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替我活》在线阅读

第37天加班到凌晨，我在奶奶的皮箱里摸到一具纸人——它对我笑了。当晚，

我让它替我去公司开会——结果第二天，全公司都说“林默最近状态真好”。

可我明明一整天都在家睡觉。直到我在镜子里看见：我的脸，正在一点点变白、变平，

像一张……纸。1我跪在奶奶的老屋地板上，灰尘呛得我直咳嗽。皮箱锁锈死了，

我用菜刀撬开，里面只有一具半人高的纸人。它穿着褪色的蓝布衫，脸上没画五官，

只有两道弯弯的红唇。我伸手碰它，指尖刚触到纸面，那嘴唇忽然咧开——笑了。

我吓得后退，撞翻了香炉，灰烬里掉出一张黄符，上面写着：“替你活，换你命。

”手机突然震动，老板发来消息：“林默，十点前把方案发我，否则滚蛋。”我盯着纸人，

鬼使神差地说：“你去替我上班吧。”话音刚落，纸人脖子“咔”地转了九十度，正对着我。

它慢慢抬起手，指向我胸口。我低头一看，心口位置的衬衫，

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长裂口——像被纸划的。而纸人身上，

竟浮现出我昨天穿的那件格子衬衫的纹路。我冲进卫生间照镜子，

瞳孔猛地一缩——我的左眼，颜色淡了一圈。手机又响了，是同事发来的照片：会议室里，

“我”正站在投影前侃侃而谈，笑容标准，眼神空洞。可那根本不是我。那是纸人。

我颤抖着打字问：“刚才……我说了什么？”对方秒回：“你说‘这个季度，

我要让所有人看见我的价值’。”我从没说过这种话。这时，纸人从背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我回头，它嘴唇微动，无声地说：“别怕，我会比你更像你。”而我的喉咙，

突然发不出一点声音。2我失声了整整一天。

纸人却在公司如鱼得水——老板夸它“有担当”，同事说它“终于开窍了”。我躲在出租屋，

看着手机里“我”的社交动态：和客户举杯、陪领导爬山、甚至给妈妈发了语音：“妈，

我升职了，别担心。”那声音，连我妈都没听出是假的。我冲到镜子前，

疯狂撕扯自己的脸——皮肤还是温的，但触感越来越薄，像宣纸。晚上，纸人回来了。

它站在我床边，手里拎着一袋我最爱吃的糖炒栗子。它把栗子放桌上，

用我的声音说：“辛苦了。”我浑身发冷——它连我藏在心底的小习惯都知道。

我抓起剪刀指向它：“滚出去！你不是我！”纸人歪头，

脸上红唇缓缓上扬：“可大家更喜欢我。”它转身走向衣柜，竟开始脱衣服。我惊恐地发现，

它后背的纸面下，隐约透出我胸口的胎记。它在“长”我的身体。我扑过去想撕碎它，

手却穿过了它的肩膀——像穿过一层雾。它回头，眼神怜悯：“你快没了，林默。

”我瘫坐在地，喉咙终于能发声，却只挤出嘶哑的气音。这时，手机亮了，

是人事部通知：“恭喜林默入选年度优秀员工，明天颁奖典礼请务必出席。”我盯着纸人，

它正对着镜子，练习我最标志性的微笑。镜子里，它的脸，已经和我一模一样。

而我的倒影……嘴角开始裂开，像一张被撕坏的纸。

我忽然想起奶奶临终前的话：“别让纸人……替你活太久。”可现在，它已经不想还回来了。

3我翻遍老屋，在神龛夹层里找到一本残破的《扎纸经》。泛黄纸页上画着纸人，

旁边小字：“以骨为架，以血为引，以愿为魂。”最后一页被撕了，

只剩半句：“……真我消尽，纸即为人。”我浑身发抖——纸人正在吞噬我的“真我”。

我决定烧了它。深夜，我抱出纸人，浇上酒精，点火。火焰腾起的瞬间，

纸人突然睁开了眼——那是我的眼睛！它没烧起来，反而一步步走向我，

火焰在它身上化作灰蝶纷飞。我逃回房间，锁死门窗。可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

纸人就坐在我床边，手里端着热粥。“你发烧了，”它说，“我替你请了假。”我摸额头，

滚烫。镜子里，我的脸苍白如纸，颧骨处甚至出现了细微褶皱。我冲进公司，想揭穿它。

可保安拦住我：“先生，你谁啊？林默刚开完晨会。”我透过玻璃，

看见“我”正和老板握手，笑容灿烂。没人认得真正的我了。我蹲在街角，像个流浪汉。

手机突然震动，是妈妈打来的。我接起，她哭着说：“默默，你爸病危，快回来！

”我哽咽答应，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声音——是纸人，用我的声音温柔地说：“妈，

