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我和现代的我是一个人

1 冰原的伤痕骨刀刺入血肉，滞涩感顺着刀柄传来，粘稠温热的液体溅上我的脸，

铁锈般的腥气扑鼻而来。眼前陌生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睛瞪得滚圆，

满是濒死的恐惧与对生的渴求。他的身体软软砸在冻硬的地面，激起一小片雪尘。

我握着骨刀的手止不住地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男人还在抽搐，

求生本能驱使他用仅剩的力气蠕动，在冰冷雪地上拖出一道断断续续、刺目的暗红。“滚！

”声音从紧咬的牙关挤出，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猛地别开脸，不敢再看那双绝望的眼睛。

男人如蒙大赦，挣扎着爬开，留下一路蜿蜒血迹，很快被不断落下的雪屑覆盖。

我深吸一口凛冽刺骨的空气，压下喉咙口的恶心，迅速蹲下，在那人破烂的背包里翻找。

几块硬如石头的压缩饼干，半瓶浑浊的水，我一把抓起，塞进自己同样破旧的挎包，

转身冲进旁边半塌的超市。断裂的钢筋与倾倒的货架，恰似巨兽的肋骨，

在从破碎天窗透进来的微光里，投下狰狞的阴影。

我在散发着霉烂和灰尘气味的货架间快速移动，手指在空荡的隔板上划过，

只留下冰冷触感与一层厚厚的灰。靴子踩在碎玻璃上，发出细碎刺耳的声响，

在死寂空间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

随时可能断裂。这地方就像被无数饿狼舔舐过，除了垃圾和废弃物，

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踢开一个空罐头，金属滚动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

更添几分压抑。就在我准备深入更黑暗的角落时，

一阵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窸窣声从一排倒塌的货架后面传来。“谁？”我猛地转身，

骨刀瞬间横在身前，身体低伏，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眼神锐利地刺向声音来源的阴影。

一个身影明显被这声低吼吓住，慌乱地从阴影里站直。是个少年，身形单薄，

裹在一件过于宽大、脏污得看不出原色的棉衣里。他脸上沾着灰，嘴唇冻得发紫，

一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睁得很大，盛满未经世事的惊恐和饥饿的茫然。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破旧的书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我…”少年的声音带着颤抖，像寒风中的落叶，“我只是想找点吃的…”“滚出去！

”我的声音冰冷得像脚下的冻土，不带一丝温度。我向前逼近一步，骨刀斜指地面，

刀尖上未干的血迹在微光下闪着暗红的光，散发着无声的威胁。“这里是我的地方。

”我刻意加重“我的”两个字，眼神凶狠地锁定少年。

少年被我的气势和刀上的血迹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恐惧彻底攫住他，

他慌乱点头，转身就想逃离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地方。“对…对不起，

我这就走…”声音带着哭腔。就在他转身迈步的瞬间，书包带子“嗤啦”一声，

挂在了旁边一个扭曲的金属货架尖角上！巨大的拉力让少年身体猛地一滞，

书包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子，里面仅有的几样东西哗啦啦全掉了出来。

两个皱巴巴的真空包装面包，还有一个扁扁的、标签都磨花了的肉罐头！食物！

我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警惕和凶狠瞬间被一种更原始的贪婪取代。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

身体比意识更快，一个箭步就朝地上那几样珍贵的物资扑去！

饥饿像野兽一样在我空瘪的胃里咆哮。然而，就在我手指即将触碰到面包的刹那，

一股令人汗毛倒竖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头顶压下！快！太快了！

一道比阴影更黑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上方崩塌的货架夹层中无声滑落，

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冻土的味道。那身影矫健得不像人类，

落地时只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像一片沉重的雪花坠地。黑影的目标极其明确，

甚至没有看地上的食物一眼。一只穿着厚重皮靴的脚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踹在我的腰侧！

