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妹妹手势舞

开学前最后一次郊游，我被困在废弃矿井的蟒蛇巢里整整八个小时。手机碎了，呼救无门，

只能听着头顶的蟒蛇吐信子的声音。而把我推下去的，是竹马口中胆小如鼠需要保护

的南方妹妹。竹马找到我时，轻描淡写地说：沫芝说她不小心碰到你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浑身是血地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认识十二年的人如此陌生。

没再说什么，我改了录取通知书上的志愿，选择了两千公里外的学校。开学那天，竹马疯了。

01废弃矿井里一片漆黑，只有头顶透下来的一线天光。我摔在湿滑的石头上，

后背传来钻心的疼痛。手指摸到黏腻的液体，不知道是水还是血。更让我恐惧的是，

这里有股浓重的腥臭味，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蛇。很多蛇。

我能听见它们游动时鳞片摩擦石头的声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腿边滑过。

我强忍着尖叫，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手机从十米高的井口摔下来，

屏幕碎成蜘蛛网，彻底报废了。最后的光源也没了。就在五分钟前，

林沫芝笑嘻嘻地说要给我看个好东西。苏棠姐，这边有个特别漂亮的地方，

砚州哥说你最喜欢拍照了，我带你去看看？她挽着我的手臂，声音甜得发腻，

像往常一样亲热。我本不想去，但她硬拉着我，还撒娇说：就去看一眼嘛，马上要开学了，

以后都没机会了。然后，在废弃矿井边，她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力道之大，

根本不像失手。我就这样掉了下来。最后看到的，是她嘴角那抹得逞的笑。那笑容一闪而过，

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但我知道不是。02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

也可能是三个小时。在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我的腿已经麻了，

不知道是摔伤还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每次想动一下，就会听见更响的嘶嘶声。

它们在警告我。突然，我听到了呼喊声。是沈砚州。我的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沈砚州。

苏棠！苏棠你在哪儿？他的声音由远及近，焦急中带着恐慌。那种恐慌让我心里一暖，

至少，他还在乎我。我拼命喊：我在这里！在矿井里！声音沙哑得可怕，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太久没喝水。很快，沈砚州的脸出现在井口。逆光中，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的身影在颤抖。棠棠！他看到我的瞬间，声音都变了调，

你怎么掉下去了？别怕，我这就找绳子！他转身要走，

旁边传来林沫芝哭哭啼啼的声音：砚州哥，都怪我，我刚才不小心碰到苏棠姐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是想带她看风景，谁知道……谁知道这里有个废井……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砚州打断她，声音里有一丝不耐烦，快去找其他人帮忙！

二十分钟后，我终于被拉了上来。绳子磨破了我的手心，但我死死抓着，生怕再掉下去。

上来的瞬间，我的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浑身是擦伤，手臂被石头划出好几道血口子，

衣服破了好几处。最恐怖的是，我的腿上有两个血洞，被蛇咬了。还好不是毒蛇，

但伤口依然触目惊心，血一直在往外渗。林沫芝看到我的样子，尖叫了一声，

然后捂着嘴往后退：好可怕……苏棠姐，你没事吧？她的眼里有惊恐，

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像是失望。失望我还活着。03沈砚州二话不说，

抱起我就往山下跑。他的手在抖，呼吸急促，汗水滴在我脸上。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他一边跑一边安慰，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棠棠，你不会有事的。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眼泪终于落下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后怕。

如果沈砚州没有及时找到我，如果那些蛇是毒蛇，如果……太多如果，

每一个都足以要我的命。可到了医院，一切都变了。医生清理伤口时，

沈砚州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林沫芝坐在椅子上，小声抽泣着。等我包扎完出来，

他皱着眉问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种地方怎么能靠近？我愣住了。

刚才抱着我狂奔的人，和现在质问我的人，真的是同一个吗？

林沫芝这时候抽抽噎噎地说：都是我不好，我就是想带苏棠姐去看风景，

想给她一个惊喜……她哭得梨花带雨，谁知道那里有个废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砚州哥，你要相信我。我知道苏棠姐可能会怪我，

但我真的……真的只是想和她好好相处……沈砚州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不怪你，

是意外。然后他转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棠棠，沫芝她胆子小，刚才都吓坏了。

你别吓着她了。我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么陌生。我差点死在那个蛇窝里，

他却在安慰推我下去的人？沈砚州。我叫他的全名，这是生气时才会做的事。

他皱了皱眉：怎么了？我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04沈砚州，

我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林沫芝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

眼睛瞪得大大的：苏棠姐，你……你什么意思？

随即她哭得更大声：你是说我故意的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从我来的第一天你就不喜欢我，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啊！她哭得浑身颤抖，

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沈砚州的脸色沉了下来。那是我很少见到的表情，

冷得像冬天的冰。苏棠，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的声音里带着失望，

沫芝一个南方来的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你作为本地人，不照顾她就算了，还要污蔑她？

