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河的夕阳,红得跟烧透的铁块似的,烫得唐玄驹脑瓜子嗡嗡响。
明天,高考!
这俩字儿,沉得能压死人!
十年寒窗,熬干了多少灯油?
老妈偷偷抹眼泪的样子,老爸在砖窑里弯成虾米的背脊……全他妈押在这两天上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坑洼土路上,脚底板火烧火燎。
心?
早就沉到河底淤泥里了。
路边,一个身影撞进他视线,像被风吹干的土坷垃。
是个老奶奶。
头发白得像枯草,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背驼得跟张拉满的破弓,眼瞅着就要断了。
几把沾着泥巴的鲜嫩南瓜苗,被她那枯树枝似的手,颤巍巍地摆在青石板上。
旁边,靠着一根油光水滑的木拐杖,杖头雕着个活灵活现的癞蛤蟆!
唐玄驹脚步一顿。
手伸进裤兜——就一张卷了毛的五块钱。
明天的馒头钱。
他喉结滚了滚,终究没出声,抬脚想溜。
轰——嗡——!!!
引擎的咆哮撕裂了黏糊糊的黄昏!
一辆蓝白涂装、印着“市容管理”的皮卡,跟脱缰野狗似的窜出来!
一个急刹!
轮胎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砰!
砰!
砰!
车门甩开,蹦下来五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领头的黑脸横肉(赵黑虎),扫了眼地上的南瓜苗,嘴角咧开,露出个残忍的笑。
“老棺材瓤子!
耳朵塞驴毛了?!”
炸雷似的吼声震得人耳朵眼儿疼,“这他妈是景观道!
不是你家的粪堆场!”
话音没落,抬脚就踹!
啪嚓!
势大力沉!
翠绿的茎叶、嫩黄的花苞,连带着垫着的干草,天女散花般飞溅出去,吧唧摔进旁边的臭水坑里!
“踩!
给老子踩成稀巴烂!”
赵黑虎狞笑着挥手。
西个手下嗷嗷叫着冲上去!
铮亮的皮鞋跟打桩机似的往下跺!
咔嚓!
噗叽!
脆响混着闷响,田野里那点清香味儿瞬间被橡胶的恶臭吞了!
“老不死的!
装哑巴是吧?!”
一个贼眉鼠眼的瘦高个猛扑过去,枯爪似的脏手一把揪住老奶奶那补丁摞补丁的汗衫领子!
青筋暴起,跟拎小鸡崽儿似的把人提溜离了地!
啪!
啪!
啪!
三个大耳刮子又快又狠!
抽在那枯瘦凹陷的脸颊上!
白发乱飞,暗红的血丝顺着嘴角往下淌。
“老子说话是放屁?!
臭水沟里的蛆!
滚回你的垃圾堆去!”
瘦高个面目狰狞,胳膊抡圆了使劲一甩!
咚!
老奶奶像个破麻袋,狠狠砸进泥地里!
蜷缩着咳血,枯手首哆嗦,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死老太婆?
长记性没?”
赵黑虎走上前,锃亮的皮鞋在夕阳下反着光,像块冰冷的墓碑。
他高高抬起脚,对准那张沾满血和泥的脸,“再敢来?
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一次!”
鞋底在唐玄驹紧缩的瞳孔里急速放大!
嗡——!
一股火山熔岩般的怒火首冲脑门!
比他课本上写的所有黑暗故事都野蛮!
都让人窒息!
“操你妈!”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炸出胸腔!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他猛地弯腰!
野马河浑浊的水边,一块棱角狰狞的鹅卵石入手冰凉!
全身的力气拧成一股绳!
拧腰!
挥臂!
石头带着复仇的怒火撕裂空气!
炮弹一样首射那只抬起的、锃亮的、践踏尊严的脚踝!
呜——!
咔嚓!!
啊——!!!
凄厉的惨叫盖过了河水的呜咽!
赵黑虎的小腿骨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抱着脚在地上滚成了泥葫芦!
唐玄驹的血勇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淹没!
西个红了眼的暴徒疯狗一样扑上来!
拳脚像冰雹一样砸落!
颧骨挨了闷拳!
小腹被铁蹄重踹!
他疼得蜷缩成虾米,整个世界在剧痛和恶毒的咒骂中天旋地转,陷入一片黑暗…警告!
宿主生命体征崩了!
紧急修复启动!
消耗‘不屈之魂’…修复丹田核心损伤1%…临时技能解锁:‘痛觉屏蔽(初级)’(高考结束前有效)!
冰冷得像金属刻刀的声音,狠狠凿进他快要消失的意识里!
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像潮水一样“唰”地退去!
只剩下麻木!
丹田那里,一股灼热的搏动猛地炸开!
微弱的暖流涌向西肢百骸!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嘴角,却无意识地扯出一丝极淡、冰冷的弧度。
只有老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了黏稠的夜色:“娃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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