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十年,皇帝年过花甲,日日看着斑白的发丝忧虑。怕死是人之常情,可惜这个人是皇帝。百姓起早贪黑,辛苦劳作上交的赋税,本应是赈灾的粮,防敌的甲,却变成了道士们手里的黄符,炉里的香,仙人的仙丹和寺庙里佛像的金装。
“姜云在,你又在偷懒!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衣服不洗完就没饭吃,你还真拿自己当少爷了?”
一位半老徐娘却也还算风韵犹存的妇人一脚把小小的云在踹倒在地,他拍拍小手赶紧搓起了木盆里的衣服,生怕再挨一顿毒打,却不成想还是没能躲过。
“贱骨头,你以为你是江家少爷么?别想了,你跟我姓姜!本来还指望你能让我进江家的门,结果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你的命是我给的,老娘今天就把你卖了去。你也没资格怨!”
是了,青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想赎身,但是光靠恩客打发那点钱,怕是人老珠黄都攒不够,于是不乏有人想着母凭子贵的。
抛开赎身后过得好不好不谈,成功者大有人在,只可惜云在的娘云霞,不知道江家老爷是靠着岳丈发家,江家老爷畏妻如虎,府中银账均是夫人在管,更是在被夫人知晓云霞此人后,断了银钱。
云霞就在这种今天一个下等玉佩,后天一个街边摊子上几文钱的簪子的日子里,生下了云在。
江家老爷费劲心思哄骗一个妓女,许是有几分情的,可是在他看到出生的云在后,这几分情意,荡然无存,扭头就走,再也没出现过。
云霞一开始还愿意把他当儿子,满心以为她的老爷舍不下他的第一个儿子,谁知道在第三年听到了江府有了小少爷的消息。她本想将他丢掉的,还是满香楼的老鸨说,都养这么大了,再过两三年,就能帮着做做事赚几文工钱,也不至于太亏,也不用养得太好,给口吃的就行了。
可惜庐陵今年旱灾,元嘉十年秋,农民颗粒无收,朝廷拨不出赈灾粮,粮价水涨船高,现在给口吃的,也成了云霞难以负担的了,寻了个由头,把他卖给了人牙子。哪怕他哭着喊着叫娘,哪怕他说他会多做事,少吃饭。
在人牙子手里,一天一个冻的梆硬的馒头就是他的口粮,他努力踮起脚尖让人们挑选,他太想被买走了,可是来买人的无非是想买个劳动力,6岁的他能干什么呢?只能踮起脚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些。
被挑挑拣拣好多天,大雪的天里还穿着洗到褪色的秋衣。冻到发起高热,意识模糊不清时,一只衣袖金贵,养尊处优的手点起他的下巴“抬头。”云在下意识抬头,只见一约莫十岁,衣装华贵碧眼芙蓉面的少年,他身后暖阳为他镀上金光,好耀眼。
“哥哥,你是神仙吗?”
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满香楼的头牌姐姐也没有,神仙哥哥是来救我的吗?云在这样想着,松开了绷着的神经,失去了意识。
“哈,有点意思,,,诶,你怎么。”
人都喜欢被夸奖,更何况是稚子童言。宋无迎被取悦,刚轻笑出声,转眼却见人两眼一闭身子一软。姚琛赶忙上前将云在抱起,双指搭脉一探。
“殿,,,公子,此人并无大碍,许是天寒,引得高热惊厥。”
“嗯,就他了吧。”宋无迎说完便回了轿子。姚琛给了人牙子一锭银子,抱着云在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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