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擒妖降魔

第1章血是烫的。雪是红的。我仰面倒在雪地里，看见自己喷出的血雾在半空凝成冰晶。

烛龙漆黑的逆鳞擦过我眼皮，三十七柄斩妖刀同时发出嗡鸣。

猎妖司同僚们的惨叫被风雪绞碎，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枭。"司主小心！

"叶棠的血符咒刚亮起就熄灭了。她左脸爬满青黑色妖纹，却还死死抓着我的袖角。

龙爪穿透胸膛时，我听见陶瓷碎裂的脆响。晏九山那具总跟着我的素坯人偶突然扑来，

冰凉的手指接住我飞溅的心头血。它空洞的眼窝里，有烛火闪了闪。再睁眼时，

我看见自己瓷白的手指。"醒了？"晏九山正在往我右眼嵌鳞片，青铜酒壶挂在他腰侧晃荡。

烛龙鳞片切入眼眶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扎进脑海——书灵踩着饕餮的头骨，

女帝的玄色衣摆扫过十万妖骸，宋青翎的第三具尸体漂在酒缸里。我抬手想揉眼睛，

听见关节发出"咔"的摩擦声。"别乱动。"晏九山按住我脖颈后的机关榫卯，

"你现在是青瓷胎，摔碎了可拼不回来。"他袖口沾着朱砂，身上有松脂燃烧的味道。

我想问叶棠怎么样了，发出的却是"咯吱"的杂音。偃师突然把酒壶怼到我唇边，

三世酒呛进喉咙的瞬间，我看见自己躺在红雪里的尸体。"破妄瞳能看穿妖物记忆。

"他拇指摩挲着我眼尾的釉彩，"但每用一次，这里..."冰凉的指尖点在我锁骨，

"就会裂开一道缝。"窗外传来纸人走动的沙沙声。我转动僵硬的脖子，

看见案头摆着未完成的傀儡，面容酷似宋青翎。

晏九山顺着我的视线轻笑："那位酿酒师啊...他的记忆比酒还烈。"我突然抓住他手腕。

皮肤相触的刹那，无数画面炸开——黑衣偃师跪在祠堂，满地傀儡残肢像被啃噬过的白骨。

有个声音在说："用《河图》换你弟弟..."晏九山猛地抽回手，酒壶撞在案几上哐当响。

我右眼灼痛起来，视线穿透他的衣料，看见心口处埋着半截傀儡关节。"读取记忆？

"他眯起眼睛，"看来烛龙鳞片比我想的还麻烦。"纸人突然剧烈抖动。

远处传来熟悉的血符咒波动，混着叶棠惯用的安息香味道。我瓷制的指节不受控地抽搐，

右眼自动锁定了三里外那团人形阴影——她半边身体已经妖化，背后拖着长长的锁妖链。

晏九山突然用朱砂在我眉心画了道符："想去见她？记住，你现在是器非人。

"他敲了敲我胸口，"这里面的妖丹，只够烧三个时辰。"我低头看瓷白的身体。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皮肤下隐约有血丝状的釉彩在流动。第2章纸人突然烧了起来。

火舌舔过窗棂时，晏九山往我手里塞了把青铜伞。"西市。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傀儡印记，"绣花针扎穿的都是这个地方。"伞骨撑开的瞬间，

我听见自己关节在咯吱作响。青瓷身体比想象中轻盈，踏过屋瓦时像片被风吹起的碎瓷。

右眼持续发烫，三里外的血符咒波动越来越弱。西市牌坊下蹲着个老乞丐。

他正在用绣花针挑脚底水泡，每挑一下，腹腔就传出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破妄瞳自动聚焦。