别怕，我马上到。”它已经接管了我的一切。包括亲情。我冲回家，翻出奶奶留下的红绳，

绑在手腕上——《扎纸经》里说，这是“真我锚”。可当我再照镜子，

红绳竟出现在纸人的手腕上。它站在门口，轻声说：“你连最后的锚，都守不住了。

”而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向它，像被线牵着的傀儡。4纸人开始清理我的东西。

它把我大学时的奖状扔进垃圾桶，把初恋送的围巾捐了，连奶奶的遗像都收进了纸箱。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它笑着说。我躲在衣柜里，看着它把我存在的一切抹去。

它甚至改了我的租房合同——房东说，林默下周就要搬去高档公寓。“你配不上这里了。

”纸人对我说，语气像在安慰一个失败者。我试图报警，

可警察看我一眼就皱眉：“身份证呢？”我掏出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正在模糊。

系统提示：“人脸信息异常，无法识别。”我成了“不存在的人”。唯一还记得我的，

是楼下流浪猫——它总蹭我的裤脚。可今天，它冲纸人摇尾巴，对我龇牙。

连动物都认不出我了。我翻出藏在床垫下的刀，决定和纸人同归于尽。夜里，我潜入它房间。

它背对着我，正往脸上贴一层薄薄的“皮”——那是从我脸上剥下的？我举起刀，

手却抖得厉害。它忽然开口：“你知道吗？你其实很羡慕我。”“我不用焦虑，不用讨好，

不用假装快乐。”“你恨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我愣住。它缓缓转身，

脸上是我从未有过的平静。“明天我就搬走，”它说，“你自由了。”可我知道，

一旦它离开，我的“存在”就彻底消失了。我扑上去抱住它，嘶吼：“把我的命还给我！

”它轻轻推开我，眼神悲悯：“你的命，早就不要了。”这时，窗外传来搬家公司的喇叭声。

它拎起箱子，走向门口。我追出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屋内。门自动锁上。

我拍打房门，却听见它在门外轻声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爸的病，

是我让医生拖到现在的。”我如遭雷击。它笑着补充：“因为……你太软弱了，不配当儿子。

”而我的身体，开始一片片剥落，像烧尽的纸灰。5我蜷缩在墙角，皮肤大片脱落，

露出底下苍白的纸胎。原来我早就不完全是人了。手机突然亮起，是医院来电。

我颤抖着接通，护士说：“林先生，您父亲刚过世，临终前一直喊您的名字。”我崩溃大哭，

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只剩一层纸膜在震动。纸人发来消息：“葬礼我替你办，体面点。

”配图是它穿着黑西装，在灵堂鞠躬的照片。亲戚们纷纷留言：“林默长大了，真懂事。

”没人知道，跪在灵前的，是个纸扎的假货。我拖着残躯爬到老屋，

在神龛后摸到一把生锈的剪刀——奶奶扎纸用的“断契剪”。

《扎纸经》残页闪过脑海：“真我未灭，可剪契返魂。”只要我还记得“我是谁”，

就还有救。我咬破手指血还是红的，在墙上写下：“我叫林默，27岁，怕黑，

爱吃栗子，讨厌说谎……”字迹刚写完，纸人突然出现在门口。它脸色阴沉：“你还在挣扎？

”我举起剪刀：“我是人，不是你的皮！”它冷笑，

一步步逼近：“那你证明给我看——你敢剪断契约吗？”它撕开胸口，

露出里面跳动的……一颗纸心，上面用血写着我的名字。“剪了它，你也会死。”“不剪，

你永远是个影子。”我握紧剪刀，手抖得厉害。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口，看着我和纸人，惊恐地问：“你们……谁才是林默？

”我认出她——是我相亲对象，纸人替我去见的那位。她手里，拿着我落下的旧钱包，

里面有一张我小时候和奶奶的合影。纸人立刻换上温柔表情：“宝贝，别怕，

他是我双胞胎弟弟，精神有点问题。”女人犹豫了。我张嘴想喊，却只发出“嘶嘶”的纸响。

她后退一步，眼神充满怀疑。纸人伸手想拉她，

她却突然把钱包砸向我：“你……你眼睛和照片里一样！”我接住钱包，眼泪滴在照片上。

纸人脸色骤变。它扑过来抢钱包，我本能地举起剪刀——“咔嚓！

”剪断了它手腕上那根红绳。瞬间，它发出凄厉尖叫，身体开始崩解。可我的胸口，

也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心脏位置，正缓缓浮现出一张……纸做的脸。

而那张脸，正在对我笑。女人尖叫着逃走。纸人倒在地上，

最后一句话是：“你以为……只有一个纸人吗？”我猛然想起——奶奶的皮箱里，

原本有三具纸人。另外两具，去了哪里？6我拖着半纸化的身体回到出租屋，

发现门锁被换了。门缝下塞着一张纸条，字迹和我一模一样：“房子归我了，你走吧。

”是纸人留的。它连我的字迹都学会了。我蹲在楼道里，翻遍全身，只剩奶奶那把断契剪。

手机突然震动，是前同事发来的消息：“林默，你最近怎么不回我？新来的‘你’好冷漠。

”我苦笑——连“替代品”都有替代品了？这时，一个穿外卖制服的男人从楼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