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之后雪月之前

1月慕白是九幽鼎鼎有名的上仙，修为高超，风流倜傥，一身脱尘白袍清冷如松。

他不染尘欲，不谈儿女情长，心中皆是大义，肩上担着苍生，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我偏偏喜欢上了他，我喜欢上了我的师尊。或许从第一次见面时开始，

我们之间的缘分便纠缠在一起。如果可以，我希望今生今世我们从未相见，我再贪心一点，

若是能萍水相逢，我远远看他一眼，也是好的。2我是个不祥之人，

村里人说我克死了我的母亲。我出生的时候，房子里里外外围满了许多蛇，赶也赶不走，

把众人吓坏了。生下我后，我母亲大出血死了，接生婆看到我左侧手腕内有一块红色胎记，

像待开的花苞，又像正在吐信子的蛇。他们说我是妖女，招来毒蛇，克死母亲，父亲没办法，

只能带我离开村子，在村外居住。一天一个道士路过讨水喝，见到尚在襁褓中的我，

说此女出生引来异象，命途多舛，给我起名清瑶，希望我饮水思源，不要忘了来处。于是，

我有了自己的名字，雪清瑶。从小村里的孩子们就爱欺负我，捉弄我，叫我妖女。他们骂我，

朝我吐口水，用石头扔我，还用渔网把我网起来。每次我伤痕累累的回家，

看到爹爹做的香喷喷的饭菜，我就把一切都忘了。我们父女二人受尽了他们的白眼与磋磨。

爹爹想要做工讨生活，因为我，也十分不容易。积劳成疾，在我8岁那年，爹爹撒手人寰，

从此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了。3城里药铺掌柜见我可怜，便允许我上山摘草药换钱。

深山里有老虎毒蛇，没人敢去，我天生惹动物喜爱，万物有灵，它们从来不会伤我，

我把它们当我的朋友，什么话都跟他们说。山中无岁月，一眨眼，我已到豆蔻年华。

那天我正在深山中摘药，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血腥味混着烧焦味，狼狈不堪，

突兀出现在这里，如同他那张脸，美地不像是现实中存在一般。我召来小乖，

小乖是生活在这深山中的一只白虎，我最爱的就是骑在她背上撒欢。

现在我请她帮我把这个人驮回去，不能见死不救。我安置好他，迟迟不见他醒来，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银子全给他买药了，他身上的伤口却不见好。在我的悉心照料下，

他终于醒来了。我高兴地扑在床边，他神情冷漠，仿佛躺在病床上的不是他。他不开口说话，

我以为他是哑巴，每天喋喋不休在他耳边说着，把之前对动物朋友们说的话全对他说了。

他虽然躺在床上，但看到我有时伤痕累累脏兮兮回来，也会皱起眉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怕他嫌弃我，连忙解释道，这是我跟他们玩时不小心弄到的。有一个人陪着我，

我总算没有这么孤单。4这年秋天，收成不好，他们说是因为我，我就是个灾星。

众人把我捆起来架在柴火上，要把我烧死。火烧起熊熊黑烟，我明明按照爹爹说的，

低调忍耐，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突然就失去挣扎的动力，随便他们怎么做。

我想起家里还有个人，等不到我做饭，怕是要挨饿了。火马上要烧到我了，

滚烫的热浪舔舐我的脸，头发也被燎焦了，小乖带着其他动物突然从林子中冲出来，

用身躯顶开燃烧的柴。小乖最是爱她那一身白毛，每天不知要舔多久，现在被火烧秃了，

她肯定要被丑哭了。他们的皮毛和血肉哪里抵得住烈火，加上众人用农具一直打他们，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眼前却无能为力。我被烧没事，这一刻我却忍不住哭喊，

求他们放我的朋友们走，他们却更加确定我是妖女灾星，要连同小乖他们一起烧死。

我的泪水血肉都要被他们榨干流尽。我的胎记处突然很疼，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

我痛苦的大喊一声，燃烧着的火焰瞬间熄灭，将众人逼退，天空降下倾盆大雨，

我也从木桩上挣脱下来。众人见状还不罢休，上前要杀了我，小乖伏在我身边，

用身躯护住我。刀向我和小乖刺来，我挡在小乖前面，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我转身，

他就站在我身后，一挥手，那人便飞出去老远，众人见状，连滚带爬跑了。

雨滴也没有继续打在身上，他为我撑了伞。那一刻，我好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呆呆地看着他，他还是那副死鱼脸，我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心软。

