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直播间

十八岁生日那天。导演给我安排了“真命天子”。全网直播我的初吻。

而我在顾言的手机里发现我们的剧本。“今晚海边告白，收视率预计破纪录。

”1 直播人生我打从娘胎里就开始被直播了。我叫司意童。名字是我爸妈，

在直播镜头前和各位网友想了三天三夜才憋出来的名字。我吃喝拉撒睡，学走路，

第一次自己穿衣服，甚至不想吃青菜被我妈揍屁股。全都被拍下来，放在网络给大家看。

我的热度居高不下。5岁那年，来了一群导演，把我们全家带到了一个桃源镇。

开启一个大型实时直播真人秀。我就是这个世界的唯一主角。活到十八岁，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隐藏镜头。习惯身边所有人，包括我爸妈，都是演技精湛的演员。十八岁生日会，

我吹灭蛋糕上的蜡烛。我爸妈通过导演的隐形耳机提示，露出感动的笑容。我知道，

按照“剧本”，我该许愿，该笑，该拥抱他们。我照做了，心里却空了一块。

生日派对结束后，深夜我一个人坐在小区的椅子上。这个时候，

直播间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应该休息了吧。我想安静的喘口气。很快，路灯下走过来一名男生。

他自然地走到我旁边，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温水。“司意童？生日快乐。这个，给你。

”我愣了一下。他长得清爽的，舒服的，眼睛像藏着星星。我见过他，

是最近才搬到我隔壁的邻居。在周围一群“戏精”里，他显得格格不入的安静。“谢谢。

”我接过温水。“不客气。”他笑了笑，在我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我叫顾言。刚搬来这里。

”“我知道。”“今晚星星不错。”“嗯”。那天晚上，我们没聊什么特别的。

就说了说星星，说说他学的专业，说说我最近看的书。从那以后，

顾言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他帮我修好掉链子的自行车。

虽然我怀疑那链子是不是被谁动过手脚。在我忘带伞的雨天他恰好路过，

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把我护送到家雨总是下得那么及时。他记得我不爱吃香菜，

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但对猫毛过敏。少女的悸动，总是在这些小事上。

他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我的初恋。听说，没人能从男朋友的手机上笑的出来。

我也想查看顾言的手机。2 初恋的秘密我们约会在学校的图书馆。

顾言正在用连着校网的笔记本做作业。“有点冷，我披一下你的外套去一下洗手间。”“好。

”他可能忘记了他的手机还在外套上。我知道这是侵犯隐私。但我还是想看看。

顾言平时很少当我面用手机。而且总是屏幕朝下放。我拿出来手机，解屏需要密码或者指纹。

我试了他的生日，不对。又试了我的生日。屏幕亮了。我快速划动着屏幕。界面很干净，

常用的社交软件，几个学习类的APP。很好，没有其他的女孩子。然而，

我看到了一个名为“项目资料”的文件夹。

名字是《司意童成长阶段规划补充草案18-20岁》。点开。

前面几页是关于我未来两年可能的发展方向，学业，兴趣培养。快速往下滑，

我看到了关于“情感线构建”的章节。

里面详细记录了我与顾言从“初遇”到每一次“关键互动”。

第7页：场景：中心广场初遇。目标：建立良好第一印象，传递温暖、可靠信号。

执行要点：顾言需携带两杯温水。交谈话题以星星切入。第15页：场景：雨天送伞。

目标：制造浪漫氛围，提升观众代入感。执行要点：确保降雨时间点准确，

顾言撑伞姿势需注意镜头构图，身体微侧，为司意童遮挡风雨的。

第23页：场景：摩天轮顶点亲吻。目标：创造节目播出至今最高光时刻之一，

引爆话题。执行要点：时机必须精准，顾言亲吻前需有3秒眼神凝视特写，

背景音乐切换至高潮部分，广告植入。我一页一页地往下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活在镜头下。但我以为，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是属于我自己的。原来，

