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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发表时间: 2025-10-20

夜色渐浓,梁山上的喧嚣却并未停歇,反而随着酒意上涌,更加热烈了几分。忠义堂前的空地上燃起了几大堆篝火,跳动的火舌舔舐着漆黑的夜空,将一张张或兴奋、或迷茫、或激动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

酒肉的香气混合着汉子们的汗味和喧哗,在空气中弥漫。猜拳行令声、粗野的笑骂声、碗碟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看似热火朝天的山寨夜宴图。

林冲和鲁智深并肩从那个冷清的小院走了出来,融入了这片喧闹之中。

鲁智深依旧板着脸,一双虎目扫视着周围狂欢的人群,鼻子里不时发出不满的哼声。他魁梧的身躯像一尊移动的铁塔,所过之处,一些喝得醉醺醺的小头目下意识地就让开些距离,不敢触这尊煞神的霉头。

林冲则平静得多。他微微垂着眼睑,步伐沉稳,看似与往常无异的沉默下,隐藏的是截然不同的内核。他不再是那个沉浸在个人悲苦中难以自拔的豹子头,而是一个正在迅速适应环境、冷静评估局势的决策者。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实则像鹰隼般锐利,将在场每一个有分量的头领的神情、动作、所处的小圈子,都一一纳入眼中。

他看到宋江和吴用、公孙胜等人坐在主位的那一桌,被卢俊义、关胜、呼延灼等一批后来上山、本就倾向于招安的降将,以及穆弘、戴宗等嫡系心腹簇拥着。宋江满面红光,正举着碗,与众人谈笑风生,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吴用在一旁摇着羽扇,面带微笑,不时补充几句,将“忠君报国”、“封妻荫子”的道理说得天花乱坠。

他又看到另一边,靠近水泊边缘的几张桌子,气氛则明显不同。

黑旋风李逵脱得赤条条,只穿一条牛头短裤,露出浑身黑黝黝的疙瘩肉,正抱着一只猪蹄膀啃得满嘴流油,旁边放着两个空酒坛子。他倒是快活,但这份快活简单直接,与宋江描绘的那些锦绣前程似乎没什么关系。

在李逵旁边,赤发鬼刘唐和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兄弟几个围坐一桌。他们面前虽然也摆着酒肉,但吃得并不畅快。阮小七甚至有些烦躁地将碗里的酒一口闷掉,把空碗重重顿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刘唐则歪戴着帽子,一双红眉下的眼睛时不时瞥向主桌的宋江,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

更远处,一棵老松树下,行者武松独自靠树坐着。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哪怕是在这喧闹的宴席上,也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孤高气。他没有喝酒,只是抱臂看着跳跃的篝火,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瞧见没?”鲁智深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冲,朝阮氏三雄那边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那几位水里讨生活的兄弟,心里也憋着火呢!还有那武松二郎,自打下山接了招安圣旨回来,话就更少了。”

林冲微微点头,心中了然。梁山并非铁板一块,招安也绝非人人真心拥护。宋江能凝聚人心,靠的是“义气”和“前程”这两面大旗。如今,“前程”似乎看到了,但这“义气”,却在放走高俅这件事上,露出了裂痕。而这裂痕,正是他可以利用的。

“走,兄弟,我们去敬几位兄弟一碗酒。”林冲轻声说道,率先朝着阮小二那一桌走去。

鲁智深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按林冲以往的性子,这种场合多半是独自坐在角落喝闷酒,很少会主动与人应酬。但他也没多问,提起自己那硕大的酒葫芦,跟了上去。

“小二兄弟,小五,小七,刘唐兄弟。”林冲走到桌前,声音平和地打了个招呼。

阮小二抬起头,见是林冲和鲁智深,连忙站起身。他年纪较长,面相憨厚中带着水泊汉子的精悍,穿着无袖的短褂,露出两条被湖水浸泡、日头晒得古铜色的结实臂膀。“林教头,鲁大师,快请坐!”

