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信封的图片

解剖课意外划破动脉，温热血点朝我脸上飞溅。是张佳硕戴着无菌手套的手，

迅疾挡在了我眼前。三年后毕业散伙饭，他发来消息：“项目路演撞期，不来了。

”我捏碎酒杯，血混着啤酒滴在白色裙摆上。朋友圈刷到他团队庆功宴，学妹踮脚亲他侧脸。

打包行李时撕碎合影，泛黄纸条飘然而落——是他工整字迹：“每次想牵你手，都怕被拒绝。

”机场广播催促登机，身后传来行李箱翻倒的巨响。

张佳硕喘着气举起透明旧伞：“北京暴雨...你总忘带伞。”伞骨折射的虹光里，

他嘶喊：“项目核心代号‘LYY’！李莹予的缩写！”玻璃门缓缓关闭，

我看见他口袋滑出钻戒盒的尖角。——而我的登机牌目的地，是墨尔本。医学院的空气，

永远浸泡在消毒水和福尔马林冰冷的气味里，挥之不去。夏末的闷热被厚重的墙壁阻隔，

只余下解剖实验室中央空调沉闷的低吼，像一个疲惫巨人的叹息。

惨白的无影灯无情地倾泻下来，将不锈钢解剖台映照得一片寒光凛冽，

台上覆盖着白色尸布的人体轮廓，沉默而巨大，带来一种无声的压迫感。李莹予站在台边，

指尖冰凉，努力控制着呼吸的节奏，试图忽略胃里那点翻江倒海的不适。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面对大体老师。空气里那股浓重得化不开的防腐剂气味，钻进鼻腔，

直冲大脑。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目光聚焦在带教老师手中那柄闪着冷光的手术刀上。

“……注意观察肋间动脉的走向，剥离胸壁肌肉层时务必小心，

刀尖的角度要控制好……” 老师的声音平板无波，像在朗读一份冗长的说明书。

刀刃流畅地划开苍白的皮肤和黄色的皮下脂肪，露出底下纹理清晰的红褐色肌肉。

李莹予屏息凝神，看着那刀尖向下，再向下。她旁边站着张佳硕，临床医学系的传奇人物，

以近乎苛刻的严谨和超越年级的知识储备闻名。此刻他微垂着眼，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近乎肃穆，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意外发生得毫无征兆。也许是灯光反射晃了一下眼，也许是手下的肌肉纹理比预想的更坚韧，

带教老师握刀的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滑——刀尖瞬间偏离了既定的轨道，以一个刁钻的角度，

猛地刺入了一片本该避开的区域！

“嗤——”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让人头皮炸裂的破裂声响起。紧接着，

一股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液体，如同被压抑许久终于找到出口的喷泉，

猛地从切口处激射而出！不是缓慢的渗出，而是喷射！细密的血点，

在无影灯的强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鲜亮，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织成一片猩红的雨幕，

目标直指离解剖台最近、正全神贯注看着切口的李莹予的脸！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李莹予眼睁睁看着那片猩红在视野里急速放大，带着死亡和恐惧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如同灌了铅，连最基本的躲避反应都彻底丧失。

她甚至能看清那些血点在空中的轨迹，像一颗颗瞄准她瞳孔的微型子弹。完了。

这个念头刚浮起，一片阴影骤然覆盖了她的视线！不是尸布，不是课本，

是一只戴着蓝色无菌橡胶手套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速度和决绝，

精准地横亘在她眼前，将那致命的猩红完全遮挡！

“噗噗噗……”温热黏腻的液体撞击手套的声音密集传来，像是雨点打在塑料布上。

李莹予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猛地侧头，瞳孔因为惊骇而急剧收缩。

是张佳硕！他半个身体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微微前倾，挡在了她和解剖台之间。

那只为她挡下所有飞溅血点的手，稳稳地悬停在她眼前几公分的地方。蓝色的无菌手套上，

此刻布满了星星点点、触目惊心的猩红，正顺着光滑的橡胶表面缓缓向下蜿蜒、汇聚、滴落。

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崭新的白大褂袖口，迅速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有下颌线绷得极紧，透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

他甚至没有立刻收回手，只是微微侧过头，视线锐利如刀，扫向带教老师，

声音沉冷得像淬了冰：“第三肋间，动脉分叉点附近。压迫止血点偏移了至少十五度。

需要止血钳，立刻。”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瞬间压下了周围的惊呼和混乱。带教老师这才如梦初醒，脸色煞白地急忙处理。