老乞丐的皮肤突然透明化，

我看见他胃里蜷缩着半张《山海经》残页——上面画着正在啃食梦境的貘兽。"别看眼睛！

"我扑过去时已经晚了。老乞丐抬头露出全黑的瞳孔，喉结处浮现傀儡线缝合的痕迹。

绣花针突然暴长三寸。针尖戳向我右眼的刹那，晏九山的青铜伞猛地旋转起来。

伞面浮凸的凶兽纹路活了，饕餮张口咬住那根针。老乞丐的肚子开始剧烈蠕动。

伴随着布帛撕裂声，他腹腔里钻出数十根带着血丝的银针。每根针尾都穿着人皮搓成的线，

在空中织成一张网。"伥鬼傀儡。"晏九山甩出酒壶，三世酒泼在银针网上发出腐蚀声，

"针眼里藏着《山海经》的笔画。"我抓住最近那根针。触到针尾的瞬间，

右眼突然涌入滚烫的记忆流——女帝的玄色龙袍扫过万象神宫地砖，

她脚下堆积的妖骨正在融化。有双手从骨灰里举起《河图洛书》，书页间夹着片烛龙逆鳞。

剧痛让我松了手。锁骨下方传来清晰的碎裂声，一道裂纹顺着釉彩爬上脖颈。

晏九山突然拽着我后退三步。银针网笼罩的阴影里，老乞丐的皮囊像脱衣服般滑落，

露出里面由书页拼凑的躯体。那些残页上的凶兽图鉴正在渗出墨汁，在地面汇成召唤阵。

"宋青翎的酒坊！"我指着墨汁流向，"这些墨在往同一个方向流。"青铜伞突然剧烈震颤。

晏九山摸出把刻满符咒的桃木钉，却迟迟不下手。他盯着那些流动的墨线，

喉结动了动："是酿酒用的水脉..."破妄瞳的视野突然扭曲。

墨汁里浮出宋青翎的侧脸——他正把手腕悬在酒缸上方，血滴在缸里激出金色涟漪。

背景里隐约可见叶棠的锁妖链缠在房梁上。我们追着墨迹撞开酒坊木门时，

血腥味混着酒香扑面而来。宋青翎背对着门口，白衣后襟全是血。他面前摆着七口酒缸，

每口缸沿都趴着个腹腔空空的老乞丐。"第三十七次尝试。"酿酒师头也不回，

"这次的血酿...终于能照见前世了。"晏九山的桃木钉脱手而出，

却在触及宋青翎后颈时突然软化。酒缸里的液体开始沸腾，浮现出我倒在红雪里的画面。

但这次视角变了——我看见自己尸体旁站着个撑青铜伞的身影。宋青翎突然转身。

他脖子上有三道平行的爪痕，和之前三世尸体上的致命伤一模一样。"司主认得这个吗？

"他举起一片烛龙逆鳞，鳞片上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每次被杀前...我都看见女帝在烧这东西。"酒坊地板突然塌陷。我们掉下去时，

看见地下室里堆满《山海经》残页。叶棠被锁妖链吊在中央，半边妖化的身体上爬满银针。

她脚下踩着由妖骨拼成的长安城微缩模型，西市位置插着根还在滴血的绣花针。

晏九山突然闷哼一声。他心口埋着的傀儡关节开始发烫，烫穿了衣衫。

宋青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找到你们了...被《河图》标记的猎物。

"第3章宋青翎的笑声还在头顶回荡，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我扑向叶棠，

锁妖链却猛地收紧。她妖化的半边脸已经爬满青黑色纹路，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破妄瞳自动聚焦，我看见她喉咙里卡着半截银针——针尾刻着《山海经》的篆文。"别碰她！

"晏九山拽住我后领。他心口的傀儡关节烫得发红，青铜酒壶里的液体正在沸腾。

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墨汁从缝隙里涌出，

凝成一只独眼牛的形状——是《山海经》里的蜚兽。它踏过的地方，地板迅速焦黑腐烂，

疫气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我的左臂最先遭殃。青瓷表面"滋滋"作响，釉彩剥落，

露出底下焦黑的陶胎。晏九山甩出三根傀儡丝，丝线刚缠上蜚兽的角就"啪"地断了。

"退后！"叶棠突然嘶吼出声。她挣断锁妖链，血符咒从指尖爆开，将蜚兽逼退三步。

但符咒燃尽的瞬间，她踉跄着跪倒，妖纹已经蔓延到脖颈。蜚兽的独眼转向我。

破妄瞳与它对视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砸进脑海——女帝站在万象神宫中央，

脚下十万妖骨正在融化。她手里捧着《河图洛书》，书页间夹着的正是这片烛龙逆鳞。

剧痛让我跪倒在地。锁骨下方的裂纹"咔"地延伸，瓷片簌簌掉落。

晏九山突然把酒壶砸向蜚兽，三世酒泼在兽角上，腾起腥臭的白烟。"走！

"他拽起我和叶棠，撞开酒坊后窗。夜风灌进来，

我听见自己左臂的碎瓷"哗啦啦"掉了一地。——晏九山的工作间弥漫着松脂的焦味。

他正在熔炼蜚兽的断角，火光映得他侧脸明灭不定。我躺在案台上，

左臂只剩半截焦黑的残肢。叶棠缩在角落，用血符咒勉强压制妖毒，

但她的指尖已经开始兽化。"忍着点。"晏九山把熔化的兽角浇在我断臂处。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瓷制的身体"咯咯"颤抖。蜚角的液体渗入陶胎，竟慢慢凝成新的手臂。