阮小五和阮小七也站了起来。阮小五身形瘦削些,眼神灵活;阮小七则最为年轻气盛,脸上还带着些未消的愤懑。刘唐也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咧了咧嘴,算是打过招呼。

“几位兄弟不必多礼。”林冲摆了摆手,拿起桌上一个空碗,鲁智深立刻哗啦啦给他倒满了酒。林冲端起酒碗,目光扫过四人,“日前林冲在忠义堂上,一时冲动,多谢几位兄弟当时出言维护。”

他说的,是当时他欲杀高俅时,阮小七、刘唐等人也曾叫嚷着“杀了这厮”,虽然后来也被宋江压了下去,但这份情,林冲(李世民)记下了。

阮小七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劲,抢着道:“林教头说的哪里话!那高俅老贼,害得你家破人亡,就该一刀砍了痛快!偏生……”他话没说完,被阮小二拉了一把,后半句“偏生宋江哥哥拦着”硬生生咽了回去,但脸上的不忿之色更浓。

阮小二叹了口气,端起酒碗:“林教头,你的苦处,兄弟们都知道。只是……唉,哥哥他有他的难处,招安事关梁山上下千百号兄弟的前程……”

“前程?”鲁智深忍不住插嘴,声音洪亮,“甚么鸟前程!不过是给人当狗,摇尾乞怜!哪有在梁山自在快活!”

他这话声音不小,引得附近几桌人都侧目看来。阮小二脸色微变,有些尴尬。

林冲却不动声色,轻轻碰了鲁智深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举起酒碗,对阮小二等人道:“小二兄弟说的是,哥哥自有考量。来,不管前程如何,你我兄弟今日情分不变,林冲敬诸位一碗!”

说罢,他仰头将碗中有些浑浊的烈酒一饮而尽。酒水辛辣,顺着喉咙滚下,带来一股灼热感。这具身体似乎很适应这种烈酒。

阮小二、阮小五、刘唐见林冲如此爽快,也纷纷干了一碗。阮小七犹豫了一下,看着林冲平静无波的脸,最终还是端起碗喝了。

酒水下肚,气氛稍微活络了些。

林冲放下碗,看似随意地问道:“几位兄弟都是水里翻江倒海的好汉,不知对这招安之后,有何打算?莫非真要离开这八百里水泊,去那旱地上做个束手束脚的官军?”

这个问题,一下子戳中了阮氏兄弟的心事。

阮小七立刻嚷道:“离开水泊?去做那劳什子官军?整日里操演队列,见了上官还要磕头作揖?闷也闷煞人了!俺们兄弟的本事都在水上,离了这梁山泊,离了这芦苇荡,还是俺们兄弟吗?”

阮小二和阮小五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忧虑是相同的。他们是水上的蛟龙,陆地上的规矩,对他们来说是束缚。

刘唐也瓮声瓮气地道:“俺刘唐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俺觉得,在梁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快活似神仙!去做官?嘿嘿,怕是还没等封妻荫子,就先被那些当官的笑话死俺这头红头发了!”

林冲静静地听着,心中逐渐有了计较。他需要的,正是这些对招安心存疑虑,且自身有着独特本领、不愿被体制完全同化的人。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给他们斟满酒,拍了拍阮小七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理解的沉重:“是啊,离了根本,就如蛟龙失水。诸位兄弟的难处,林冲感同身受。罢了,今日不说这些,喝酒!”

他又陪几人喝了一碗,便和鲁智深告辞,转向下一处。

接下来,林冲又去了李逵那里。李逵见到林冲和鲁智深,很是高兴,拉着他们非要连干三碗。林冲也不推辞,酒到碗干。他看着李逵那纯粹的快活,心中暗忖:这黑厮倒是个难得的纯粹战将,只是心思简单,容易被宋江以“义气”裹挟,若要争取,需得费些心思。

最后,他走向了那棵孤松下的武松。

武松见他们过来,只是抬眼看了看,并未起身,只是抱拳示意了一下。

“武松兄弟,独坐于此,可是有心事?”林冲在他身边坐下,鲁智深也一***坐在旁边,震得地面似乎都晃了晃。

武松看了看林冲,又看了看远处喧闹的主桌,淡淡道:“无事,只是不喜喧闹。”

林冲能感觉到武松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与林冲记忆中的武松相符,他身负血仇,性格刚烈孤傲,对招安的态度也一直是暧昧不明。

“兄弟性子直爽,不喜那些虚头巴脑的应酬,可以理解。”林冲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只是,招安在即,兄弟们都将各奔前程。武松兄弟一身本事,难道就甘心被束缚在那官场的条条框框里,去看那些贪官污吏的脸色?”

武松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神锐利地看向林冲:“林教头此话何意?”

林冲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无他,只是觉得,似你我这般身负血海深仇、又习惯了刀头舔血日子的人,那赵官家的金銮殿,未必是我们的好去处。高俅能逍遥法外,我林冲的血仇难报;那西门庆背后的靠山,武松兄弟就敢保证,日后不会再遇到?”

