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块幽蓝色的监控屏幕沿着巨大的弧形操作台无声跳动,映照着大部分静止或偶尔人影幽灵般闪过的楼道、电梯、单元门。
唯独左下角那块不起眼的屏幕,像一个凝固的血痂,映射着一个令人窒息的画面:一个臃肿的身影如同被随意丢弃的沉重垃圾袋,以极度扭曲的姿势俯卧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保安队长王建明。
他的头颅诡异歪斜,枕部洇开一片深褐色、粘稠的污渍,在昏暗光线下与陈旧水渍几近融为一体。
脖颈则呈现出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断裂角度。
更触目惊心的是一只手向前伸出,焦黑龟裂的手掌不偏不倚地搭在监控台冰冷金属基座的边缘,那里,一个插座面板被完全撕裂,狰狞***的电线铜芯闪烁着不祥的光泽,灼痕处的皮肉翻卷炭化,散发出蛋白质被高温炙烤后的刺鼻糊味。
天花板上,一盏老旧的应急指示灯,幽幽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微光,在这片蓝色的屏幕光海中显得突兀而冰冷,它的红光,无意间投在王建明毫无生气的侧脸上,像一块凝固的血污。
刑侦支队长戴卫如一尊冰冷的石雕矗立在门框下,警帽檐的阴影遮挡住他锐利的眼神,但那目光如同无声的探照灯,寸寸扫过这个被无数电子瞳孔填塞的狭小钢铁囚笼。
每一次屏幕的明灭,都像是一声声无声的嘲弄。
技术员和林法医在尸身旁低声交谈,记录仪发出单调的嗡鸣,这唯一持续的声响却沉重得如同直接压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戴卫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冰冷的、来自视线之外的窥探,仿佛穿透了电流与屏幕的阻隔,正毫无遗漏地覆盖着这个血腥的舞台,而天花板上那点暗红,就像一只不眨的眼睛。
“初步?”
戴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钝器划过砂纸,猛然割断了凝滞的空气。
林法医缓缓直起腰,脱掉沾满难以名状污物的手套,动作带着长时间蹲伏后的轻微滞涩。
他眼神疲惫却锐利:“戴队,外部情况比较复杂。
后脑枕部有显著硬膜下血肿伴周边脑组织挫伤,但挫伤边缘和头皮下层,我们发现了清晰的泥沙嵌入痕迹和摩擦印记。
重点是,这些细微伤痕的边缘清晰、形态孤立,完全缺乏肿胀、出血等关键的生活反应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