5我把死去的朋友们葬在土里，希望我下辈子能投胎成一只鸟，和他们做伴。期间，

他一直陪着我，没说话。隔天我们一起吃完最后一顿饭，他把一个玉佩项链给我，

开口说：我要走了。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哑巴，他只是不愿与我说话。我不想他离开，

却没有立场开口挽留，我以为我不会哭了，眼泪却大颗大颗滴落，

又听见他无奈说：你孤身一人，不妨南下，去终南修行。

我颤颤巍巍问：我还能在见到你吗？他看着我，说：我在终南。

我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赶紧问他。他只说他姓月，若是有缘相见，我自会知道他的名字。

那枚玉佩是给我的谢礼，月大哥走了，要不是胸前的玉佩，我以为那只是我一场梦。

我与小乖道别，离开了这块伤心地，彼时我连终南是什么都不知道，却一心想要去终南找他，

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认识的人了。我不知道，此处南下到终南竟有几千里路，光是走到那，

就花了我小半年的时间，我在路上认识了不同的人，看到了不同风景，才明白，

这世界如此之大，那个困了我整个童年的小山村，好像终于过去了。

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叫北辰，他也要去终南修仙，我们便结伴一起走。

我始终记得我第一次看到终南的情景，那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仙境。6我跟北辰一起报名，

入门有考核，三关都过，才能成为终南弟子。三关分别考验体力，智力和心性。

前两关我和北辰相互照应着有惊无险通过了，唯独第三关要靠自己。

监考的长老告诉我们这是问心石，若心思不纯，五毒俱全，每上一步台阶，

都要承受莫大的压力。我踏上去，如履平地，很快通过了问心石。

大大咧咧的北辰却走得十分艰难，全身虚汗。因着我是第一个通过的弟子，

长老多看了我一眼，对我点点头，我高兴极了，北辰的脸色却不太好。

北辰说我向来是没心没肺的。没想到我居然真的成了终南弟子，

这里外门弟子吃的住的都比我之前好太多了，我十分满足。

我向师兄打听终南可有姓月的弟子，师兄说月姓十分罕见，终南没有姓月的弟子。

难道月大哥是骗我的吗？我把玩着他送我的玉佩发呆。新入门的弟子要召开入门仪式，

届时终南的掌门和长老们都会出席。隔着人群，他坐在最高的言台上，我才知道，

原来他不是终南弟子，他是终南的长老，月慕白。7月慕白拜在终南太上长老门下，

太上长老已经羽化，他的辈分奇高，连终南掌门都要叫他一声师叔。我很开心又有些难过，

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初他为什么不愿与我说话，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像你不愿与路边的花草多言，只有像我这样的蠢蛋，才会把小乖他们当成我的好朋友。

人潮拥挤，我能看得见他，他却看不到我在哪。掌门宣布慕白长老顺利渡劫，今年要收徒了，

这是他的首徒，也是唯一一个弟子，就从今年新入门的弟子中选。我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或许，可以成为他的弟子，这样就能待在他的身边。一个月后就要举行弟子大比，

我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修仙，与那些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相差甚大，我不敢松懈，

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连梦里都在练剑。弟子中有一个鎏金派掌门女儿柳寒烟，

她屈尊降贵来此与我们泥腿子一起就是为了能拜师月慕白，有这样强大的竞争对手，

我成为大比第一的机会渺茫。柳寒烟不喜欢我，从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开始。

我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却又一次成为众人戏耍孤立的对象。

8他们笑我麻雀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笑我痴，笑我傻，我都能忍，我不想证明给谁看，

