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香饼干的辛辣刚炸开，小红帽就像被烫到的猫，猛地跳起来，手里的半块饼干都甩了出去。
“辣、辣！”
她张着嘴哈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却不是委屈的哭，而是被蒜味呛出的生理泪——那眼泪砸在满是糖渍的裙角上，竟冲出两个小小的白印。
林椒挑眉看着她。
女孩的脸不再是死气沉沉的苍白，而是泛出点健康的红，眼睛瞪得溜圆，像受惊的小鹿，却比刚才亮了十倍，连瞳孔里的光都带着活气。
“咳……咳……”小红帽咳得弯下腰，手却突然按住肚子，发出“咕噜”一声轻响。
她愣住了，慢慢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茫然，又带着点难以置信的雀跃：“我、我好像饿了！”
这三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像怕被谁听见。
她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又重复一遍：“是真的饿！
不是国王说的‘需要补充甜味’，是……是肚子里空空的，想吃点什么的饿！”
林椒心里一动。
看来这蒜香饼干不仅能解腻，还真能戳破这地方的“甜蜜诅咒”。
她捡起地上的饼干碎块，塞进自己嘴里——确实够冲，蒜味辣得舌根发麻，却让她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以前……不饿吗？”
她问。
小红帽摇摇头，手指绞着裙摆上的破洞：“被抓到糖果城的人，都只会想吃甜的。
店主每天给我们发发霉的蛋糕、融化的糖果，我们也知道不好吃，可身体像被控制了一样，不吃就浑身发软……妈妈说，这是国王用‘糖浆魔法’灌进我们脑子里了。”
她突然抓住林椒的手腕，掌心滚烫，“你的饼干……是不是能破魔法？”
巷口的脚步声突然近了，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是士兵的糖衣铠甲。
小红帽脸色一白，拉着林椒就往面包店后墙跑：“快、快躲起来！
被他们抓到，会被丢进糖浆狱的！”
后墙根有个不起眼的木梯，通向阁楼的小窗。
小红帽熟门熟路地爬上去，推开窗户时，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这是我偷偷藏东西的地方。”
她拉着林椒钻进阁楼，反手把窗户掩上，只留条缝往外看。
阁楼里堆满了破旧的杂物，却意外干净。
墙角有个木箱，里面放着些奇怪的东西：半袋干瘪的辣椒、生锈的捣蒜臼、一本掉了页的食谱，封面上画着个红辣椒，旁边写着“外婆的秘方”。
“这是妈妈留下的。”
小红帽摸着那袋辣椒，声音低下去，“她说等我能分清‘辣’和‘甜’，就教我做真正的辣椒酱。”
窗外传来士兵的呵斥声，还有店主谄媚的应答。
林椒凑到窗边，看见三个穿银甲的士兵正抬着个铁笼走过，笼子里关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他的嘴唇肿得发亮，嘴角还挂着凝固的糖浆，眼神却空洞得像块石头。
“那是昨天说‘蛋糕太甜’的面包师。”
小红帽的声音发颤，“他们要把他带去‘糖化间’……进去的人，出来就只会说‘甜，好吃’了。”
林椒摸出剩下的断魂辣椒面，又看了看小红帽手里紧握的那半袋干辣椒。
她突然笑了，拍了拍女孩的肩：“想不想让更多人尝尝‘饿’的滋味？”
小红帽抬头，眼里的光像被点燃的火星：“想！”
阁楼外，糖果城的甜腻雾气里，似乎有一缕极淡的辣味，正悄悄散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