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爱我说谎的时候

"我们分手吧。

"五个字，简单直接，像一把刀插进我的胸口。

"为什么？"我只能回这两个字。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爱了。

"我放下手机，望向窗外。

雨下得很大，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和张莉在一起两年了，她从来没说过爱我，但我以为她只是不善表达。

电话响了，是王明。

"老曹，出来喝酒不？""不了，我和张莉分手了。

""啊？怎么回事？""她说不爱我了。

""她什么时候爱过你？"王明笑了，"兄弟，别难过了，出来喝一杯。

"我挂了电话，翻开相册。

里面几乎没有我和张莉的合照，她不喜欢拍照，更不喜欢我靠近她。

每次我想抱她，她都会把我推开；每次我想亲她，她都会转过头；每次我想牵她的手，她都会说手心出汗。

我以为这是她的性格，现在看来，可能只是不爱。

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是王明，手里提着两瓶酒。

"我就知道你不会出来，所以我来了。

"我们坐在客厅里，电视开着，但没人看。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王明倒了两杯酒，"张莉对你太冷淡了，根本不像是爱你的样子。

""她就是那种性格。

""性格冷淡和不爱是两回事。

你看她对赵天成，笑得多开心。

""赵天成？""就是她公司的那个项目经理，长得挺帅的，家里有钱。

"王明喝了一口酒，"上周公司聚餐，我看到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

张莉从来不会对我笑，最多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你知道吗，"我盯着杯子里的酒，"我们在一起两年，她从来没有主动抱过我，从来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因为..."我停顿了一下，"因为我以为她只是不会表达。

"王明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喝到凌晨，王明醉得不行，睡在了沙发上。

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这张床上，我和张莉睡了两年，但她总是睡在最边上，好像怕我碰到她一样。

我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下着大雨，我在一所陌生的学校里奔跑。

学校很旧，教室里的桌椅都是木制的，上面有刀刻的痕迹。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只是感觉必须要赶到某个地方。

我低头一看，发现我穿的不是自己的鞋，是张莉的。

我继续跑，最后来到一扇巨大的木门前。

门前站着一个人，穿着斗篷，看不清脸。

突然，我的视角变了，好像从自己的身体里弹出来，变成了旁观者。

我看到门前站着的不是我，而是张莉。

那个人说："你好久没有恋爱了。

""这次恋爱你要不要真心？"张莉说："不要，爱一个人太累了。

"我慌了，冲上去抱住她的腿，"不要这样说，求你了。

"张莉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那个人说："好吧，我要。

就要他。

"我猛地惊醒，发现脸上全是泪水。

窗外已经天亮，雨停了。

我拿起手机，发现张莉发了一条消息："你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下午我会让人送过去。

"我没有回复，起床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我憔悴不堪，眼睛红肿。

王明还在沙发上睡着，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煮了咖啡。

咖啡的香气把王明唤醒了。

"几点了？"他揉着眼睛问。

"九点多。

""头疼死了。

"王明坐起来，"你还好吗？""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把咖啡递给他，然后把梦告诉了他。

"这不就是你的心理投射吗？"王明喝了一口咖啡，"你潜意识里觉得张莉不爱你，但又希望她爱你。

""可能吧。

""别想那么多了，今天周末，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梦。

我们去了附近的公园，阳光明媚，但我的心情依然阴郁。

"你看那边。

"王明突然指着远处，"那不是张莉吗？"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张莉，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站在湖边，旁边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是赵天成吧？"王明小声说。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们。

张莉笑得很开心，那种笑容我从来没有见过。

赵天成说了什么，张莉点点头，然后他们一起离开了。

"走吧，别看了。

"王明拉着我，"伤心也没用。

"我们离开公园，去了一家餐厅吃午饭。

我没什么胃口，只是随便点了些东西。

"你知道吗，"王明突然说，"我一直觉得张莉有问题。

""什么问题？""就是...她太完美了，工作能力强，长得漂亮，但是感情上却那么冷淡。

正常人不会这样的。

""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

""不，不只是性格问题。

"王明放下筷子，"记得去年你生日那天吗？"我点点头。

那天我在家等张莉一起吃晚餐，但她加班到很晚才回来，连生日快乐都没说。

"我那天在公司看到她提前下班了，还买了蛋糕。

""什么？""但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院。

""医院？"我皱起眉头，"她生病了？""我不知道，我只是远远地看到她进了医院。

"我的心跳加速，"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以为她会告诉你。

"王明耸耸肩，"后来我忘了这事。

"我拿出手机，想给张莉发消息，但又放下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的事与我无关。

吃完饭，王明有事先走了，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张莉公司附近。

我在对面的咖啡店坐下，点了一杯美式，看着她公司的大门。

下午三点，张莉从大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应该是我的东西。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急忙结账，也拦了一辆车跟上去。