我只想离他近一点。我在我的手帕上绣了一轮弯弯的月，对角是我最喜欢的雪花，

以此激励自己努力，不料这手帕却在他们戏弄我时掉出，被柳寒烟捡到。她把手帕烧成灰，

当着众人的脸冷冷对我说：你居然敢妄想做慕白长老的徒弟，哼，可笑。那怎么了，

有梦谁都了不起。她一脚把我踢翻在地，弟子之间虽不能斗殴，可这是她单方面殴打我，

也算不上斗殴，她自然不会遭到处罚。因为她是鎏金派掌门女儿，即使我正当还手，

到时候只会更惨，还不如让她出出气，反正不过是挨打，我早就习惯了。

这可是彻底惹到了柳寒烟和她的狗腿子，他们连练剑场都不让我去，我没地方练剑，

还怎么参加大比。有同门给我支招，说后山无人打扰，那里没人可以练剑。

我道谢后跑到那里练剑，完全没想到他们是在害我。9那里是千尘公子的地盘，

千尘公子性情乖张暴戾，行事毫无章法，全凭心意，惹到了他，可是连小命都不保。

我见后山果然清净，拿起剑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剑尖刺向高大树木时，

手中没有传来阻滞的感觉，反而被树吸了进去。我穿过树洞从高空落下，心想遭了，

还没有学会御剑飞行，这里摔下去不死也得粉身碎骨了。我一边大叫一边下坠，

看到下边有一个人在睡觉，连忙大喊让他闪开，可他睡得如同一头死猪，

我这么大的动静都毫无察觉。我重重砸在他身上，然后两人从树上滚落，

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我手脚痛的要死，趴在陌生男人身上，他生死不知，

我忙问他没事吧，又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他幽幽转醒，

语气听起来很不善：没被你砸死就要被你压死了，还不起来！我赶紧起来道歉，

并且表示深深的感谢。10他目光停留在我戴着的玉佩上，这是月慕白送给我的。

我察觉到刚刚一番拉扯衣服领口有些不雅观，连忙整理好，把玉佩放在衣服里。

他还是那副慵懒语气，好像没什么能引起他注意似的，问我：玉佩挺好看，哪来的？

我捂住玉佩，回他：朋友送的。他重复我的话：朋友送的？不知道为什么，

被他这样看着，好像我整个人都被他看穿了，无处可躲。我硬着头皮回：嗯，

一个普通朋友。他笑了，比这里铺天盖地的鲜花还要夺目，我一时觉得他的眉眼有些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来这里？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他盯着我。

我一一回答：我叫雪清瑶，是新入门的弟子，同门告诉我这里可以练剑，我就来了，

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我这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可能戳到他的笑点，他调侃道：还雪清瑶，

我看你是冰重掉，跟冰雹一样砸下来，换个人就被你砸死了。11我低头知错，没说话。

他推推我，说：冰雹，这里可是千尘公子的禁地，你跑到这里来，

当心他发现把你抽筋剥皮。我被吓到了，连他叫我冰雹都来不及管了，连忙问他：啊，

那我们怎么办，赶紧逃吧。他上下打量我，邪笑着说：出口在上面，你飞得上去吗？

等千尘公子回来发现你，就是你的死期。我啊了一声，心里知道完蛋了，他又说：不过，

要是你把你的玉佩给我，我就带你上去，怎么样？我不假思索：不行，

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我不能给你。他遗憾地摇摇头，说：那没办法，我也帮不了你了，

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又跑去树上睡大觉了。我心中着急，又被他们给骗了，

可眼下赶紧出去才是要事，我根据师兄教的口诀心法，尝试御剑。不知多少次从剑上摔下来，

浑身是伤，可我顾不上，接着御剑，听见树上他翻了一个身，

对着我说：叫你冰雹真没叫错，这地儿什么时候噼里啪啦这么热闹。我又羞又恼，

没有说话。12他又说：你要是告诉我你与这朋友的故事，我就带你出去。

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与月慕白的事，也不愿说。

他接着说：或者你告诉我他为什么送这个玉佩给你，我就带你出去。

我还是摇摇头：无可奉告。他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

说：这玉佩该不是你捡来的吧？我有些生气，回他：才不是，这是他给我的谢礼！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被他套话，便闭口不再说话，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应。我又一次御剑飞起来，这一次飞得很高，就快要到出口了，

