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赌石

我在赌石，柳小雅却跑来捣乱。跟我打赌——切垮了，我给她当狗；切涨了，今晚陪我睡。

柳小雅不仅漂亮，还号称赌石天才。我心虚。01腾冲赌石市场最西侧的角落里，

我蹲在一块蒙尘的原石前，强光手电筒的光斑在灰褐色的皮壳上缓缓移动。

这块莫西沙场口的料子足足有篮球大小，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凹坑，

边缘一道蜈蚣脚似的裂纹蜿蜒而下，在大多数人眼里这就是块废料。

但当光线穿透那道裂缝时，我捕捉到了一丝让我心跳停滞的绿意。“老板，这块什么价？

”我尽量保持声音平稳。摊主老周正在和隔壁卖毛料的老王下象棋，

头也不抬地甩了句：“哟，程少爷又来交学费了？那块放这儿五年了，你要的话八万拿走，

当我做慈善。”老王闻言转过头来，露出一口黄牙：“老周你这不是坑人吗？

这种垃圾料子也敢要八万？”他冲我挤挤眼，“小程啊，我那边新到了一批好料子，

要不要看看？”我没理会，数出八沓百元大钞拍在摊位上，崭新的钞票在阳光下红得刺眼。

“嚯！真买啊？”老王夸张地叫起来，引得附近几个雕刻厂的学徒都围了过来，

“大家快来看，程少爷又要切石头了！”一个染着黄毛的学徒立刻掏出手机：“兄弟们快看，

程家少爷又要表演‘一刀穷’了！”他打开直播平台，镜头直接怼到我脸上，

“老铁们双击666，看富二代怎么败家！”老周这才放下棋子，

拿起那块石头掂了掂：“小程，不是我说，你爹当年就是…”“周叔，”我打断他，

“钱放这儿了。”我刚要把石头装进背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赵老爷子拄着紫檀拐杖缓步走来。这位七十多岁的翡翠界泰斗，

光是出现就足以让整个市场肃然起敬。直播间里的弹幕瞬间爆炸：“卧槽！赵老爷子都来了！

”“这料子肯定没戏了！”“主播快跟上去拍！”“小程子，”赵老爷子在我面前站定，

灰白的眉毛下那双鹰眼锐利如刀，“手里拿的什么宝贝，让我老头子开开眼？”没等我回答，

他已经从我手中拿过那块原石，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专业放大镜，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直播间的弹幕都停止了滚动。“莫西沙的料子，

”赵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市场都听得见，“皮壳松散，松花杂乱，蟒带模糊。

”他把石头还给我，摇了摇头，“三不沾的玩意儿，切了也是浪费切石钱。

你爹当年就是太固执，非要切那块会卡料子，结果呢？”市场里顿时炸开了锅，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黄毛学徒立刻把手机转向赵老爷子：“赵爷爷，

您给估个价呗，这料子值多少钱？”赵老爷子捋了捋胡子：“这种品相，

放我店里标价都不会超过三万。”他瞥了我一眼，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出八万…”直播间弹幕瞬间刷屏：“哈哈哈人傻钱多！

”“富二代的快乐我们不懂！”“坐等切垮！”老王趁机起哄：“小程啊，要不要转手？

我出五万，让你少亏点！”几个学徒跟着起哄：“程少爷大气！”“切了它！让我们开开眼！

”“不会又要重演程家的悲剧吧？”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那块原石在手中变得滚烫。

赵老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小程，听我一句劝。你要是真想玩，

东区今天新到了一批木那场口的料子，我给你掌掌眼。”“不必了，谢谢赵老。

”我微微鞠躬，把石头塞进背包。转身时我撞到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

他手里的保温杯掉在地上，茶水溅了我一裤腿。“没长眼啊！”他推了推眼镜，

突然认出我来，“哦，是老程家的儿子。怎么，又拿生活费来赌石？你爹知道吗？

”人群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笑。黄毛学徒立刻把镜头转向我们：“老铁们快看！

张主任也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我弯腰捡起保温杯：“张主任，

您当年给我爹出的鉴定书，水分比您这保温杯里的还多。”笑声戛然而止。

张主任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指着我鼻子：“你！小兔崽子懂什么！

那块会卡料子本来就是…”“本来就是什么？”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02整个市场像被按了静音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我的青梅竹马兼人生克星——柳小雅。腾冲赌石圈近两年最耀眼的新星，

十八岁就在平洲公盘上慧眼识珠，花八万块赌出一块价值六百万的冰种紫罗兰，

人称“翡翠少女”。黄毛学徒的手机立刻转向声音来源，直播间人数瞬间飙升。“卧槽！

是柳小雅！”“翡翠女神！”“今天什么日子，大佬全来了！

”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真丝衬衫，黑色铅笔裤衬得双腿修长，

耳朵上那对阳绿翡翠耳环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那是我去年小涨了，送她的生日礼物。

“张主任，”她走到我身边，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您刚才说那块会卡料子本来就是什么？”张主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突然变得结巴：“小、小雅来了啊…我就是说，

那块料子本来就是…是…”“本来就是您伙同李叔做了假皮壳骗程叔叔的，对吧？

”柳小雅笑盈盈地说，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市场都听得见。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惊天大瓜！

”“录屏录屏！”“柳女神霸气！”赵老爷子突然咳嗽一声，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他锐利的目光在柳小雅和我之间扫了个来回：“小丫头，你今天是来看热闹的？