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看我时眼里的星光，都是打光板和导演指令的产物。

连我的初吻都是设计好的。那天在游乐园，摩天轮升到最高点，顾言吻了我。

镜头一定从各个角度捕捉到了我脸上的红晕。我能想象到控制室里，导演很满意。“这镜头，

完美。”我不让自己哭出来，继续滑动屏幕。第37页：场景：海边日落告白。

目标：巩固CP形象，深化情感线，预计将创造收视率新纪录。

执行要点：顾言需在日落前最后一缕光消失时说出关键台词附件：台词全文，

安排无人机航拍全景，同时捕捉司意童面部特写。周边演员配合营造静谧浪漫氛围。

海边告白。收视率预计破纪录。哈。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所以，今晚顾言约我去海边。

不是感情水到渠成。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盛大的表演。3 剧本中的告白“意童，怎么了？

脸色这么白？”他关切地问，演技无可挑剔。“可能被冷到了。”他走过来抱住了我。

“晚上我们去海边走走吧？”他按照“剧本”，发出了邀请。“听说今晚有流星雨。”看，

多完美的理由。连老天爷或者说控制室都来帮忙。“好啊。

”我露出一个符合“陷入热恋、期待约会”少女形象的笑容。我倒要看看，

这场为了破纪录的告白，到底有多精彩。“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七点来接你。

”晚上七点，顾言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他手里拿着一小束白色的雏菊。“给你的。

”我接过花，露出惊喜和害羞的笑容。“谢谢，很漂亮。”白色雏菊，

花语是“深藏心底的爱”，真是讽刺。我们并肩走向海边。一路上，遇到几个“邻居”，

都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她们手中拿着一些产品，都带着大大的品牌名字。我知道，这些偶遇，

也是安排好的。顾言很健谈，他指着天边开始隐约出现的星星，给我讲星座的故事。现在，

我只觉得他像个声线优美的播音员。在念着别人写好的稿子。我配合地点头。

偶尔问一两个“天真”的问题。“那颗最亮的是什么星？”“真的有牛郎织女星吗？

”我们走到一片相对僻静的海滩。顾言停下脚步。“意童，有些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

”来了。第37页的剧本。我的手握紧，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清醒。

“从第一次在广场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特别。”他真的台词流畅，情感饱满，

“和你相处的每一天，都让我更加确定，你就是我喜欢的女孩子。”他说的每一句话，

都和我下午在他手机里看到的台词对上了。一字不差。连停顿的节奏，眼神交流的时机，

都完美复刻。“司意童，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按照剧本，

此刻我应该带着感动和幸福的泪水，说“我愿意”。然后，他会拥抱我，

镜头定格在这完美的一幕。收视率冲破纪录，控制室里一片欢呼。我往前凑了一小步，

靠近他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顾言，你台词背得不错。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了。那完美的深情表情换成了惊愕和慌乱。我立刻后退半步，

脸上戴上羞涩和幸福的笑容，点了点头。“我愿意！”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

他本能地伸出手拥抱住我。我相信此刻，屏幕前的观众们一定在尖叫，控制室里也在庆祝。

导演组看到了他们想看的。回到家，我像往常一样和爸妈分享了“好消息”，

他们很欣慰和祝福。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我脑海跳出大胆的想法。

“我想离开桃源镇。”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被剧本安排好的“青春期叛逆”。

真正的、彻底的离开这个华丽的牢笼。桃源镇是个封闭的世界。天空是巨大的穹顶。

所有的出口，明着的，暗着的，都有人“把守”。那些穿着保安制服，

实则也是演员的工作人员。我的父母，我的朋友，甚至街边卖早餐的阿姨，

都是这场戏的参与者。我需要一个计划。我得继续演，不能让她们看出异常。接下来的日子，

我和顾言谈恋爱。偶尔才出现点小小的异常。

4 逃离的尝试我喜欢拉着顾言去探索桃源镇的各个角落。我们去最东边的森林公园。

我故意往树林深处走。护林员恰好出现。

提醒我们“前面路不好走”或者“有野生动物不安全”。我们去西边的码头，

询问能不能坐船去对岸看看。得到的回答是“航线维护”或者“天气原因暂停”。

我留意供电系统，供水系统，垃圾处理车。我发现每天凌晨，

会有几辆封闭的货车从镇子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大门进出。这就是我要找到的地方。