污蔑？我冷笑：我污蔑她？那你问问她，为什么偏偏带我去废弃矿井？

为什么偏偏在井边推我？正常人会带朋友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看风景吗？我没有推你！

林沫芝尖叫，声音尖锐得刺耳，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我的手那么小，力气那么小，

怎么可能推动你！她伸出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的，看起来确实纤细无力。

沈砚州揉着太阳穴，声音疲惫：够了苏棠，你别无理取闹了。沫芝的为人我清楚，

她连蚂蚁都不敢踩，怎么可能故意推你？你现在受了伤，情绪不稳定我理解，

但不能因此就冤枉无辜的人。是啊，林沫芝在他面前，

永远是那个胆小如鼠需要保护的南方妹妹。见到虫子会尖叫，打雷会害怕，连杀鱼都不敢看。

可只有我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可怕。她的演技有多好。05我想起三个月前，

林沫芝刚转学来的时候。那是个闷热的午后，沈砚州带着一个女孩走进教室。这是林沫芝，

刚从南方转来的，以后就是我们班的同学了。她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

皮肤白得像是没见过太阳。站在讲台上时，怯生生的样子惹人怜爱。大家好，我是林沫芝，

请多多关照。声音软糯，带着南方口音。男生们瞬间起哄，

女生们则打量着这个漂亮的转校生。她自称是沈砚州父亲朋友的女儿，因为父母工作调动，

寄住在沈家。第一次见面，她就亲热地挽着沈砚州的手臂，笑得甜美：砚州哥，

这就是你说的青梅竹马苏棠姐吗？听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真羡慕呢。

那时我只觉得她过分亲密，但沈砚州解释说南方女孩就是这样，比较外向，让我不要介意。

我信了。直到后来，她开始频繁出现在我们之间。每次我和沈砚州约好去看电影，

她总会碰巧身体不舒服，需要沈砚州陪着去医院。砚州哥，我头好晕，

可能是水土不服……你能陪我去医院吗？她虚弱地靠在墙上，脸色苍白，

看起来真的很难受。沈砚州当然会陪她去。而我，只能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里，

看着旁边的空座位发呆。每次我们约好去图书馆复习，她总会恰好有不会的题目，

缠着沈砚州给她讲解。这道题我真的不会，老师讲了好多遍我都听不懂……砚州哥，

你能教教我吗？她咬着笔头，一脸苦恼。沈砚州是年级第一，当然不会拒绝帮助同学。

而我，只能看着他们头碰头地讨论题目，看着她时不时地撒娇卖萌。最过分的是高考前一周。

那天我发高烧，39度5，烧得迷迷糊糊。硬撑着给沈砚州打电话，希望他能陪我去医院。

砚州……我发烧了……你能……棠棠，我在给沫芝补习，她明天要模考。

晚点来看你好吗？电话那头，我听见林沫芝的声音：砚州哥，这道题我还是不明白……

好，你等我。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挂了电话，我一个人打车去医院，一个人挂号，

一个人输液。护士问我：小姑娘，没有家人陪你吗？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结果他一直没来。第二天我才知道，林沫芝说她害怕一个人睡觉，做噩梦了，