我一心急，剑不受我掌控，我从剑上掉下来。这一次肯定要摔断腿了。我害怕疼，

用力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落地，睁开眼，看我自己居然还停留在空中，

原来是他用术法托住我，我正欲道谢，突然又开始掉落。可恶，又被戏弄！

我双手双脚用力扑腾，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接住了我，说：哇，下冰雹了。

13你！我咬牙切齿。他掂了掂我，说：真重，跟猪一样。

老天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折磨我，我无声呐喊。

他忍不住问我：你这御剑跟谁学的，烂成这样？我有些失落，

回他：我偷偷跟着师兄学的，北辰也会教我一些。他皱起眉头，

不解：这不是弟子入门必教吗，为何偷偷学？

我只能如实相告：我想拜月慕白长老为师，他们笑话我，不让我与他们一同上课练习，

所以我才来后山练剑，不小心掉到了千尘公子的禁地，这下子真的完了。我懊恼地捶头。

他神色晦暗，继而又狠狠给我一暴栗。我痛呼一声，捂住额头，质问他：你干嘛！

他嫌弃地看着我，说：笨死了！知道我笨还敲我的头，岂不会变得更笨。他想了想，

嘴角一笑，对我说：喂！冰雹，我教你学剑啊！14我扭过身不想理他，

肯定又要我的玉佩，我小心的捂住玉佩。他哎哎哎连忙拉住我，说：不要你的宝贝玉佩，

多少人想跟我学剑呢，你还不愿意！我顿时喜笑颜开，确认道：你真的愿意教我学剑吗？

这个恩情我记下了，日后我愿意无条件帮你做三件事，但是不能杀人放火，违背道德。

他不在意的摆摆手。后来，我真的跟他学剑，即使我是个门外汉，也知道他的剑是极好的。

他告诉我他叫白玹，我心中诽诽，一身黑衣跟乌鸦似的，偏偏叫个谪仙般的名字。

他对我要求极为严苛，我除了每日点卯，都在这里学剑。我深知自己是个笨的，便愈发努力，

在大比前把白玹教的一套剑法学完了。他说这是他自创的剑法，名为无敌剑法，

因为他自称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我一笑置之。15一月之后，我已经脱胎换骨，

白玹也有事离开了。弟子大比如期而至，我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在决赛遇到了柳寒烟。

她有家族给的丹药恢复，而我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此次比试要求必须使用终南一派的剑法，

我虽然已经将弟子入门剑法练得极为熟练，可也只会这一个。柳寒烟却很早就开始练习，

会的剑法比我多得多。我就要被她打下擂台，不得已使出从白玹处学的无敌剑法。奇招致胜，

柳寒烟被我一剑挑下擂台，受了重伤。我抬头看向高处的长老台，月慕白就坐在掌门身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先移开了眼。柳寒烟不服输地大喊我违规，

使用的不是终南一派的剑法，要求取消我的资格，众人都在附和。议论声渐起，

我突然感觉好累，为什么我做什么都不顺利？掌门问我剑法从何习来，我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要是说出来，我和白玹不都暴露过去禁地的事吗，我不能拖累他。16柳寒烟父母施压，

掌门正要宣布我的成绩作废，白玹从天而降。他欠欠笑着，落在我的身边，看着掌门和众人，

不急不慢开口说：我自创的无敌剑法被你们说是奇技淫巧，那我干脆也退出终南一派好了。

我连忙拉住他，低声道：你干什么，你会被我拖累的。我话还没有说完，

白玹当着众人给我一暴栗，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到：我千尘公子教你的剑法，

就用来对付这种货色，笨蛋。人群瞬间哗然，我也懵了。

我最终还是获得了弟子大比的第一。掌门问我想不想拜千尘公子为师，他的剑术是九幽第一。

我蒙受了白玹这么大一个恩情，他把独创剑术教于我，我拜他为师也是应该的。

但我还是放不下月慕白。不等我纠结，白玹就先嫌弃说谁要收我为徒，简直连猪都不如。

于是，拜师大典上，我如愿以偿。17月慕白当中众人向我走来，把宫羽放在我手上，

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与他再次站在一起。我随师尊到他的青竹峰修行，偌大的宫殿，