出租车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下，张莉下车走了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医院里人来人往，我远远地跟着张莉，看她走进了肿瘤科。

我的心一沉，站在原地不敢动。

过了大约半小时，张莉从诊室出来，脸色苍白。

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似乎在看什么。

然后她抬起头，我急忙躲到柱子后面。

当我再次探头看时，张莉已经站起来，走向电梯。

我跟上去，看她按了地下一层的按钮。

地下一层是停车场，但张莉没有车。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那里。

电梯门关上后，我按了楼梯，快速跑下去。

当我到达地下一层时，看到张莉站在一个角落，对着墙壁低声说着什么。

我躲在一辆车后面，仔细听。

"我不能告诉他，"张莉的声音很轻，"他会担心的。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听对方说话，但那里只有她一个人。

"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不，我不会接受治疗，太痛苦了，而且也没用。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张莉生病了，而且是绝症。

"我已经和他分手了，这样他就不会难过...是的，我知道这很残忍，但这是最好的方式。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张莉分手是因为她生病了，不想拖累我。

"我爱他，所以我不能让他看着我死去。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

张莉爱我，她一直爱我。

我想冲出去，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张莉擦了擦眼泪，走向电梯。

我躲在车后，看着她离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现在去找她，她一定会否认一切。

但如果不去找她，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小雨的电话。

林小雨是张莉的闺蜜，如果有人知道真相，那一定是她。

"喂，曹宇？"林小雨的声音传来。

"小雨，我有事想问你。

""是关于张莉的吧？她告诉我你们分手了。

""她生病了，对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知道的？""我刚才在医院看到她了。

""她知道吗？""不知道，我没让她发现。

"林小雨叹了口气，"她不想让你知道。

""到底是什么病？""脑瘤，恶性的。

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我的手开始发抖，"为什么不做手术？""位置特殊，手术风险太大，而且也不一定有效。

""化疗呢？""她不想接受，说与其痛苦地多活几个月，不如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不想拖累你，不想让你看着她慢慢死去。

她说，与其让你恨她，不如让你恨她。

""这太荒谬了！""曹宇，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请尊重她的决定。

""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她。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不会放弃。

"挂了电话，我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不知所措。

天渐渐黑了，路灯亮起来，照在我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拿出手机，给张莉发了一条消息："我们能见一面吗？"很快，她回复了："没什么好说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送到你家了。

""不是为了东西，我有话想对你说。

""曹宇，放过自己吧，也放过我。

""最后一次，求你了。

"过了很久，她才回复："好吧，明天中午，老地方。

"老地方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店，在市中心的一条小巷子里。

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时到了咖啡店，点了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拿铁，张莉喜欢喝拿铁。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桌子上形成一个个光斑。

我看着门口，等待张莉的出现。

十二点整，张莉准时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精神很好，完全看不出是个病人。

"你来早了。

"她坐下，看了一眼面前的拿铁。

"你还记得我喜欢喝什么。

""只是习惯而已。

"我笑了笑，"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嗯，最近休息得好。

"她抿了一口咖啡，"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生病了。

"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杯子，"你在说什么？""我昨天跟踪你去了医院，听到你在停车场自言自语。

"她的脸色变了，"你跟踪我？""我只是担心你。

""这是侵犯隐私。

""张莉，别转移话题。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我们在一起两年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

""因为你生病了，不想拖累我，对吗？"她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咖啡杯。

"你爱我，对吗？"我追问道。

"不，我不爱你。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那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两年？""因为寂寞，因为习惯，因为你对我很好。

"她的声音很冷，"但那不是爱。

""你在撒谎。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去医院？为什么医生说你最多只有半年时间？"她的眼睛睁大了，"你都听到了？""是的，我都听到了。