但就在他缠上最后一根傀儡丝时，动作突然顿住。"怎么了？"我咬牙问。他扯开傀儡丝，

露出里面暗红的纹路——是叶棠的血符咒。丝线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隐约能辨出"禁地"二字。叶棠猛地抬头，完好的那只眼睛瞳孔骤缩。"你去了猎妖司禁地。

"晏九山声音发冷，"为了取烛龙心头血？"她没回答，但妖化的半边脸突然抽搐。

破妄瞳自动读取她的记忆碎片——黑暗的甬道，十万妖骨筑成的墙，

中央石台上悬浮着一滴金色的血。"续命灵芝……太医署……"她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突然咳出黑血。晏九山脸色变了。他抓起青铜伞，伞骨"咔"地弹开，

露出藏在里面的桃木钉。"走。"他拽起我，"太医署药库。"——我们翻进太医署后院时，

药库的锁已经被撬开。月光从窗缝漏进去，照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他正抱着续命灵芝啃，

嘴角还沾着灵芝的金粉。听到动静，他惊慌抬头，怀里掉出一幅画卷——画上是宋青翎的脸。

"别杀我！"书生扑向画卷，

"我只是想救他……"晏九山的桃木钉抵在他咽喉："宋青翎早死了。""没有！

"书生疯狂摇头，"他的魂魄在《山海经》里！女帝答应过我……"破妄瞳突然刺痛。

书生脖颈后浮现银针缝合的痕迹——和酒坊里那些老乞丐一模一样。

药库外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叶棠猛地按住自己妖化的手臂，

瞳孔缩成针尖："书灵来了。"月光下，孩童模样的影子正从墙根浮现。他赤脚踩过青砖，

每步都留下墨汁般的脚印。那些墨迹蠕动着，渐渐凝成蜚兽的形状。

书生突然尖叫着扑向书灵："你答应过让我见他——"话没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干瘪下去，

像被抽空的皮囊。一张《山海经》残页从他口中飘出，上面画着正在饮酒的宋青翎。

书灵拾起残页，歪头看向我们。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十万妖骨，声音却稚嫩如孩童："姐姐，