只有我们师徒二人。彼时我什么都不想，只愿常伴师尊身边。

青竹峰时常回荡我喊师尊的声音，我老是在弯弯绕绕的宫殿中迷路。我尚未辟谷，

师尊也会陪着我一起吃饭，我们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师尊不爱说话，

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便乐此不疲想要在他脸上看到别的表情，

可他总是如同冰块一般。唯有一次，我和北辰私自下山到人间玩，我贪杯醉了，

倒在北辰肩上赏月。我与北辰许久不见，有许多话说。北辰说他有一件事要告诉我，

还没来得及说是什么，师尊就来了。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生气的表情。

我酒都被吓醒了一半，可身上不知怎么回事，浑身无力。我之前也偷喝过酒，不似这种症状。

18他冷冷说道：自到惩戒堂领罚。北辰灰溜溜回去了，我也不敢乱动，

听见师尊问我：酒很好喝？我脑子和身体在打架，大脑极度想要保持清醒，

身体却不听使唤。我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就听见师尊说：喜欢就全喝了。

坛子里还剩三分之一，我抱着咕噜咕噜全喝了，不敢反驳。美酒虽香，但也害人，

我下次再也不偷偷跑出来了。我本就迷糊，在喝完剩下的，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

就连生气的师尊都没有这么可怕了。我摇摇晃晃走到师尊面前，随时都要掉下屋顶去，

踩到瓦片缝隙中，脚一扭，扑在师尊身上，手圈着他的脖子，抬头可怜巴巴望着他，

求饶道：师尊，阿瑶知错了。好不容易抱着个支撑物，我便没松手，

酒醉了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他嗓声暗了暗，不依不饶问：哪错了？19我头痛欲裂，

连他脸都要看不清了，靠着他的胸膛回道：我不该偷偷跑下山。我要滑下去了，

他托了托我，语气更加不妙：只有这个吗？我跟北辰是共患难的好朋友，他又不会害我。

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浑身热得很，不愿听他喋喋不休。只觉得他身上冰凉舒服得紧，

拼命黏着他。他还要问，我只想堵住他的嘴，我也真的这样做了。当我的嘴附上师尊的双唇，

他真的闭嘴了。一股邪火在我体内不上不下，唯有从师尊身上获得一丝清凉。

师尊按住八爪鱼似的我，问：雪清瑶，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我是谁？

我双手捧着师尊的脸，像揉面团一样揉着，我很早就想这样干了，

看着师尊的死鱼脸在我手中任由揉捏，我嘿嘿直笑。我回他：嘿嘿，师尊，

我很早就想这样做了。20师尊一只手按住我作乱的手，一只手箍着我的后脑勺，

吻了下来。这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与平时师尊的样子截然不同。我因为呼吸不上来，

被吻得晕了过去。过了一天我才幽幽转醒，这次真喝大了，除了记得我跟北辰下山，

其他什么都忘了，连我怎么回来的也忘了。我心中不妙，忙去跟师尊请罪，

却看到师尊正在汤池沐浴，非礼勿视，我又赶紧跑回殿中。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被彻底打碎，我不敢再提这件事。师尊命令我之后不得再跟北辰玩，

我也不敢反抗。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院里的桃花开了七回，

我与师尊也相伴七年。我对修炼从来不敢松懈，师尊对我要求严格。加上还有白玹，

时不时叫我去禁地，检查我的剑术，下死手给我喂招，我每次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渐渐也能在他手下打得有来有回。21我也发现白玹脾气越来越暴躁，

他常常捂着自己的头，闭目养神，我知道他头疾又犯了。多如牛毛的高手行家，

竟治不了白玹的头风。牢记白玹的恩情，我四处查阅医术古籍，习得一门按摩手法，

能够缓解他的头风。每月我都要给他按摩，不过他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我也无计可施。这天，

他问我之前答应他的三件事可还算数，我点点头，当然。他揉揉我的头，

看着另一边说：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冰雹，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必须支持我。

我警惕地盯着他，回：你可知道，杀人放火，违背道德的事我可不干啊。

他素来吊儿郎当，眼下竟有点认真，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只要知道，

你心里支持我就行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有何难，反正他又不会读心术，

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笑着回他：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都支持你。22他笑了笑，

没说话，我任劳任怨给他按着头。这些年，他送了我很多东西，都是他从各地收集来的。

他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总是在九幽四处奔波。按完头后，他说他要走了，给了我一个铃铛。

我嫌弃地拿着铃铛摇了摇，忍不住吐槽：什么破铃铛，都不会响，我不要。

他给我额头又一个暴栗，把铃铛抢过去，就在我们都拿着铃铛的时候，我听见铃响了一声。

白玹不由分说系在我的腰上，说：敢摘下来就弄死你！我被他一打岔，

也以为自己幻听了，恶狠狠瞪他一眼，他反倒颇为享受，继而幽幽地说：这是比翼铃，

极品灵器，能温养神魂，不识货，不过它还有一个小作用。我一听，是个好东西，

顿时眉开眼笑，连忙问：什么作用？他神神秘秘地说：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若心动，能听见铃响。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铃声不是我幻听。原来，

不是铃动，是心动。23白玹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溜走了。我要准备宗门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