直到带教老师手忙脚乱地控制了局面，张佳硕才缓缓放下那只染血的手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口的污迹，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即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李莹予。

“没事？” 他问，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眼神却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无恙。李莹予喉咙发紧，

只能用力地、僵硬地点了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

让她胃里一阵翻搅。她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只沾满血的手套，还有他袖口那片刺目的红，像一个烙印，深深地烫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初遇的图书馆午后，阳光慵懒而炽热。医学院的老旧图书馆像个巨大的蒸笼，

只有几台老掉牙的柜式空调在角落里徒劳地嗡鸣，送出聊胜于无的凉风。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灰尘和旧木头混合的独特气味。李莹予坐在靠窗的位置，

面前摊开一本堪比砖头厚度的《神经解剖学图谱》。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神经丛结构图，

密密麻麻的拉丁文标注，像一张巨大的、令人绝望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她烦躁地用笔尖戳着书页上一条走向模糊的神经纤维，眉头拧成了疙瘩，

恨不得把这页纸撕下来嚼碎吞下去。“同学，这一页的插图标记，错了。

”一个清冽的、带着笃定质感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很近的距离响起，像一块冰投入滚水，

瞬间打破了她的焦躁。李莹予愕然抬头。张佳硕就站在她桌旁。

午后炽烈的阳光穿过高大的窗棂，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逆光让他挺拔的身形显得有些朦胧，却更清晰地映照出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专注的眼神。

他微微倾身，修长干净的食指，正点在图谱上那个让她抓狂的、标记不清的位置，

指尖离她按在书页上的手指，只有毫厘之遥。“这里，

”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那处让她困惑的神经节图示，语速平稳，

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背根神经节的标注位置，偏移了大约2毫米。

”他的目光扫过她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涂满了她试图理解的混乱线条和问号，

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随即不由分说地抽走了她手里的砖头书。“标准图在前面。

”他翻动厚重的书页，动作干脆利落，很快找到目标页，将书推回她面前，

指尖点着清晰的对照图，“看这里，神经根的汇入角度和图示有细微差别。

你们护理系用的这本图谱是简化版，有些细节不够严谨。”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

投下小片安静的阴影。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皂和阳光晒过的清爽味道，

奇异地冲淡了书本的陈旧气息。那一刻，李莹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不是惊吓，是一种被精准击中的、陌生的悸动。她看着他那双过分冷静、过分好看的眼睛，

看着他指尖点在书页上干净利落的动作，看着他微抿的、线条清晰的唇……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人，怎么连指出错误都这么……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谢……谢谢。

”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张佳硕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便拿着自己的书，

转身走向不远处一个靠窗、阳光更好的位置坐下。

李莹予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几排书架后，才猛地回过神，

低头看向那本被他“修正”过的图谱。那个困扰她半天的神经节点，在标准图的对照下，

果然清晰无比。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的热度还未完全消退。那个下午之后，

“张佳硕”三个字，对她而言便不再仅仅是解剖课上那个冷静得可怕的学霸代号。

他像一颗精确制导的子弹，以一种她无法抗拒的方式，

击穿了她原本按部就班、只有骨骼血管和药理学构筑起的、枯燥却安稳的世界。

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便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惯性。

医学院图书馆那个靠窗、能晒到夕阳的角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圈定，

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领地。起初是纯粹的学术吸引。李莹予发现，

当她再次被某条神经的复杂分支路径折磨得几乎要把书吃掉时，

目光总会下意识地在阅览区逡巡，然后，像被磁石吸引，落在那道坐在夕阳里的挺拔身影上。

一次，两次……终于有一次，她抱着书，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张佳硕从厚重的医学文献中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询问。

“那个……关于脊神经后支的分布范围，”李莹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

手指却紧张地绞着书页边缘，“我们教材和这本图谱好像有点出入……”她把书推过去，

指着那个让她纠结的点。张佳硕的目光扫过书页，没有多余的表情，

直接抽出一本更厚、更权威的英文原版专著，翻到对应章节，推到她面前，

言简意赅：“以Gray's为准。你们教材是简写版，漏掉了颈部和骶部的部分变异分支。

”他修长的手指在复杂的英文图示上划过，清晰地点出差异所在。没有寒暄，没有废话，

只有精准的答案。李莹予的心却莫名地踏实下来。她开始“理所当然”地占据他对面的位置。

他严谨得近乎刻板，逻辑链条清晰得无懈可击，像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而她的笔记，

