物的香气和聚会的热闹。

它提前“优化”了我的晚餐——在来的路上，我就被迫灌下了一管高能量营养剂。

现在胃里沉甸甸的，毫无食欲，只有一种冰冷的饱胀感。“张伟！发什么呆！来，走一个！

”李强端着酒杯，满脸通红地挤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浓重的酒气喷在我脸上，

“这次多亏你了！兄弟！你是真牛逼！我干了！你随意！”他仰脖子灌下一大杯啤酒。

我勉强拿起面前的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辛辣的酒精味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看着李强和其他同事勾肩搭背、吆五喝六的样子，看着锅里翻腾的红油和诱人的毛肚黄喉，

一种强烈的、久违的渴望猛地攥住了我。我想吃。

我想尝尝那滚烫的毛肚在嘴里脆嫩弹牙的感觉。我想感受那麻辣鲜香在舌尖爆炸的滋味。

我想融入这吵闹但充满烟火气的人堆里，哪怕就一次。我想找回一点……做人的感觉。

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烧起来，压过了对黑环的恐惧。我深吸一口气，

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伸出筷子，颤抖着，瞄准锅里一片煮得恰到好处的毛肚。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点好奇和鼓励。李强更是拍着桌子起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