剧痛瞬间炸开，内脏仿佛移位，我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侧面飞跌出去，

重重撞在一个金属货架上，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啊！”少年惊恐的尖叫刚刚出口，

那黑影已经旋风般扑到他面前。一只带着厚实皮革手套的大手铁钳般扼住他的喉咙，

将他剩下的话和呼吸一起死死掐断！少年徒劳地挣扎，双脚离地乱蹬，脸迅速涨红发紫。

我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想爬起来抢回食物。刚撑起半个身子，

那黑影——此刻微光勉强勾勒出他高大、精悍的轮廓，

脸上似乎覆盖着某种防寒面罩——头也不回，手臂却如毒蛇般反手一挥！

一道惨白的弧光在昏暗的空间里一闪而过！“嗤啦！”我只觉得左脸颊猛地一凉，

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我被划伤了！与此同时，

扼住少年的黑影另一只手动了。

他不知何时抽出了一柄惨白色的、形状不规则、边缘却打磨得异常锋利的骨刀！

刀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精准和冷酷，

对着少年下意识抬起来格挡的右手手掌，狠狠刺了下去！“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肉被穿透的闷响！“呃啊！

”少年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瞬间撕裂了超市的死寂，他整个人因为剧痛剧烈地抽搐起来。

就在这惨叫声响起的同时，

我感觉自己的右手掌心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仿佛被烧红的铁钎捅穿的剧痛！

我本能地低头看去，骇然发现自己原本完好无损的右手掌心，

竟然凭空裂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但诡异的是，

那伤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陈旧的、愈合又崩裂的暗红色，流出的血也带着暗沉，

仿佛这是一道早已存在、此刻突然崩裂的旧伤！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

那个刚刚划伤我脸颊、又刺穿少年手掌的黑影，此刻微微侧过了头。

面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冰冷地扫过我和痛苦蜷缩的少年。那黑影抬起了自己握着骨刀的左手，

那只手的手套掌心部位，赫然也裂开了一道口子！而口子下面露出的皮肤上，

一道与我右手掌心位置、形态几乎完全一致的伤口暴露出来！

但那伤口呈现出一种极度陈旧的、近乎灰白色的疤痕状态，只有疤痕的中心，

因为刚才发力刺穿少年手掌的动作而微微崩裂，渗出一丝极其细微、暗沉的近乎黑色的血珠！

他仿佛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仿佛那微不足道的渗血根本不值一提。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少年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在空气中颤抖，还有三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黑影缓缓松开扼住少年喉咙的手。少年像破麻袋一样瘫软在地，捂着被洞穿的右手，

身体因剧痛和恐惧蜷缩成一团，发出断断续续的、小兽般的哀鸣。

黑影的目光在狼狈的我和蜷缩的少年身上冰冷地扫过。他开口了，声音透过面罩，

低沉、沙哑，像两块粗糙的冰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冻透骨髓的寒意：“滚。

”骨刀稳稳地指向唯一的出口方向，刀尖上，少年鲜红的血正缓缓滴落，“或者死。

”超市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少年压抑的抽泣和三人沉重的呼吸声在冰冷的空气中交织。

我捂着自己凭空裂开的、剧痛钻心的右手旧伤疤，又摸了摸脸颊还在流血的新伤，

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两个沾了灰的面包和罐头，

再看向那个如磐石般矗立、散发着致命威胁的黑影。所有的侥幸、不甘和反抗的念头，

都在对方那绝对的力量、狠辣的手段和这无法理解的诡异伤痕面前，被碾得粉碎。

我咬紧牙关，尝到了自己嘴里血腥的铁锈味。没有再看地上的食物，

也没有看那个还在痛苦抽搐的少年。我艰难地、踉跄地转过身，

拖着被踹伤的腰侧和剧痛的右手，一步一步，朝着门口那片灰白的光亮挪去。

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身后，是少年绝望而痛苦的目光，

以及那个黑影如同实质般压在我背脊上的冰冷注视。超市的阴影重新将我吞没，

带着一身新伤旧痛和无法言喻的恐惧与困惑，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2 火堆旁的真相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抽打在我脸上尚未结痂的伤口，带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我蜷缩在一处被积雪半掩的混凝土管道里，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右手掌心那道凭空出现的、深可见骨的“旧伤”正火辣辣地灼烧着神经，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腰侧被重踹后的闷痛。我笨拙地用牙齿配合还能动的左手，