却总在那些拉丁文名词和复杂机制图谱的边角空白处，

悄悄长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一个被画成Q版小人、戴着眼镜严肃脸的脑干结构，

一条被她标注为“迷路小蛇”的弯曲神经，

或者一朵用蓝色圆珠笔涂鸦的、开在神经元旁边的抽象小花。有一次，

、读音拗口至极的神经名称Glossopharyngeal nerve愁眉苦脸，

小声咕哝：“这名字是哪个外星人起的？舌头咽下去？

干脆叫‘噎死神经’算了……”张佳硕正埋头写着什么，闻言笔尖顿了一下。几秒钟后，

一张对折的小纸条无声地滑过桌面，推到她摊开的笔记本上。她疑惑地打开，

**“Glosso (舌头) + pharyngeal (咽部的) = 舌咽神经。

****记：哥Glosso老pharyngeal是会噎着咽部的神经。

”**李莹予愣了两秒，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

她抬起头，正撞上张佳硕看过来的目光。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镜片后的眼神却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近似于促狭的光。她脸颊发烫，

却忍不住又低头去看那张纸条，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情感的升温，

并非小说里描绘的轰轰烈烈、天崩地裂。它更像医学院后山那条蜿蜒小径上悄然渗出的溪流，

无声无息，却日复一日地浸润着干涸的河床。李莹予发现，

张佳硕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不近人情。

他连续熬了几个通宵准备一场全国顶尖医学院校的科研竞赛答辩，眼底布满了熬夜的红血丝，

像一张精密仪器上出现的细微裂痕。食堂里，他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

动作都带着疲惫的迟缓。李莹予把自己餐盘里厌恶的胡萝卜丝，习惯性地拨到一边。

张佳硕沉默地看着，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筷子，一片片，

仔细地将那些橘红色的细丝夹起来，放进自己碗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看她，

也没有一句解释。仿佛这只是一个重复了千百遍的、理所当然的动作。

李莹予看着他低头吃饭的侧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暖。

第一次临床见习，她被分到了急诊。亲眼目睹了一场竭尽全力却最终失败的抢救。

年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嚎像冰冷的锥子扎进耳朵。结束见习时，

天色已暗，她独自一人走到教学楼背后那片僻静的小花园，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

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吹不散心头的沉重和茫然。不知过了多久，

身旁的水泥台阶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她没有抬头。

一杯温热的牛奶被轻轻放在她旁边的台阶上，白色的塑料杯壁氤氲着温暖的水汽。

熟悉的气息靠近，带着消毒皂和阳光的味道。张佳硕在她身边坐下，肩膀隔着薄薄的衣料，

轻轻地挨着她的肩膀。他没有说话，没有问她怎么了，只是安静地坐着，

像一个沉默而稳固的锚点。远处城市的光污染在灰蓝色的天幕上涂抹出模糊的光晕。

他身上传来的、属于活人的、真实的体温，和他沉默的陪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暂时隔绝了急诊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和绝望。李莹予把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

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他没有动，只是肩膀的肌肉似乎微微绷紧了些，

无声地承托着她的重量。直到天边泛起灰白，第一缕微弱的晨光刺破黑暗。

真正让李莹予心防彻底失守的，

是张佳硕参加那个备受瞩目的跨校联合创业大赛“创未来”决赛的前夜。那晚十一点多，

李莹予抱着一摞厚厚的复习资料，推开他们常去的那间位于实验楼顶层的通宵自习室的门。

偌大的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角落里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台灯。幽幽的光线下，

张佳硕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电脑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半边脸，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下颌线因为紧绷而显得格外锋利。

旁边散落着啃了一半的干硬面包和好几个空掉的速溶咖啡罐。

键盘敲击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急促，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没有打扰他，翻开自己的书。