他这话,精准地戳中了武松内心最深处的不安和隐痛。武松握着酒杯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鲁智深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但也顺着林冲的话道:“二郎,林冲兄弟说得在理!那鸟官府,有几个好东西?依洒家看,还不如留在梁山自在!”

武松沉默了片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对林冲拱了拱手:“林教头的话,武松记下了。天色已晚,武松先行告辞。”

说完,他转身便走,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篝火照不到的黑暗中。

鲁智深看着武松的背影,挠头道:“兄弟,你这云山雾罩的,洒家都没听明白,武二郎他能听懂?”

林冲望着武松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会懂的。”

有些种子,只需要埋下,给它时间,自然会发芽。

就在这时,主桌那边的喧哗声忽然大了起来。只见宋江在吴用、卢俊义等人的陪同下,端着酒碗,满面春风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沿途不断有头领起身敬酒,说着恭维和庆贺的话。

宋江显然看到了林冲和鲁智深,尤其是看到林冲竟然主动在和各桌头领饮酒交谈,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更浓的笑意掩盖。

“林冲兄弟!智深兄弟!”宋江隔着老远就热情地招呼,“为兄正寻你们呢!来来来,与诸位兄弟共饮此杯,庆贺我梁山泊得沐皇恩,前程似锦!”

他走到近前,不由分说地将两碗酒塞到林冲和鲁智深手里,然后自己举起碗,对着周围所有头领,朗声道:“诸位兄弟!今日是我梁山的大喜之日!从今往后,我等不再是草寇,而是堂堂正正的大宋官军!这第一碗酒,敬陛下天恩!”

“敬陛下天恩!”大部分头领,尤其是那些降将和渴望招安的,都轰然应诺,举碗痛饮。

林冲端着酒碗,没有立刻喝。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自己身上。宋江此举,看似亲近,实则是在逼他表态,是在用这“共饮庆功酒”的形式,将他,以及他所代表的“反对派”或“疑虑派”,强行捆绑上招安的战车。

鲁智深梗着脖子,端着酒碗的手一动不动,脸上满是不情愿。

宋江喝完碗中酒,见林冲和鲁智深都没动,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林冲兄弟,智深兄弟,你们……这是为何?”

吴用在一旁轻轻摇着羽扇,打圆场道:“想必是林教头身体尚未痊愈,不宜多饮吧?公明哥哥,不必强求。”

林冲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瞬间吸引了他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缓缓举起酒碗,不是对着宋江,而是对着在场的所有头领,目光平静地扫过阮氏三雄、刘唐,扫过那些面露疑虑的脸庞,最后才看向宋江。

“哥哥,这碗酒,林冲可以喝。”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但林冲想问哥哥一句,也请诸位兄弟一同思量。”

现场顿时安静了不少,众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宋江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但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强笑道:“兄弟有何疑问,但讲无妨。”

林冲端着酒碗,一字一句地问道:“哥哥常说,招安是为了众兄弟的前程,是为了光耀门楣,封妻荫子。林冲想问,若这前程,需要用兄弟的血仇来换,若这荫子,需要向不共戴天的仇人屈膝……那么,这前程,这恩荫,它……干净吗?”

“它值得我等兄弟,抛却往日的快意恩仇,抛却这梁山泊的自由自在,去换取吗?”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许多人的心坎上。

尤其是“干净吗”三个字,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宋江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他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吴用羽扇停顿在半空,眼神锐利地盯着林冲,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鲁智深猛地一拍大腿,吼道:“问得好!洒家也想知道!”

阮小七忍不住叫了声:“林教头说得是!”

刘唐、武松(虽已离开,但附近仍有他的亲信)所在的方向,也传来几声低低的附和。

现场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热烈狂欢,变得诡异而凝重。篝火依旧在噼啪燃烧,却再也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声的质疑与裂痕。

林冲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宋江,没有再逼问。他知道,火候已到。

他缓缓将手中的酒碗,倾斜,让那浑浊的酒液,一滴一滴地洒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这碗庆功酒,林冲饮不下。”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林冲告退。”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向着自己那座孤寂的小院走去。

鲁智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也将碗中酒往地上一泼,大步跟上林冲。

只留下宋江、吴用等人,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而那碗洒在地上的酒,在篝火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像一道刚刚划开的、难以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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