将一块从衣角撕下的、相对干净的布条缠在右手掌心的伤口上，勒紧。

暗红的血迅速浸透了布条，颜色和我脸颊流下的血一样刺眼。

我包扎的动作因为寒冷和疼痛而显得僵硬、迟缓。脑子里却像烧开了的锅，

反复翻滚着超市里那诡异到令人窒息的一幕：黑影鬼魅般的突袭，

少年手掌被骨刀洞穿时凄厉的惨叫，自己掌心凭空裂开的剧痛，

还有黑影手上那道极度陈旧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疤痕……这绝不是什么巧合！那是什么？

诅咒？还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冰原深处的恐怖规则？每一个念头都让我脊背发凉，

胃部痉挛。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混乱和恐惧，

但更深沉的寒意来自心底——那个黑影展现的力量和冷酷，像一座冰山压在我的意识上。

在这个你死我活的世界里，我必须找到更多物资，变得更强，否则……我咬紧牙关，

将最后一点布条打了个死结，无视右手传来的阵阵抽搐。必须动起来。我挣扎着爬出管道，

将挎包紧紧护在怀里，再次一头扎进肆虐的风雪中。视野被灰白填满，能见度低得可怕。

我凭着模糊的方向感和求生的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厚厚的积雪里跋涉。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我感觉四肢快要冻僵麻木的时候，前方风雪幕布的深处，

隐约出现了一个巨大而扭曲的轮廓——一座半坍塌的大型购物中心，

黑洞洞的入口像巨兽张开的嘴，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我几乎是凭着本能被吸引过去。

入口处堆积的冰雪和瓦砾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了部分寒风。我费力地爬进去，

里面是更加深邃的黑暗和死寂。然而，

当我摸索着转过一个堆满废弃货架和塑料模特的转角时，

一丝微弱的、摇曳的橘黄色光亮刺破了黑暗，还带来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意。火光？

有人！我瞬间绷紧神经，像受惊的猫一样贴紧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商场中庭的空地上，一小堆篝火正在燃烧，燃料似乎是拆散的木质货架和废弃衣物。

跳跃的火光勾勒出两个身影。一个背对着我，蜷缩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正低着头，

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哭？那人身上裹着过于宽大的脏污棉衣，

身形单薄——是那个少年！少年右手上缠着厚厚的、同样被血洇透的破布，

正是被骨刀洞穿的位置！而另一个身影，正对着火堆，坐在一个倒扣的塑料桶上。高大，

精悍，穿着一身深色、沾满污渍的厚实皮装，

脸上依旧覆盖着那个标志性的、只露出眼睛的深色防寒面罩。他手里拿着一块沾着油污的布，

正慢条斯理、无比专注地擦拭着一柄惨白色的骨刀。

冰冷的刀锋在火光下跳跃着令人心悸的寒芒。正是那个超市里的黑影男！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和少年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少年似乎被这死寂压得喘不过气，

或者是对面那人擦拭骨刀的动作无声地刺激着他受伤的手掌和恐惧的神经。少年突然抬起头，

布满泪痕和灰尘的脸上，那双眼睛因为恐惧和怨恨而瞪得极大，死死盯着火堆对面的黑影男。

“为……为什么……”少年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打破了沉寂，充满了控诉和不解，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只是饿……我只是想找点吃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刺穿我的手？

！”少年激动地挥舞着那只被重创、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右手，仿佛那是对方暴行的铁证。

黑影男擦拭骨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面罩下传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充满了不屑和漠然。这声嗤笑像一根导火索，

彻底点燃了少年压抑的屈辱和愤怒。“啊——！！！”少年发出一声崩溃般的尖叫，

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他脸上混杂着鼻涕眼泪和灰尘，表情扭曲，被极致的恐惧和愤怒驱使着，

做出了一个让我心脏骤停的举动——少年一把抓起自己那个破旧不堪的书包，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朝着火堆对面、那个擦拭骨刀的身影砸了过去！“你去死吧！

”书包在空中划出一道笨拙的弧线，

破口处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缝线在巨大的离心力下彻底崩开！

里面的东西——几块小石头、一个空瘪的水囊、几片发霉的纸屑——天女散花般飞散出来！

而在这些杂物中，一张巴掌大小、边缘磨损、颜色泛黄的硬纸片，飘飘悠悠地旋转着，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燃烧的火堆边缘，距离跳动的火焰只有咫尺之遥！三人的目光，