时间在键盘密集的哒哒声和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中缓慢流淌。后半夜，

李莹予实在撑不住浓重的困意，头一点一点，最终伏在摊开的书本上沉沉睡去。意识模糊间，

感觉身上微微一沉。一件带着熟悉皂角清香的、宽大的外套轻轻覆盖在了她身上，

隔绝了空调的凉意。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尚未聚焦，先感受到一道目光。

张佳硕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桌边，微微俯身，正凝视着她。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褪去了平日的冷静锐利，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毫无保留的柔软。

那目光专注而深沉，像一片寂静的深海，要将她吸进去。他伸出手，

指尖似乎想要拂开她脸颊旁一缕被压得有些凌乱的碎发。指尖带着微凉的空气，

一点点靠近她的皮肤。李莹予的心跳骤然失序，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脸颊肌肤的前一刹那，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那只手猛地僵在半空，随即像被烫到一般，仓促地、带着一丝狼狈地收了回去，

紧紧攥成了拳。他迅速直起身，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耳廓在昏暗的光线下透出明显的红晕。他别开视线，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压得很低很低：“吵醒你了？……快天亮了，我送你回宿舍。

”那个未完成的触碰，

那份在指尖即将相触时骤然爆发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渴望和随之而来的、近乎慌乱的克制，

比任何直白的言语都更清晰地刻在了李莹予的心上。像一根无形的弦，

在她心湖深处被猛地拨动，余音震颤不休，久久无法平息。外套上残留的他的体温，

包裹着她，像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茧。然而，象牙塔里被阳光晒暖、被书香浸润的时光，

终究像指间的流沙，无法挽留。大四的钟声敲响，现实的浪潮裹挟着焦虑，如同深秋的浓雾，

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将每一个人都笼罩其中，无处可逃。

张佳硕的生活彻底被一个名为“智析”的医疗数据AI分析项目所吞噬。

这是他和几个计算机、商学院的精英耗费了近一年心血打磨的结晶，

是他们试图撬动未来的一块基石。随着毕业临近，

“智析”终于迎来了至关重要的天使轮融资窗口期。他的时间被切割成碎片，

每一块都标上了价格。

的会议、应对各种刁钻的质疑、一遍遍修改商业计划书和演示文稿……他的手机永远在震动，

屏幕常亮，微信列表里塞满了各种工作群、投资人助理的联系方式。

回复李莹予的信息越来越简短，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从最初的“在开会，晚点说”，

到“忙”，最后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嗯”，或者干脆石沉大海。李莹予同样在漩涡中挣扎。

各大三甲医院的招聘信息像雪片般飞来，又像一道道冰冷的门槛。

简历投递、笔试、一轮又一轮严苛的面试……她奔波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医院大楼之间，

穿着并不太合身的职业套装，脸上挂着练习了无数次的、得体的微笑，

承受着考官挑剔的目光和尖锐的提问。每一次被拒绝，都像在心上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她理解张佳硕的忙碌。她知道“智析”对他意味着什么，那是他梦想的雏形，

是他未来事业的起点。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懂事，要体谅，

熬过这段兵荒马乱的日子就好了。她努力消化着那些深夜独自等待他一个回复的失落，

那些被临时爽约的周末电影和晚餐，

分享面试的紧张或遇到奇葩考官的吐槽却得不到回应的委屈……她把所有的情绪都默默咽下，

像吞咽一颗颗坚硬的石子。可理解，并不能完全消弭心底深处那悄然滋生的不安和空洞。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许久没有亮起的名字，

看着聊天记录里大片大片的绿色气泡她发出的和零星几个白色的、简短到敷衍的回复，

一种被遗忘在角落的凉意，丝丝缕缕地渗透上来。直到那个沉闷的傍晚。

李莹予刚结束一场心力交瘁的面试。那家以严苛闻名的顶尖医院，

面试官的问题刁钻得像手术刀，直指她知识体系的薄弱点。走出医院大门，

夏末傍晚的热浪混合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让她一阵眩晕。

她随着人流挤进闷热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地铁车厢，汗水黏腻地贴在背上。

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她靠在冰冷的车门上，几乎是麻木地划开了手机屏幕，

点开了那个绿色的、带着红点的图标——朋友圈。一张照片毫无预兆地跳了出来，

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所有的麻木。是张佳硕的团队成员发的。

定位在市中心一家颇有名气的高级餐厅。九宫格照片的中心，是张佳硕。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浅灰色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

脸上带着一丝成功后的松弛和得体的微笑，被团队成员们簇拥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