我翻出小时候的玩具箱，找到一盒受潮有些板结的绘画颜料，几根折断的蜡烛。

我找几盒火柴和一罐用来做蛋糕装饰的、可食用的银色闪粉到我的书包夹层。

这些东西单独看没什么。组合起来，却能制造点“小麻烦”。机会很快来了。

我爸妈为了庆祝我和顾言“恋爱”以及我即将到来的大学入学，

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嘉年华晚会。届时会有烟花表演，全镇的人都参与。

我想这又一个收视高峰吧。嘉年华那天晚上，桃源镇热闹非凡。我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

和顾言手牵手走在人群中。我爸妈也在一旁，脸上洋溢着骄傲。顾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握着我的手比平时要紧。“意童，你今天真好看。”“你也是。”我对他甜甜地笑着，

心里却在计算着时间。烟花表演预定在晚上八点整开始。七点五十分。“啊，我肚子有点痛。

”我捂着肚子。“我想去下洗手间。”“我陪你去吧？”妈妈立刻接话。“不用不用！

就在广场边上，很近的。你们帮我占个好位置看烟花，我马上回来！

”我利用身材的优势和人群的掩护，快速移动。剧本里写着，

这个时候是要拍摄远景的烟花绽放。我拐进了一条事先勘察好的狭窄小巷。我在光线昏暗，

监控的死角掏出我准备好的道具。用旧报纸紧紧包裹的、受潮板结的绘画颜料块，

几根掰断的蜡烛头，还有那罐从烘焙店顺来的、可食用的银色闪粉。掏出火柴。

“嗤”受潮的混合物瞬间冒出了大量浓密的、带着刺鼻化学气味的黑烟！烟雾迅速弥漫开来，

触发了安装在巷口的火灾报警器！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尖锐地划破了嘉年华的欢乐氛围。“着火了？”广场边缘的人群出现了骚动，

我换上一身黑色衣服，戴上兜帽，又架上一副普通的黑框眼。简单的变装完成。我压低帽檐，

猛地冲出了小巷，重新汇入因为警报而有些惶惑不安的人群。烟花还在绽放。

我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疯狂地扫描着每一个角落，

寻找着我的踪迹。“意童！司意童！”似乎听到顾言或者我父母的呼喊声，但我不能停。

就快了！快到运送物资的侧门。因为广场的混乱，守卫似乎只剩下一个人，

而且他正拿着对讲机，听着里面的通报。守卫不时焦望向广场方向的浓烟和绚烂的烟花。

我准备在他下一次转头看向对讲机的瞬间，冲刺过去，强行突破。就在我即将冲出去的刹那！

一只大手从后面猛地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臂缠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向后拖拽。“唔！

”我拼命挣扎，双脚乱蹬。一股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是顾言！“别动！意童！安静！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能成功？他们早就锁定你了！

”“从你离开广场那一刻起！李导就在控制室里看着！他看着你放烟！看着你变装！

他看着你跑到这里。”原来我自以为是的精心策划。

不过是一场实时播放的、略显滑稽的逃亡秀吗？“你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我是在救你！那样被抓回去，你以为你还能有现在这样的‘自由’吗？！”就在这时，

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过来。“在那边！”“找到了！和顾先生在一起！

”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迅速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对着对讲机报告。“目标已找到，

和顾先生在一起，没有受伤。重复，目标安全。”控制室果然一直看着。“没事了，

一场误会。意童只是有点不舒服，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儿，烟太大了她有点害怕，

我找到她了。麻烦各位了，虚惊一场。”保安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那就好。李导非常担心，

请司小姐和顾先生先回广场吧，烟花表演还没结束。”我被“护送”回晚会上。。

烟花表演正值高潮，人群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我爸妈立刻冲了上来，把我紧紧搂住。

“意童！你跑哪里去了！吓死妈妈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我望着那被精心设计的、极致绚烂却转瞬即逝的虚假光芒。感觉身体里的力气被彻底抽空。

第一次逃离的尝试，以失败告终。“爸妈，难道你们就不想要离开这里吗？”“傻孩子，

这里是桃花源啊。”妈妈抱着我安慰。“在这里，我们不用为了生计奔波，

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多好啊。”我知道，父母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并且很享受这样的表演。我回到房间，关上门。世界并没有安静下来。

我仿佛能听屏幕后面亿万双眼睛在兴奋地议论着今晚的“意外插曲”。

5 控制中心的警告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我的电子日程表“叮”一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