几乎同时被这突然出现的、格格不入的物件吸引。篝火的光芒清晰地照亮了纸片上的影像，

一张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干净校服的少年，

脸上带着尚未被末世磨灭的、略显羞涩却充满阳光的笑容，

背景是早已不复存在的、绿树成荫的校园一角。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少年的目光从照片上抬起，下意识地看向火堆对面那个擦拭骨刀的身影。

黑影男擦拭的动作第一次彻底停滞了，他那双隐藏在面罩阴影下的眼睛，死死钉在照片上，

又猛地抬起，锐利如鹰隼般扫过泪痕满面的少年，最后，他的视线越过火堆，

定格在墙角阴影里那个刚刚探出头、同样满脸震惊和血污的我身上！

我的目光也刚从照片上移开，正对上黑影男那双冰冷审视的眼，

随即又转向少年那张布满泪痕和灰尘、却依旧能清晰辨认出轮廓的脸。火光摇曳，

清晰地映照着三张脸。少年的脸：青涩，瘦削，右脸颊靠近颧骨的位置，

一道新鲜的、刚刚结痂不久的划伤。右手掌心包裹着厚厚的渗血布条。我的脸：疲惫，冷漠，

右脸颊同样的位置，一道更深、更长、尚未愈合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

右手掌心同样缠着渗血的布条，颜色更深暗。黑影男的脸：只露出眼睛和额头，

但额角和面罩边缘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风霜和沧桑的痕迹。最刺目的是，

右脸颊同样的位置，一道极其陈旧、深深凹陷的疤痕，如同一条灰白色的蜈蚣，

狰狞地趴在那里！而他握着骨刀的手，虽然戴着手套，

但那手套掌心部位那道裂口下露出的皮肤上，那道极度陈旧的、灰白色的疤痕也清晰可见！

三张脸！高度相似！只是年龄不同，风霜侵蚀的程度不同！

但那些伤口……那些在完全相同位置、呈现出不同新旧状态的伤口！

如同烙印般刻在我们身上！轰隆！一个荒诞绝伦却又无法否认的恐怖真相，

如同冰原最猛烈的暴风雪，瞬间席卷了少年的大脑！

少年脸上的愤怒和控诉瞬间被极致的惊骇和茫然取代，眼睛瞪大到几乎撕裂眼角，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少年看看照片上那个阳光的自己，

再看看火堆对面那个如同杀神般冷漠擦拭骨刀的未来身影，

后又看向墙角阴影里那个疲惫麻木、脸上带伤的我的身影……“不…不可能…怎么会…是我？

你们…你们…”他语无伦次地呢喃着，声音破碎得像被碾碎的冰晶。

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认知的崩塌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瞬间转化为一种歇斯底里的崩溃！“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痛苦和疯狂的嚎叫！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再也无法承受这残酷的现实！他猛地扬起紧握的、完好的左手拳头，

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无处发泄的绝望，狠狠一拳砸向冰冷坚硬、布满碎石和灰尘的水泥地面！

“砰！”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骨头与尖锐物体撞击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呃啊——！！！

”比超市里手掌被洞穿时更加凄厉的惨嚎骤然响起！少年的左手手背，

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碎石上！皮肉瞬间绽开，鲜血混合着碎石屑迸溅出来，

几根指骨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断裂！剧痛让他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

左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鲜血像开了闸一样涌出，迅速染红了地面。

就在这惨叫声响起的同时！我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我完好的左手手背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我骇然低头，

只见自己原本完好的左手手背上，皮肤诡异地撕裂开来，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凭空出现！