”柳小雅甜甜一笑：“赵爷爷，我是来看程聪怎么输的。”她转向我，

红唇勾起一个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的弧度，“程大才子又看中什么宝贝了？

”黄毛学徒立刻把手机对准我们，直播间标题已经改成《豪门恩怨！

翡翠女神当众羞辱富二代！》。我没说话，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

柳小雅却突然伸手拽住背包带子，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了一下。“让我看看嘛。

”她撒娇似的说，却不由分说地拉开我的背包，掏出了那块原石。赵老爷子见状摇了摇头，

拄着拐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周围响起一片嘘声。

柳小雅把石头举到阳光下端详，眉头渐渐皱起：“程聪，你认真的？

就这块赵爷爷都看不上的料子，你花八万？”“还我。”我伸手去抢，她却灵巧地转身避开，

把石头举过头顶。“各位！”她突然提高声音，“咱们程大少爷今天要切这块‘宝贝’，

大家说要不要去捧个场啊？”“切！切！切！”人群立刻沸腾起来，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

老王扯着嗓子喊：“开盘了开盘了！赌垮一赔一，赌涨一赔十！

”雕刻厂的学徒们纷纷下注：“我押五百赌垮！”“我押一千！”“跟风赵老爷子准没错！

”柳小雅把石头抛给我，我手忙脚乱地接住。她凑近我耳边，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廓上：“敢不敢打个赌？”我太熟悉她这个表情了，

每次她露出这种狐狸般的笑容，我都要倒大霉。但该死的自尊心让我脱口而出：“赌什么？

”“要是这块石头垮了，”她的声音突然提高，确保整个市场都能听见，

“你要当我一个月的狗，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叫你不能汪。

”整个市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起哄声。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十万，

弹幕刷得看不清画面：“玩这么大？”“女神霸气！”“富二代敢接吗？”我的脸烧得发疼，

但更让我血液逆流的是她接下来的话。“要是涨了…”她踮起脚尖在我耳边轻声道，

嘴唇几乎碰到我的耳垂，“我今晚陪你睡，想怎么睡都行。”我猛地后退一步，

撞翻了身后摊位上的几块原石。柳小雅站在原地，挑衅地看着我，阳光穿过她耳边的翡翠，

在她脸颊上投下绿色的光斑。黄毛学徒兴奋得手都在抖：“老铁们！劲爆内容！礼物刷起来！

”“怎么，不敢？”她歪着头，声音甜得发腻，“程家男人不是最有骨气吗？

”“小雅别欺负人了，”老王阴阳怪气地说，“人家程少爷这是有自知之明。”“就是，

这块要是能出绿，我把摊子吃了。”老周也帮腔道。张主任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站在人群最前面冷笑：“老程当年也是这么自信，结果呢？老婆都…”“赌！”我吼出声，

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赌！”柳小雅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答应。

但很快她又挂上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那就去切石台吧，程大少爷。

”黄毛学徒立刻跑到前面开路：“让一让让一让！直播切石了！

”直播间标题又变成了《百万豪赌！富二代与翡翠女神的致命赌约！》03去切石台的路上，

人群像看马戏团游行一样跟着我们，议论声此起彼伏。

“柳小姐去年在缅甸用五千块赌出过一块玻璃种，那眼光毒得很。

”“程家这小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那块料子放狗面前狗都不闻。”“听说他大学学的地质，

就这水平？还不如回家种地。”柳小雅走在最前面，像女王巡游般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有人递上矿泉水，有人忙着给她打伞，甚至还有珠宝商凑上来递名片。

而我像个犯人一样被围观，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切石台前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黄毛学徒举着手机站在最佳位置，

直播间标题改成了《实时见证！富二代切垮现场！》。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二十万，

弹幕刷得看不清画面：“坐等富二代哭晕在厕所！”“八万块打水漂，有钱就是任性！

”“赵老爷子都说不行的料子，这不是找死吗？”我深吸一口气，把原石递给切石师傅老李。

他接过石头时微微摇头，低声道：“小程，真要切？赵老都发话了…”“切。”我简短地说，

声音比想象中平静。老李叹了口气，把石头固定在机器上：“怎么切？”我上前，

用粉笔在石头上画了条线：“从这里下刀，两公分深。”直播间弹幕又炸了：“装得挺专业！

”“坐等打脸！”“这划线手法倒是挺标准。”柳小雅靠在旁边的铁架子上，

酒红色的真丝衬衫在阳光下像团火焰。她对着黄毛学徒的手机镜头嫣然一笑：“各位宝宝们，

今天带大家看个乐子。”弹幕立刻疯狂刷屏：“女神杀我！”“柳小雅太美了吧！

”“富二代配不上我女神！”机器轰鸣起来，刺耳的声音让我胃部绞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缓缓下压的刀轮上，连弹幕都停止了刷新。

柳小雅的红唇抿成一条线，眼睛却亮得吓人。第一刀下去，灰白的切面露出来，什么都没有。

“垮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老王跳起来大喊：“我早说了吧！给钱给钱！

”雕刻厂的学徒们互相击掌：“赢了！”直播间弹幕瞬间刷爆：“哈哈哈果然垮了！

”“富二代变负二代！”“柳女神威武！”柳小雅的笑容扩大了，

她冲我勾了勾手指：“过来，小狗。”她的声音通过直播间传出去，引发一阵更大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