包括你说你爱我，所以不能让我看着你死去。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张莉，不要推开我。

让我陪你一起面对。

""不，你不明白。

"她摇摇头，"看着一个人慢慢死去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不想让你经历这些。

""那是我的选择，不是你的。

""曹宇，你太天真了。

"她擦了擦眼角，"你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吗？不，它不能。

它不能治愈我的病，不能减轻我的痛苦，不能改变我的命运。

""但它能给你力量，给你勇气，给你希望。

""希望？"她苦笑了一下，"希望只会让人更加痛苦。

""张莉...""够了。

"她站起来，"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尊重这个事实。

""我不能。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她拿起包，"再见，曹宇。

"我看着她离开咖啡店，背影决绝而孤独。

我知道她是爱我的，但她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保护我。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拿出手机，给林小雨发了消息："我需要你的帮助。

"很快，她回复了："什么事？""我想知道张莉的治疗方案。

""她不想接受治疗。

""但一定有其他选择，对吗？""有一个实验性的治疗方法，成功率不高，但也不是没有希望。

""在哪里？""美国，费用很高，大约需要200万。

"我倒吸一口冷气。

200万，这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她知道这个方法吗？""知道，但她觉得不值得。

一是成功率低，二是费用太高。

""我明白了，谢谢你。

"我挂了电话，开始思考如何筹集这笔钱。

我的积蓄只有不到10万，远远不够。

我打电话给王明，告诉他张莉的情况。

"天啊，这太可怕了。

"王明惊呼道，"她为什么不早说？""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要筹钱，送她去美国治疗。

""需要多少？""200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这...不是个小数目。

""我知道，但我必须试试。

""我可以借给你5万，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谢谢你，王明。

""不客气，兄弟。

"挂了电话，我开始计划如何筹集剩下的钱。

我可以卖掉我的车，大约能卖20万；我可以向银行贷款，但最多也就50万；我可以向亲友借钱，但加起来也不会超过30万。

还差近100万。

我坐在沙发上，头痛欲裂。

这时，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是一个快递员，手里拿着一个纸袋。

"曹先生？这是张莉小姐让我送来的东西。

"我接过纸袋，谢过快递员，关上门。

纸袋里是我放在张莉家的一些物品：几件衣服，一本书，一个马克杯，还有一个U盘。

U盘？我不记得我有给过张莉U盘。

我打开电脑，插入U盘。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名为"给曹宇"。

我点开视频，张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她坐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背景是白色的墙壁。

"曹宇，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已经和你分手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生病的事情了，否则你不会看这个视频。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

我不该瞒着你，不该用这种方式结束我们的关系。

但我别无选择。

""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尽办法帮我，但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

我的病很严重，即使去美国治疗，成功率也很低。

我不想浪费那么多钱，更不想让你为我背负巨额债务。

""其次，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深吸一口气，"我爱你，一直都爱。

但我不知道如何表达，也不敢表达。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人教我如何去爱，如何表达爱。

我害怕亲密关系，害怕被抛弃，所以我选择保持距离。

""但你不一样，你用你的方式慢慢融化了我的心。

你的温柔，你的体贴，你的坚持，让我明白什么是爱。

""我不让你抱我，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因为太爱你，怕自己一旦沉溺其中，就再也无法自拔。

""我不让你亲我，不是因为嫌弃你，而是因为每次你靠近，我的心跳都快得像要跳出胸口，我怕你发现我的脆弱。

""我不让你牵我的手，不是因为讨厌你的触碰，而是因为每次你的手碰到我，我都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让我害怕，害怕有一天失去这种感觉。

""我知道我的行为让你困惑，让你怀疑我是否爱你。

但请相信，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最后，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不要为我难过。

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但我会永远记得你，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再见，曹宇。

希望你能找到真正懂得表达爱的人。

"视频结束了，屏幕变成黑色，映出我泪流满面的脸。

我终于明白了张莉的冷漠背后隐藏的是怎样的爱。

她不是不会爱，而是不知道如何表达爱；她不是不想亲近我，而是害怕亲近后的失去。

我擦干眼泪，拿起手机，拨通了张莉的电话。

"喂？"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看了你的视频。

"她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应该明白我的决定了。

""不，我不明白，也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