皮肉翻卷，鲜血汩汩流出！但这伤口边缘的皮肉，

却呈现出一种陈旧的、仿佛早已存在多年的暗红色，流出的血也带着暗沉！

而火堆旁的身影擦拭骨刀的动作彻底僵住。他那双冰冷的眼睛里，

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

他缓缓抬起了自己握着骨刀的左手——那只手的手背上，

一道极度陈旧、颜色灰白、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的疤痕，正中心的位置，

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一丝极其细微、颜色暗沉近黑的粘稠血液，

正极其缓慢地从裂口中渗出！三只左手！同样的位置！新伤！旧伤！老伤！火光跳跃，

将三只带血的手背，连同地上那张泛黄的少年照片，映照得一片惨红。

超市里的诡异不再是谜团，而是一个冰冷、残酷、无法逃避的铁证！

3 同行的裂隙照片上少年阳光的笑容在火光中扭曲、模糊，最终被跳跃的火焰吞噬，

化为一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火堆旁，死一般的寂静取代了少年崩溃的嚎叫，

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他左手手背伤口鲜血滴落在地面的“嗒…嗒…”轻响，

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少年瘫软在地，右手和左手的剧痛让他蜷缩成一团，

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巨大的认知冲击和肉体的痛苦几乎将他摧毁，

只剩下喉咙里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呜咽。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

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手背那道凭空出现、深可见骨却又呈现陈旧状态的恐怖伤口，

又摸了摸右脸颊和右手掌心的伤，最后目光落在火堆对面那个沉默擦拭骨刀的身影上。

荒谬感依旧存在，但恐惧之下，

一种冰冷的、近乎绝望的明悟在心底蔓延：无论这多么不可思议，我们就是彼此。

过去、现在、未来，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抛进了同一个残酷的冰原炼狱。

黑影男已经重新开始了擦拭骨刀的动作，仿佛刚才手背上那道裂开渗出的黑血只是幻觉。

他擦拭得异常专注，甚至有些缓慢，刀锋反射的火光在他冰冷的瞳孔里跳跃。过了许久，

他才停下动作，骨刀在他手中挽了个刀花，稳稳地插回腰间的皮鞘。黑影男抬起头，

面罩下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两人，最终落在商场更深处那片被黑暗吞噬的庞大区域。

声音透过面罩，依旧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起来。”黑影男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出长长的、压迫感十足的阴影，覆盖在蜷缩的少年身上。

“里面可能有东西，一起找。”这不是邀请，是命令。带着生存压力的、不容拒绝的命令。

少年身体一颤，惊恐地抬头看向黑影，又求助般看向角落里的我。我沉默着，挣扎着站起身，

左手新出现的伤口和腰侧的旧痛让我动作僵硬。我没有看少年，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挎包，

低声道：“不想死就跟上。”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疲惫的漠然。

少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黑暗的背影，巨大的孤独感和被抛弃的恐惧压倒了对黑影的畏惧。

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地，艰难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左手钻心的痛让他眼泪直流，但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发出声音。

商场深处如同巨兽的腹腔，黑暗浓稠，充斥着腐朽、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味。

只有黑影男手中一盏从背包里取出的光线微弱但稳定的应急灯，勉强撕开前方的黑暗。

三人沉默地行进，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黑影男走在最前，

步伐沉稳有力，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

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物资的角落：倒塌的货架、散落的柜台、破裂的橱窗。

他的效率高得惊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一块尚未完全腐烂的防水布、几根还能燃烧的木头、甚至一小截金属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被他迅速收入一个特制的厚实背包。我紧随其后，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我也努力搜寻，

但更多时候是在模仿黑影的观察角度和动作。

我找到了一些东西：半瓶凝固的胶水、一盒生锈的钉子、几片硬得硌牙的饼干碎屑。

我的眼神冷漠，动作带着一种麻木的熟练，对黑影男展现出的高效和冷酷，

心底深处竟滋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连我自己都厌恶的认同感。少年则远远缀在最后，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惊恐地打量着四周的黑暗，

仿佛每一个阴影里都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他左手的剧痛和右手的麻木让他几乎无法有效搜寻。

偶尔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塑料玩具或破碎的相框，

他的眼神会短暂地凝固一下，流露出一种近乎本能的、与这末世格格不入的悲伤和怀念，

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恐惧取代。“咳…咳…救…救命…”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夹杂着气若游丝的求救，突然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三人脚步同时一顿。

应急灯的光柱立刻扫了过去。在一个半塌的化妆品柜台后面，蜷缩着一个身影。是个老人，

裹着几层单薄破烂的布片，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上覆盖着厚厚的污垢和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