非要沈砚州陪着。而沈砚州，真的在她房间陪了她一整夜。就是坐在椅子上陪她聊天，

她太害怕了。他这样解释。我问：那我呢？我发烧住院，你知道吗？

他愣了一下：你不是说晚点？我以为你烧退了……06所有人都觉得林沫芝单纯善良，

需要呵护。只有我看得出她眼中的算计。比如她会在人多的时候故意崴脚，

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沈砚州。比如她会在我和沈砚州独处时突然出现，

然后装作很抱歉的样子。比如她会在其他女生接近沈砚州时，恰到好处地展现自己的柔弱。

就像现在，她靠在沈砚州身边小声抽泣，而沈砚州正温柔地安慰她。仿佛受伤的不是我，

而是她。我躺在病床上，看着腿上的牙印，突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的累，是心累。

沈砚州，我叫他，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去后山玩，

我不小心踩到捕兽夹，你背着我跑了三公里去医院。他愣了一下，

手上安慰林沫芝的动作停了。神色柔和了些：记得，你哭得可惨了，一路都在喊疼。

那时候你说，你会永远保护我。我看着他，试图在他眼中找到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

可是现在，我差点死了，你却在安慰那个推我的人。林沫芝又要哭，被沈砚州制止了。

他走到我床边，语气里带着无奈，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棠棠，

我知道你受伤了心情不好，但是沫芝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一个女孩子，

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推你？而且，如果她真想害你，为什么要在我在场的时候？

这不符合逻辑。我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了。是啊，林沫芝看起来那么柔弱，

谁会相信她能把人推下井？谁会相信她有那么深的心机？可是她确实推了。而且推得很用力。

那一瞬间，我甚至在她眼中看到了杀意。07出院后，我一个人回了家。爸妈在国外工作，

家里只有我和奶奶。奶奶见我受伤，心疼得直掉眼泪：怎么伤成这样？砚州那孩子呢？

怎么没陪你回来？我苦笑：他陪林沫芝去了。奶奶知道林沫芝，

皱着眉说：就是那个住在沈家的南方女孩？我见过几次，总觉得那孩子眼神不对，

笑得太假了。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有心眼。我趴在奶奶怀里，

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奶奶，沈砚州不相信我。他觉得是我冤枉林沫芝，

觉得我无理取闹。奶奶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傻孩子，男人有时候就是眼瞎。

等他看清那个女孩的真面目，后悔都来不及。我哭了很久，哭累了就睡着了。梦里，

我又回到了小时候。六岁那年，爸妈第一次出国工作，留我一个人在奶奶家。我躲在房间哭，

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是沈砚州翻墙进来，笨拙地给我擦眼泪：棠棠不哭，以后我保护你。

我爸爸说，男子汉要保护女孩子。十岁那年，我被班里男生欺负，

他们嘲笑我是没爸妈的野孩子。沈砚州二话不说就跟人打了一架，一个打三个。

鼻青脸肿地跟我说：谁欺负你，我就打谁。疼吗？我给他擦药。不疼，

保护你是应该的。十六岁那年，我暗恋的男生拒绝了我，还把我的情书贴在公告栏上。

全校都在笑话我。沈砚州把情书撕下来，陪我在天台坐了一整夜。最后说：苏棠，

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别喜欢别人了，喜欢我好不好？那一刻，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可是现在，他选择相信一个认识三个月的外人，

也不相信认识十二年的我。十二年的感情，抵不过三个月的眼泪。08晚上，

沈砚州来找我了。他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棠棠，我给你买了药，进口的，

对伤口恢复特别好。他想进来，被奶奶拦住了：砚州，棠棠需要休息。奶奶，

我就看看她。奶奶冷着脸：看什么看？受伤的时候不陪着，现在来做什么？

沈砚州脸色有些尴尬：奶奶，我……行了，回去吧。奶奶关上了门。我在楼上听着，

心里五味杂陈。手机震动，是沈砚州的消息：棠棠，我知道你生气了。但请你相信我，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给我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没有回复。

证明什么？证明他还在乎我？可是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第二天，他又来了。

这次带了我最爱吃的糖葫芦，像以前每次我生气时一样。棠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坐在床边，伸手想摸我的头。我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受伤，

最后收了回去：我知道你受伤了，心情不好。但是沫芝她真的很内疚，回去后一直在哭。

她说如果可以，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又是林沫芝。永远都是林沫芝。

我冷笑：她哭什么？哭自己没把我推死吗？苏棠！沈砚州皱眉，声音里带着责备，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的你不会这么刻薄。刻薄？原来在他眼里，说实话就是刻薄。

我看着他：沈砚州，如果今天掉进蛇窝的是林沫芝，你会是什么反应？

他想都没想：我会下去救她。如果是我推的她呢？你不会的。

他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我是说如果。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棠棠，你知道吗？

沫芝其实很可怜。她爸妈离婚了，妈妈不要她，爸爸又常年在外。

她说她从小就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这么依赖我。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除了我，

谁都不认识。我只是想照顾她一下，这也有错吗？我明白了。在他心里，

林沫芝是需要保护的可怜人。而我，是无理取闹的恶人。一个有悲惨身世，一个完整幸福。

所以天平自然倾向了她。09沈砚州，你走吧。我背过身，不想再看他。棠棠……

走吧，我累了。他在我身后坐了很久，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

最后他叹了口气：棠棠，等你想通了，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还有……我们不只是朋友，你知道的。最好的朋友。还有更多。我苦笑，原来在他心里，

我们的关系可以这么轻易地定义。那他对林沫芝呢？也只是朋友吗？还是妹妹？

还是……更多？我想起上周末，林沫芝发朋友圈的照片。她穿着白色连衣裙，

靠在沈砚州肩膀上，两人坐在咖啡厅里，阳光正好。配文是：最好的哥哥，最幸福的妹妹。

下面一堆人评论：好甜锁死这是官宣了吗而沈砚州，竟然回复了一个笑脸。

那个周末，本来是我们约好去游乐园的。他临时说有事，原来是陪林沫芝去了。

我打开手机相册，翻到我们的合照。从六岁到十八岁，每一年都有。照片里的沈砚州，

永远护着我，眼神温柔。小时候是牵着我的手，长大后是搂着我的肩。

每张照片都能讲出一个故事。可是现在，他的温柔都给了别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也许是林沫芝第一次叫他砚州哥的时候。

也许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的时候。也许更早，在我不知道的某个瞬间。10第二天，

林沫芝来了。她提着果篮，妆容精致，一脸愧疚。苏棠姐，对不起，我来看看你。

这是我特意买的进口水果，对伤口恢复很好的。奶奶去买菜了，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她进了我的房间，轻轻关上门。我冷眼看着她：别装了，奶奶不在。

林沫芝的表情瞬间变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优雅地坐下，

翘起腿，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怯懦。苏棠，你还真是命大。她打量着我腿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