你的身体……裂开了哦。"我低头看去，胸口的裂纹已经蔓延到心口。

第4章书灵的手指碰到我胸口裂纹时，晏九山的青铜伞突然横插进来。伞面旋转着割开空气，

书灵却像水墨画般散开又重组。"别动。"他歪着头看我右眼，"你的破妄瞳...在哭哦。

"我摸到脸颊，触到冰凉的釉彩泪滴。泪珠落地变成墨点，

墨里浮出百年前的画面——人族修士举着《燃灯宝抄》，正在诱捕妖族幼童。

那些孩子被按在炼器炉前，脊骨抽出来做成灯芯。"原来如此。"晏九山突然冷笑，

"女帝要杀的从来不是妖。"书灵从袖口掏出半片龟甲扔过来。

洛书残片上刻着预言："武曌必死于混血者之手"。字迹被血浸透，已经发黑。

叶棠突然剧烈咳嗽。她吐出大口黑血，血里裹着银针。针尾的篆文正在蠕动，

拼出"万象神宫"四个字。"太医署..."她抓着我的手腕，

"找...书生的妻子..."破妄瞳突然刺痛。

我看见个穿粗布衣裳的女人被银针封住七窍，钉在《山海经》残页上。她腹部隆起，

肚皮下面有东西在抓挠书页。客栈方向传来瓦片碎裂声。书灵赤脚踩上龟甲，

墨迹顺着他的脚踝爬上小腿："姐姐想知道真相吗？"他指向我胸口，

"你的心脏...是烛龙逆鳞磨成的啊。"晏九山突然拽着我后退。

书灵站过的地方塌陷成墨池，池底沉着无数婴孩骸骨。每具骸骨心口都插着银针，

针尾系着红线。我们撞开客栈房门时，房梁上传来"咔嚓"声。书灵正坐在横梁上啃桃子，

汁水顺着他下巴滴落，在席子上烫出一个个洞。"来晚啦。"他踢着腿，

"书生夫人变成很好的容器呢。"床榻上平铺着《山海经》残卷。

原本该是图画的地方鼓起人形轮廓，像有东西要破纸而出。破妄瞳聚焦的瞬间，

我看见个胎儿正在书页里翻身——它脖子上有三道爪痕。晏九山的酒壶突然炸裂。

三世酒淋在书页上，浮现出女帝的身影。她站在十万妖骨中央，手里《河图洛书》缺了一角。

有个声音在骨堆里回荡："...混血者必须死...""原来是这样。"我摸向自己心口，

"她怕预言应验。"书灵跳下房梁，赤脚踩过酒渍。他每走一步，

皮肤就剥落些墨迹："姐姐要不要看更有趣的？

"突然撕开衣襟——他心口嵌着另外半片龟甲。龟甲拼合的刹那，整个房间开始扭曲。

墙壁渗出墨汁，凝成万象神宫的地图。无数红线从地图延伸出来，

另一端连着长安城各处的孕妇。叶棠突然扑向书灵。她妖化的手臂暴涨，

指甲却穿过书灵身体抓碎了墙面。墙灰簌簌落下，

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银针——每根针上都穿着人皮搓的线。"晚了哦。

"书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女帝的针已经种满长安啦。"我的右眼突然流血。

血滴在地面变成火苗，烧出个焦黑的阵法。晏九山盯着阵法纹路，

脸色越来越难看："是炼胎术...她在用孕妇炼改命丹。"客栈外传来打更声。

书灵的身影开始变淡，

墨汁从他指尖滴落："子时到啦...姐姐的心脏...还能烧多久呢？"我低头看胸口。

裂纹已经蔓延到心口，烛龙逆鳞做的核心正在发烫。烫穿青瓷皮肤，照见里面跳动的火苗。

第5章烛龙逆鳞烧得我胸口发烫。叶棠用血符咒在裂纹上画了道封印，

血一沾到青瓷就"滋滋"作响。"撑到子时。"她咬着牙，妖化的手指在发抖，

"中元节鬼市...能找到延缓妖毒的东西。"晏九山正在重铸青铜酒壶。

他往壶里掺了银针灰，酒液变得浑浊发黑。壶底映出鬼市的轮廓——纸扎的楼阁飘在半空，

活人提着灯笼给死人引路。我们混在祭祖的人群里。破妄瞳扫过，每个路人身上都连着红线，

线的另一端消失在皇城方向。有个孕妇提着白灯笼走过，她隆起的腹部隐约透出银光。

"别看。"晏九山用伞挡住我的视线，"那些针已经长进子宫了。"鬼市深处传来锣鼓声。

纸钱纷飞中，一座白骨搭建的戏台格外扎眼。台柱是整条龙骨，幕布用妖皮缝制，

台上正在演《白蛇传》。演法海的武生一开口，我右眼就刺痛起来——他吐出的不是唱词，

而是《燃灯宝抄》的经文。"不对劲。"我抓住晏九山的手腕。触到他皮肤的刹那，

看见百年前的画面：修士们把妖族幼童的哭喊声炼进唢呐，做成摄魂的法器。

戏台突然塌了半边。演白蛇的花旦摔下来，头套裂开，

露出底下真正的脸——是只被剥了皮的狐妖。它的妖骨上刻满符文，每演一场戏，

魂火就弱一分。晏九山突然把酒泼向戏台。三世酒淋在狐妖骨架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银针。

针尾的红线飘向皇城，在夜空里织成一张网。"器灵。"他声音发冷，

"他们把大妖炼成戏子了。"戏班子全体僵住。花旦的骨架"咔咔"转动，

空洞的眼窝对准我："猎妖司的大人...也要来抽我们的筋吗？"破妄瞳不受控制地聚焦。

我看见这些演员生前的记忆——人族修士哄骗妖族签下契约，说好只取一滴血，

结果抽魂炼器。有个穿龙袍的女人站在血池边，正在往《河图洛书》上按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