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鹰

“听着，孩子们，把柴火拨得旺一些。今晚的风，

像是阿莱西亚战场上那些死不瞑目的勇士在哭嚎。”篝火旁，白发苍苍的老德鲁伊，

用他那被岁月磨砺得如同树皮般的手，轻轻抚摸着一枚锈迹斑斑的罗马鹰旗残片。“爷爷，

您又要讲凯撒的故事吗？那个征服了我们所有部落，修建了横跨莱茵河大桥的罗马神明？

”一个年幼的孩童仰着脸，眼中满是崇拜。老德鲁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孩子。凯撒是罗马的脸面，是照耀元老院的太阳，

他的名字被刻在神庙的石柱上。但我们高卢人，从阿奎丹到比利时，在战败后的噩梦里，

在午夜惊醒的冷汗中，见到的却从来不是他。我们看到的，是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一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阵线最薄弱之处的身影。他从不宣扬自己的功绩，

他的名字甚至很少出现在罗马的捷报上，但每一个高卢战士的鲜血都知道他。他，

是凯撒的剑，是第十军团的魂，是真正让我们闻风丧胆的‘幽灵’——拉比埃努斯。

全高卢都在谈论凯撒的野心，但高卢的战士们在梦中只会见到一个人的名字——拉比埃努斯。

凯撒决定战争，而他，决定战争的终结。他是凯撒最锋利的剑，也是罗马最深的恐惧。

”---“百夫长，你确定我们还要往前吗？前面的雾太大了，斥候已经有两个没回来了。

”年轻的旗手克劳狄乌斯紧了紧手中的鹰旗，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

他们是第九军团的先头部队，奉命在夜色中穿插，突袭高卢部落联盟的后方粮仓。

百夫长马库斯，一个脸上有三道刀疤的老兵，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闭嘴，新兵。

这不是雾，是萨比斯河的怨气。执行命令。”“可……可这是在送死！我们的侧翼毫无防备，

一旦内尔维人从森林里冲出来……”“那他们就会撞上第十军团。

”马库斯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第十军团？”克劳狄乌斯愣住了，

“他们不是应该在主营，拱卫总督大人吗？”马库斯冷笑一声，拍了拍克劳狄乌斯的肩膀，

眼神却望向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孩子，记住，总督大人凯撒在的地方，

是罗马的中心。而那个男人在的地方，才是战场的中心。他就像个幽灵，

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会从哪里冒出来。我们不是诱饵，

我们只是负责把狼群引出洞穴的猎犬。真正负责割断狼喉咙的，是他。

”马库斯口中的“他”，就是提图斯·拉比埃努斯，凯撒麾下最高级别的副将，

也是整个高卢战役中最令敌人胆寒的名字。与凯撒那光芒四射、善于演讲的魅力不同，

拉比埃努斯沉默寡言，他的存在感几乎完全体现在战场之上。

他像一台冰冷而精密的战争机器，总能在最混乱的局势中找到唯一的胜机。

就在克劳狄乌斯还在揣测百夫长话中含义时，森林深处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

无数手持长矛和巨斧的内尔维战士从浓雾中猛冲而出，他们状若疯魔，悍不畏死，

正是以勇猛著称的比利时诸部落中最强悍的一支。“结阵！举盾！”马库斯怒吼着，

第九军团的士兵们迅速组成龟甲阵，但仓促之间，阵型并不稳固。

内尔维人的冲击力远超想象，第一排的盾牌瞬间被撞得粉碎，鲜血和惨叫声混成一片。

克劳狄乌斯吓得几乎握不住鹰旗，他眼睁睁看着一个高卢巨汉的斧头向自己劈来，

脑中一片空白。“叮！”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在他耳边响起。一支短标枪，

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地从盾牌的缝隙中穿过，钉穿了那个巨汉的咽喉。

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远处的小山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列整齐的队列。他们没有呐喊，

没有喧哗，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他们安静得像一片墓地。队列的最前方，

一个身披暗红色指挥官斗篷的身影，正缓缓举起右手。克劳狄ウス从未见过如此冷静的军队。

那就是凯撒最精锐、最信赖的军团——第十“骑士”军团。而那个身影，

无疑就是拉比埃努斯。拉比埃努斯的手猛然挥下。没有战鼓，没有号角。

数千名第十军团的士兵仿佛接收到了无声的指令，同时将手中的重型标枪投掷了出去。

那不是杂乱的炮射，而是一片呼啸的、密不透风的钢铁暴雨，

精准地覆盖了正在冲击第九军团侧翼的内尔维后续部队。惨叫声响彻山谷，

内尔维人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第九军团，向左后方撤退，重整队形！

”拉比埃努斯的声音传来，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整个战场，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他的命令冷静而果断。马库斯立刻带领残部，边打边退。而第十军团，就在这片刻之间，

