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呕…咳咳咳…”淤泥灌满了口鼻，每一次呛咳都像是要把肺叶从喉咙里扯出来。
司空卷像条被扔进油锅又捞出来的半死鱼，蜷缩在寒潭最深处的淤泥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
每一次抽搐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提醒他这副躯壳离彻底报废…只差一口气。
意识在剧痛和昏沉的边缘…反复横跳。
怀里的石碑依旧散发着那股温润的乳白色光晕，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热源，丝丝缕缕地渗透进他焦黑破败的身体，勉强维系着那口气不断。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充电宝？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念头。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多处脏器破裂…经脉损毁率87%…强烈建议立刻深度休眠修复…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休眠？
睡***…起来嗨！
头顶上还杵着个一言不合就放水剑的动漫女魔头呢！
司空卷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勉强视物的右眼，向上望去。
光线昏暗，水波扭曲。
但那个立于寒潭中央青石之上的白色身影，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清晰得刺眼。
苏九歌！
司空卷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个名字，仿佛刻在灵魂深处。
她依旧站在那里，素白的裙裾纹丝不动，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斩，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唯美缭绕在她周身，让她的面容朦胧不清，却更凸显出那份遗世独立的清冷。
墨色的长发有几缕垂落肩头，沾着细小的水珠。
她微微垂着眼睑，目光穿透浑浊的潭水，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他身上。
“咕噜噜…”司空卷嘴里又冒出一串血沫混合着淤泥的气泡。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小顽童故意踩一脚，侥幸没死透却深陷泥泞的虫子，徒劳地感受着小顽童随心所欲的凌迟。
这里安静得可怕。
除了自己的喘息，就只有水流的呜咽声。
绝对的寂静带来的是巨大的心理压力，尤其是在头顶悬着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水刃时。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司空卷不知道那个叫苏九歌的漂亮女人在想什么。
是在考虑要不要再补一刀？
还是在研究他怀里这块能发光的“板砖”？
或者…单纯在欣赏他垂死挣扎的丑态？
想到这，司空卷又开始抱怨了…妈的！
这开局也太地狱难度了！
别人穿越不是王侯将相就是天才少主，最不济也有个老爷爷。
他呢？
顶级数学家变天谴焦炭，开局就被雷劈，落地就被美女砍，现在像条死狗一样瘫在臭泥里等死！
“系统…”司空卷在脑子里有气无力地呼唤：“…有没有…新手福利…比如…原地满血复活…或者…无敌三分钟什么的…”电子音立刻回答：系统资源匮乏…建议宿主汲取外部高纯度能量源…外部能量源？
司空卷的目光下意识地聚焦在怀里这块冰冷的石碑上。
是了，就是这东西两次给他续了命。
他努力集中残存的意念，试图去“勾引”这块板砖。
吸星大法？
北冥神功？
怎么吸？
用意念？
还是用嘴啃？
系踏马你倒是提示一下呀！
没有反应！
他只好艰难地低下头，看着石碑表面若隐若现的扭曲裂纹。
他把脸凑近了些，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嗅，又像是想舔…突然…上方传来清晰的水流扰动声！
司空卷浑身一僵，猛地抬头！
只见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正分开幽绿的潭水，朝着他所在的潭底淤泥，缓缓沉降下来！
苏九歌！
她下来了！
她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踏着无形的阶梯，一步步沉向这片污浊的黑暗。
素白的衣裙在水中轻柔地飘荡，墨发如海藻般散开，那张绝世容颜也在幽暗的水光中渐渐清晰。
眉如远山含黛，眸若寒潭映星，琼鼻挺翘，唇色是极淡的樱粉。
她每一官都是好官，精致到毫无瑕疵，组合在一起就是冻结人心的清冷。
她的速度不快，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压迫。
随着她的靠近，周围的水温似乎又下降了几度，司空卷感觉快要冻僵了。
很快，苏九歌悬停在了距离司空卷不到一丈远的潭水中。
她悬浮着，足尖离黑色的淤泥还有半尺距离，素白的裙裾在水中微微飘动，不染纤尘。
那双冰冷的眸子，毫无感情。
她的目光扫过司空卷焦黑的身体，落在了那块石碑上。
当看到石碑散发着乳白色光晕时，她的眸子里，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那是一丝极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困惑？
随即，她冰冷的目光再次回在司空卷焦黑的脸上。
“污秽。”
如同冰珠落玉盘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司空卷的脑海中响起！
这声音，不是通过水流震动传播，而是首接作用于他的精神！
声音极美…那也不能骂人呐！
司空卷浑身一颤！
他想张嘴反驳，想骂回去，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声，像漏气的风箱。
苏九歌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
她悬浮在那里，如同审判的神祇。
纤细的手指缓缓抬起，隔着幽绿的潭水，遥遥指向司空卷怀中的石碑。
“此物。”
清冷的意念之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放下。”
放下？
司空卷瞳孔一缩，抱着石碑的手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
开什么玩笑！
这玩意儿是他的命根子！
是他现在唯一能吊住小命的“充电宝”！
放下？
放下他就真成一滩烂泥了！
你长的美也不行！
似乎是感受到了司空卷无声的抗拒，苏九歌的眼神骤然转厉！
“污秽之物，不配染指。”
冰冷的意念带着刺骨的杀机：“给你三息。”
“三…”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
司空卷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要被碾碎在这淤泥里！
“二…”怀里的石碑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散发的乳白色光晕猛地炽盛了一瞬！
但也仅仅是一瞬！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