如同一把烧红的利刃，切入了战场。他们没有组成密不透风的龟甲阵，

而是以更加灵活的三列队形，像一道道坚韧的浪潮，迎上了内尔ve人的狂攻。

克劳狄乌斯终于看清了那个传说中的男人。拉比埃努斯没有待在安全的后方，

而是站在第十军团第一大队的身后，离前线不到三十步。他没有亲自挥剑，

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他的眼睛像鹰一样，扫视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存在，

就是第十军团的定心丸。一个传令兵跑到他身边，大声报告：“将军，

第七军团在河对岸陷入苦战！敌人太多了！”拉比埃努斯头也不回，

只是简单地发问：“总督大人在哪？”“总督大人正在亲自带兵增援第七军团！

”拉比埃努斯点了点头，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告诉第二大队，从右翼突入森林，

切断内尔维人的后路。告诉第三大队，正面冲锋，凿穿他们。”他顿了顿，补上了一句，

“告诉士兵们，他们的总督正在看着他们。”这最后一句，仿佛带着魔力。

第十军团的士兵们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他们以拉比埃努斯为矛头，向着数倍于己的敌人，

发动了决死反击。这就是拉比埃努斯的战争方式。凯撒负责鼓舞人心，

成为士兵们信仰的旗帜。而拉比埃努斯，则负责将这份信仰，转化为最冷酷、最高效的杀戮。

他们两人，一明一暗，一阳一阴，共同构成了罗马在高卢战无不胜的神话。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这种合作模式被发挥到了极致。凯撒在罗马的政敌攻击他时，

是拉比埃努斯坐镇高卢，确保后方稳定。当凯撒率主力远征不列颠时，又是拉比埃努斯，

以少胜多，粉碎了特雷维里人的叛乱，并将日耳曼人赶回了莱茵河对岸。在高卢，

人们开始流传一句话：“凯撒的命令决定了谁是罗马的敌人，

而拉比埃努斯的剑决定了他们何时从地图上消失。”拉比埃努斯从不居功，

所有的荣耀他都归于凯撒。他富有、战功赫赫，却始终恪守着副将的本分。他对凯撒的忠诚，

就像磐石一样坚定。直到那一天，阿莱西亚的硝烟散尽，高卢最后的英雄维钦托利放下武器，

整个高卢彻底臣服。胜利的狂欢笼罩着罗马军营。凯撒正在帐中大宴宾客，

庆祝这史无前例的功绩。而拉比埃努斯，却独自一人，站在阿莱西亚那两道宏伟的围墙上。

内墙困住了城里的数万高卢人，外墙挡住了前来救援的二十五万高卢大军。

这是军事史上的奇迹，是凯撒和他共同创造的杰作。“提图斯，为何不来分享胜利的果实？

”凯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披着一件紫色的斗篷，那是胜利者的颜色。“我在看这道墙，

盖乌斯。”拉比埃努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它很宏伟。”“它属于我们，属于罗马。

”凯撒笑着说，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它也困住了我们。”拉比埃努斯突然说。

凯撒的笑容僵了一下：“什么意思？”“我们在这里征服了高卢，也在这里，

征服了罗马的法律。”拉比埃努斯转过身，第一次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凯撒，

“你带着你的军团，在高卢待了太久了，久到元老院已经开始害怕你了。

”“是他们背弃了我，提图斯。他们想剥夺我的军权，让我以平民的身份回到罗马接受审判。

”凯撒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这是共和国的法律，盖乌斯。任何人，在任期结束后，

都必须交出兵权。”“法律？庞培可以不遵守，克拉苏可以不遵守，为什么我必须遵守？

”凯撒的眼中燃起了野心的火焰，“是我，为罗马带来了整个高卢，是我，

让罗马的疆域拓展到了前所未有的远方！他们却想把我当成罪犯！”拉比埃努斯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亲密无间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这不是那个为了罗马荣耀而战的盖乌斯·尤利乌斯·凯撒了。

他看到了一个被胜利和权力冲昏头脑的野心家。“所以，你要怎么做？”拉比埃努斯轻声问。

凯撒凝视着南方的天空，那里是意大利的方向，是罗马的方向。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罗马容不下我，我就创造一个属于我的罗马。提图斯，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和你的第十军团。跟我一起，跨过卢比孔河，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拉比埃努斯久久没有说话。寒风吹过城墙，吹动着他暗红色的斗篷，像一团凝固的血。

他一生都在为罗马而战，他的荣耀、他的财富、他的一切都与罗马共和国紧紧相连。

他是共和国的军人，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私兵。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盖乌斯，

我追随你，是因为你是罗马的执政官，是元老院派驻高卢的总督。我的剑，

为罗马共和国而挥。”凯撒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我的军团，

属于罗马。我的忠诚，也属于罗马。”拉比埃努斯解下了腰间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